第6章 少女怀春

晚上，江勉坐在书案前看书。突然，窗口传来啪嗒一声，他抬眉望去，只见一只漆黑的鸟正抓在窗框上，用鲜红的鸟喙不断敲打窗边，以吸引江勉的注意。

        见江勉看过来，小鸟啄得更加欢快了。

        他站起身，将鸟抱在怀里，从鸟腿处绑着的小管子中取出一张卷起来的纸条，展开一看，江勉轻轻皱起眉，“这松远县可真是”

        江勉放下鸟，又拿起笔墨重新写了一张新的纸条：徐计划取消。

        等字迹干透，江勉慢慢卷好纸条，重新塞回小管子中。他抱着鸟来到窗口，一只手不住揉搓着鸟的头，“小黑，就拜托你了。”

        小黑眨巴乌溜溜的小眼睛，像是听懂了一般发出清脆的鸣叫，它舒展翅膀，扑腾几下，展翅飞入黑暗。

        江勉静静看着小黑的身影消失在天际，面上无悲无喜，那双桃花眼此刻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薄情无比，薄唇抿出一个弧度，那张温润的面具又套在了他的脸上。能控制住，就再好不过，江勉想着抬手关上了窗，阻隔住月亮撒下的清辉。

        自从上次的坦诚见见后，徐长怜感觉到她与江勉的相处少了几分生疏，多了几分熟稔。从船上下来，徐长怜告别了以前随时随地就能吃鱼的日子，坐上马车，晃晃悠悠往陵江城赶。在去往松远县前，他们还需要先去陵州郡拜见陵州知府。

        徐长怜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的熙熙攘攘的声音有些坐不住，一颗心早就飞往外边，想迫不及待就去体验古代南方街道的繁华了。江勉看到她这幅样子，提议道：“不如等我们去拜见知府后，夫人去好好体验一下这陵州城的风光？”

        徐长怜歪头看着他，眉眼弯弯，笑容有些甜腻，“我听说这陵州有不少独特美食？”

        江勉一看，心中了然。两人相处了一段时日，哪能不知道徐长怜的小心思。他刷的一下，打开扇子，张口就来：“这陵州的美食确实多，我曾在游学时到过此地，听闻这西市的鲜味楼中的鸡可谓一绝”

        ——

        两人到了落脚的院子，修整一番，次日一早就前往知府府中拜访。路上，江勉告知徐长怜：“许知府的亲眷为渝州王家出身，因此许知府府中颇重规矩。许知府与王夫人育有一儿一女，其女儿是老来得女，颇受宠爱，性子有些骄纵。”

        徐长怜端正坐姿，轻轻柔柔道：“多谢江大人告知。”

        江勉看到她听懂了自己的意思，面色好了不少。这是他走的第一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到了许知府府中，江勉跟着许知府一块去书房述职，在离开时，他回过头，看向跟许夫人言笑晏晏的徐长怜，眼中神色不明。

        许夫人对徐长怜感官颇好，看着她圆圆脸上带着的笑，只觉得和自己女儿的样子格外相似，“长怜，来，随我去花园看花儿，最近园中的金桂开了，香味很是喜人。”

        “那我可有眼福了，初入这城中就听闻许夫人府上的桂花乃城中一绝。”徐长怜笑得乖巧，看得许夫人更加喜欢了。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穿过连廊，每到一处，许夫人就给她介绍这处的景致是什么，等到了金桂处，许夫人已经将她作为相交甚好的好友了。

        许夫人招呼徐长怜坐在树下，叫下人给她到上茶，“这茶可是今年头一遭桂花炮制成的桂花茶，长怜你快尝尝姐姐这手艺如何？”

        徐长怜轻抿一口，眼睛一亮，“王姐姐真是心灵手巧，这茶香味浓郁，味有回甘，真可谓是茶中上品。”

        许夫人见她是真喜欢，当下就吩咐丫鬟，“去我房里拿一罐茶给徐夫人。”说着，有示意徐长怜常常糕点，“这糕点也是姐姐闲来无事想的新鲜吃法，快尝尝如何？”

        徐长怜刚刚咬上一口，正要说话之时，一阵银铃一般的笑声从园中传来。徐长怜往声音处看去，之间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穿着粉色锈银线的比甲，头戴穿花蝴蝶簪子，鬓边还攒着小朵的菊花，怀里也抱着一大捧金灿灿的菊花，笑容灿烂，正与身边丫鬟打闹着跑来。

        “小女有些顽劣，让妹妹见笑了。”许夫人嘴上说着斥责的话，可望向那名少女时，眼中满是温柔。

        徐长怜微微一笑，眼中划过一丝羡慕，许夫人待她女儿可真好。

        “宝儿见过娘亲，见过这位姐姐。”女孩见到许夫人，立刻放慢步伐，端着贵女姿态，柔柔地行礼。

        许夫人一听，噗嗤一下乐了，女孩不明所以，娇俏的一跺脚，撒娇道：“娘，你笑话我！”

        “来，长怜，这是小女，宝儿。”徐长怜听到许夫人的介绍，站起身朝许宝儿行礼。“宝儿，这是你你父亲同僚的夫人，可不能叫姐姐。”许夫人拍拍许宝儿的手，掏出帕子细细给她擦去脸上的汗。

        “可这位夫人看起来和我年岁差不多。”许宝儿歪歪头，有些不信。“你呀，谁和你似的，前些天还嚷嚷着不想出嫁呢。”许夫人亲昵的戳戳许宝儿的头，引得许宝儿娇声抱怨。

        “宝儿想必是舍不得离开王姐姐。”徐长怜适时打趣，许宝儿见有人帮她说话，也甜甜地应答。

        “我听爹爹说，江夫人的夫君是个一等一的人才，不知是否和我爹爹说的一样。”许宝儿对于江勉很是好奇，她听父亲说，江勉不过弱冠之年就身中探花郎，可不知为何，竟被发配到松远县那种荒僻地界。

        徐长怜想了想，江勉从外貌来说，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翩翩公子，其才情也不可小觑，不然他们怎么能在徐家的追杀中全身而退？“夫君确实是一个世间少见之才。”

        许宝儿更加好奇了，她想要去见识一下江勉到底是何方神圣，难道有三头六臂不成。她还想在追问，却被许夫人打断了，“宝儿，你还不快去将这些花放入瓶中，这些花儿可就要蔫了。”

        许宝儿看着许夫人的面色，抿唇抱起那些菊花，起身告退，“宝儿去了。”

        等许宝儿走远，许夫人才带着歉意说道：“小女并非是在打听江大人事宜。”

        “宝儿小儿心思，好奇也是正常的。”徐长怜喝了口桂花茶，笑着说。

        许夫人见状也十分知趣，两人默契的没有再谈论这个话题，反而转到这桂花茶如何制作能去除苦味又能保留其香味。

        江勉身边的一个护卫匆匆而来，低头对两人行礼，“见过两位夫人。”说着，上前一步，低声对徐长怜道：“夫人，大人说在二门等您。”

        “长怜你和江大人的关系真好。”许夫人捂住嘴，揶揄道。

        徐长怜连忙羞涩的低下头，不答话，许夫人见好就收，笑着站起身领着徐长怜往二门方向走去。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一道小小的身影远远的也跟了上来。

        江勉站在翠竹的阴影下，身子挺拔，束住头发的幅巾被风吹起，在风中纠缠。他听到动静，一转身，就看到徐长怜缓缓穿过假山，袅袅婷婷的向他走来，不知不觉间，他的脸上竟带了几分笑意，“夫人。”他唤道。

        他伸手，接住徐长怜伸出的手，将那双小小的手掌稳稳的握在掌间。徐长怜抬头，眼中有些错愕，他们的合作还包括这些吗？可看到江勉面色如常，她也只能将这些疑惑吞入腹中。

        “许夫人，今日荆妻有劳您照顾，如今时候不早，我等就不打扰了。”江勉对许夫人拱手行礼。让已经见过他一面的许夫人都有些愣怔，这江大人不愧是探花郎，长得确实如神仙中人一般。

        愣怔的不止许夫人，还有假山后躲藏的小小身影。直到徐长怜等人走远，许夫人走到她跟前，都没回过神，这下，可与许夫人撞个正着。

        “宝儿！跪下！”

        许夫人一瞧到许宝儿那两颊绯红，双眼含雾的模样，就知道大事不妙，当下就大喝一声，吓得许宝儿一抖，扑通一下就跌倒在地。

        “娘！”许宝儿痛呼出声，一双美目滴溜溜的转个不停，“娘，你吓到宝儿了。”

        许夫人不为所动，冷哼一声，屏退下人，拉着许宝儿就往僻静处走。许宝儿被她的举动吓到了，眼泪说来就来，期期艾艾地问：“娘，到底怎么了？”

        到了僻静处，许夫人握住许宝儿瘦弱的肩膀，紧盯她的眼睛，逼问道：“宝儿，你如实和娘说，你是不是看中江大人了。”

        许宝儿一呆，手心不断冒出冷汗，她东看西看，就是不敢看许夫人的眼睛，“娘，你在说些什么。”

        许夫人看着许宝儿的眼神有些失望，看她这少女怀春的模样，有些痛心。自打许宝儿出生后，一直被娇养着长大，她原以为许宝儿只是性子骄纵，平日里还是识大体的。可是谁知，今日她竟然看中早已娶妻的江勉，枉费了她平日里费心教导她，许家这样培养她，就是要给她起做人家的妾氏吗？这样弃许家的脸面于何地，她的脸面于何地。

        许夫人努力的平复呼吸，安慰自己，女儿中只是初初动心，是豆蔻少女怀春，很是正常，只要让她打消了那个心思就好了。

        许宝儿看到母亲面色阴沉，也有些不知所措，“娘，我”

        “宝儿年纪也不小了，再向今日这样与外男见面可是坏了规矩的事。”许宝儿看着许夫人露出慈祥笑容的脸，心中无端升起一阵恶寒，果然，就听到许夫人接着说，“娘一直想着宝儿还小，不用着急学规矩，可如今看来，娘应该当时狠心点。”

        “娘”许宝儿拽紧许夫人的袖子，满脸的无措，她只是好奇去看看江大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心中有些许行动而已，娘怎么会如此生气？

        “宝儿，从今日起，你就留在府中好好学规矩吧。”

        “不娘！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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