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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科举第一步:县试


元宵节过后,裴珲就带着于敏惠回了娘家,顺便把给庄先生的信寄了出去。

        裴琅也重新回到了学堂,开始为一个月后的县试做准备。时间紧迫,他在徐英粲的建议下住进了学舍,不必每日往返后,他有了更多的时间复习。

        老沈氏还专门给他做了装有菊花和决明子的枕头,希望他能有一个好睡眠;双卿也给他缝了几双袜子,并表示自己在家过得很好,叫他不要担心。

        于汉翔见到他的画之后,也十分惊讶于他的画技。为此还专门把他叫到于家,把画自己肖像的任务当面交给了他。作为回报,于汉翔决定亲自指点他的功课,他学识渊博且讲解得极为详细,短短几天就让裴琅提高了不少。

        唯一不幸的是,作为于汉翔唯二的学生之一,他又跟于敏中做同桌了。

        “你的画是谁教的?”于敏中啜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地问道。

        裴琅还在往嘴里扒饭,他这段日子吃住都跟于敏中在一块,倒也慢慢习惯了他的怪脾气。听到他这么问,便含着饭含糊不清道:“不是早跟你说了么,我自个揣摩的。”

        于敏中瞥了一眼他的吃相,嫌弃地皱了皱眉头。

        裴琅不理睬他,继续吃自己的。于家给他们准备的伙食很丰富,就是口味太清淡,少油少盐。

        他夹起一根白白的豆芽菜,心里无比怀念老沈氏的腌黄瓜。

        于敏中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也帮我画一张。”

        “行是行”裴琅道“可最近没空,考完县试还要给你爷爷画,而且我的颜料估计也不够用。”

        于老大人要的可是长两米宽一米的全身像啊。

        “你需要什么?我帮你弄。”于敏中底气十足地说道。

        “要多少有多少?”裴琅挑了挑眉。

        于敏中嘁了一声,道:“我只怕你用不完。”

        “哈哈那好”裴琅开心极了“我可就不客气了。”

        “只要你帮我画。”于敏中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那是自然,保证把你画得貌比潘安。”裴琅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于敏中竟难得地红了脸,哼哼两声就把头扭到了一边。

        一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到县试那天凌晨,裴珲特地从家里赶来送他们去考场。

        “哥哥,真的不难么?”裴琅忐忑道“我才刚背完四书,八股只学了一点儿。”

        裴珲尚未说话,于敏中就鄙夷地看着他说道:“你难道不知道县试有多容易么,如今考官们为了显示自己的仁德,只要考生不犯忌讳就都给过。”

        “啊?”裴琅惊讶道“真这么轻松就给过了?那还考什么试。”还分五场。

        于敏中懒得解释,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裴珲无奈地笑了笑,对他解释道:“以前县试很难的,也就这几十年才变得容易了。前四场倒还好,关键在第五场。第五场的榜首便是案首,只要能成为案首,就可获秀才功名。”

        裴琅了然,难的时候是明朝,现在满人当家,就把它变简单了。他不想纠结这个问题,便问了裴珲另一个问题:“那若不是案首呢?”。

        “那就只好再参加府试和院试了。”裴珲道。

        “这差距也太大了”裴琅感慨道“考第一名就能直接跳过府试和院试,真好。”

        “再好也没你的份”于敏中张口就是一刀“就你那点水平,除非是考官们集体眼瞎了,否则别想当案首。”

        虽然是实话,却听得裴琅心里窝火,直想给他一个暴栗。

        裴珲连忙转移了话题,道:“总之二郎就放心罢,咱们县的名额比别的地方多,即使是府试也不难。”

        又一个裴琅不懂的知识。他本着不懂就问的原则问道:“为什么咱县的名额多?”

        “因为咱们的税收多啊”裴珲理所当然道“各地科考的录取名额都是根据税收定的,税收多的地方名额就多。”

        裴琅秒懂,就是越富的地方名额越多呗,报录比高容易考,这在后世也是一样的。

        “早知这样我就不担心了。”裴琅长舒一口气,他只知道科举艰难,却不知其中还有这么多门道,害他这一个月都在提心吊胆。

        “别高兴太早了”于敏中又泼冷水道“场场都要刷人,你水平这么差,一不留神就会被刷掉的。”

        裴琅:“。。。”。

        “其实第一场过了就能直接参加府试”裴珲给裴琅做科普“但我还是建议二郎五场都参加。”

        “为何?”裴琅还是第一次听说通过第一场就能参加府试。

        “因为这原本是给家境贫寒的优秀学子设的,不过如今泛滥到人人都可以这么做了。”于敏中打着哈欠说道。

        裴珲露出一个赞赏的笑容,说道:“正是。每场考试都要交作保钱、试卷钱和封卷钱,家离得远的还要承担食宿钱。场场都参加费用颇为不菲,因而才有了这个规定,第一场通过即可参加府试。”

        “那何不只参加第一场?”裴琅怪道。

        于敏中白了他一眼,嘲讽道:“人家说的是优秀学子,哪怕跳过中间四场也有把握能通过府试,你能么?”

        “我也是这个意思”裴珲道“二郎就当拿后面几场练手了,倘若每场都能通过,那么府试上榜的机会也更大些。若连五场县试都通不过,更遑论府试?”

        裴琅深以为然,觉得自己还是场场都参加为妙。

        等到了考场,两人就从马车上下来,各自提着考篮排队。

        二月的天还十分寒冷,但科考却不准穿有夹层的衣服,棉袄就别想了,哪怕是单衣也有规定,最多只准穿五层,因此众人都被冻得瑟瑟发抖。

        于敏中里面还套了身皮衣,但仍旧冻得直跺脚,不住地催促着叫前面的人走快一点。

        “幸好不用在里面过夜,否则非得染上风寒”裴琅庆幸道“考场里为了防止失火是不放火盆的,进去也照样冷。”

        “不用你说。”于敏中挨了冻,脾气也暴躁起来了,没好气地冲裴琅说道。

        裴琅不想跟他吵架,干脆闭上嘴不搭理他。

        好容易轮到了他们,两个衙役把他们的考篮拿过去搜检一番,又在他们身上一通乱摸,还叫他们把鞋袜脱了倒一倒,确定没有夹带东西才放他们进去了。

        进了大堂就到了唱保环节,替他们作保的是本县的一个廪生,负责考务的吏员再三核实了他们的姓名、年岁、籍贯、相貌体重和三代血亲等履历后,才叫签字画押,然后才给他们发考号牌,放他们进考场。

        到了考场门口又是一番搜检,不过就没有第一遍那么严格了。就这么来回折腾了几遍,他们才总算进去了。

        裴琅和于敏中离得比较远,这正合他意。等考题贴板展示出来后他就认真作答起来,再无心顾及其他。

        第一场就是所谓的正场,也是淘汰率最低的一场。考官给每个人都发了十几页的试纸和草稿纸,试纸上印有红色的竖格子,而草稿纸则是空白的。

        考试的内容与裴琅进于家家学时考得无异,都是让默写四书五经中的几段,这是裴琅最拿手的,因此写得很快。

        最后还要按规定韵脚写一首命题诗,题目是“咏孤松”。

        裴琅看到这个题目后并未着急下笔,而是回忆了下于汉翔曾跟他说的知县大人的生平。知县是本场考试的主考官,弄清楚他的出题意图非常重要。

        松本是高洁之物,而孤松颇有曲高和寡之意;再联想到知县怀才不遇的现状和因得罪权贵而屡遭贬谪的经历,他很容易就摸清了对方的意图,并决定迎合他。

        于是他写道:

        危崖生碧枝,奇秀无人识;

        茕茕只自怜,岂怨东风迟。

        敢将霜雪惹,不避苦寒日;

        怎知尘世间,杨柳争春时。

        写完后他又看了一遍,保证所有要素都齐全了之后就交了卷,然后静静地坐等放排。

        礼炮声响后,众考生起立,在巡考官的示意下陆续离场。

        裴琅和于敏中一起从龙门出来,裴珲还在考场外等他们,见到他们后赶紧拿出两个手炉叫他们揣怀里,问道:“冻坏了罢?”

        “还好。”裴琅道。

        于敏中则哆哆嗦嗦地打了个喷嚏,唬得裴珲赶紧拿出放在车上的大氅给他裹上。

        “你穿着皮衣,还这么怕冷。”裴琅鄙视道。

        “我天生怕,怕冷阿嚏!”于敏中说着又打了个喷嚏。

        “你不会着凉罢?”裴琅有些担心。

        “要,要你管,阿嚏!”

        “哥哥咱们走快点,他得吃药。”裴琅对裴珲说道。

        “阿嚏!”

        几人匆忙赶回于家,于敏中被他母亲接走看病吃药去了,裴琅也被塞了一大碗姜汤驱寒,虽然他不冷,但还是把它喝光了。

        成绩要好几天才能出来,裴琅就先跟裴珲回家了,等放榜的时候再过去。他已经快一个月没回过家了,迫不及待地想回去。

        老沈氏正在院里和双卿一起晾干菜,于敏惠在旁边坐着绣花,见他们回来了,三人都显得极为开心。

        裴琅先朝老沈氏和于敏惠行礼问安,然后眉眼弯弯地看着双卿。

        “二哥哥,你考完啦?”双卿问道。

        “考完一场了,还有四场。”裴琅挽起袖子上手帮她们晾。

        双卿听罢皱起了眉头,道:“怎么要考这么多次啊,二哥哥太辛苦了。”

        “我不辛苦”裴琅道“你们在家比我辛苦多了。”

        “在家哪儿辛苦,也就忙忙家务。”双卿把干菜摆好,擦着手说道。

        “忙家务还不辛苦啊?”裴琅笑着说道“你们一天要做饭、扫地、洗衣、打水、种菜,还得做针线活,织布缝衣绣花,分明比我累多了。”这还不算将来生孩子带孩子呢。

        “可这都是该做的”双卿脸颊红扑扑的“哪能跟二哥哥比。”

        “都是一样的”裴琅反对道“往后可别说什么应不应该了,没有谁是应该吃苦受累的。虽然做的事不一样,但都是为了这个家,有什么不能比的?”

        双卿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论调,不由得呆愣愣地,不知如何反驳。

        裴琅接着说道:“假如我觉得这都是你们应该做的,我就会把你们的辛苦视作理所当然,就会心安理得地享受你们的付出,可这是不对的。所谓男主外女主内只是分工不同罢了,并不意味着女子不如男子。”

        老沈氏慈爱地看着他们道:“二郎说得不错,他们在外奔波辛苦,咱们在家也没闲着呀。若不是女子不能抛头露面,我年轻的时候早就出去闯荡了。”

        一番话说得几个人都大笑起来。

        于敏惠乐道:“祖母您不知道,夫君他也曾跟我说过类似的话,跟二郎说得一个意思。真不愧是亲兄弟,说的话都一丝儿不差。”

        “这样才对,这才像我孙子说的话。”老沈氏道。

        “可不是,都是祖母您教得好,我才能有今天的福气。”于敏惠说笑道。

        “娶了你又何尝不是他的福气。”老沈氏真诚地说道。

        “祖母说得不错,惠惠的确是我的福气。”裴珲宠溺地看着于敏惠。

        于敏惠听了,害羞地低下了头。

        几人一起忙完院子里的活计,老沈氏就张罗着做饭去了,双卿则把自己这段日子画的画拿出来给裴琅看。

        “卿卿太厉害了”裴琅由衷地赞赏道“画得真好。”

        “可我总画不像”双卿发愁道“我画出来都是扁扁平平的,不像二哥哥你,画出来都是活生生的。”

        裴琅一听就明白症结在哪里了,他铺开一张画纸,冲她道:“来,我教你怎么画。”

        双卿忙跑过去认真学起来。

        第一场考试成绩出来已经是五天后了。裴琅和于敏中都榜上有名,但令人惊讶的是,裴琅的名次居然比于敏中高!

        裴琅自己都不敢置信,甚至以为考官们搞错了。他自己的名次就不是很靠前,于敏中竟然还在他后面?

        于敏中更是不能接受,一张脸气成了猪肝色,他实在无法相信自己居然不如裴琅,何况考试前他才嘲笑过裴琅的水平,如今这成绩不是在打他的脸么。

        于汉翔同样感到吃惊,不过与他们只知猜测议论不同,他火速派人去了县衙,把名次排在于敏中之前的人的试卷都誊抄了一份。

        等于敏中被叫到书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正在阅览试卷的于汉翔。

        “祖父。”于敏中向他问安。

        于汉翔嗯了一声,继续看手里的试卷。

        于敏中耐心等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道:“祖父,这太奇怪了。”

        “哪里怪?”于汉翔抬头看着他“知道你为何名次这么低么?”

        “孙儿不知。”于敏中语气里含着怨气。

        “哼”于汉翔重重地哼了一声,道“平日里叫你把书多读几遍,多写几遍,你不听。总仗着自个儿聪明,读上三五遍就放下了,如今可吃了大亏了。”

        于敏中不服气道:“我读三五遍就背熟了,根本无需再读,像裴琅那般愚笨的才。。。”

        “你快别提人家了!”于汉翔拍了拍桌子,微怒道“我教你们的时候就看出来了,那孩子虽说资质平凡却胜在踏实,肯下功夫!他能把每篇文章都读上一百二十遍,写上一百二十遍,你能么?”

        “那是他笨!”于敏中听他说自己不如裴琅,恼羞成怒道。

        “就你聪明?”于汉翔气笑了“你聪明怎么写不对!一篇文章默写错了两个字,这就是你聪明的成果?”

        说着便把他的试卷甩给了他。

        于敏中捡起来看了一遍,发现确实写错了两个字,难怪他的名次会这么低了。他又把裴琅的卷子翻出来看了看,默写部分的确堪称完美,只是后面的诗写得不大好。

        “明白了么?”于汉翔冷声道。

        于敏中低头不语。

        “眼高手低说得就是你”于汉翔道“会背了不一定会写,你平时若能把每篇文章多写上几遍,又岂会犯这么可笑的错误?偏偏你没耐心,也不肯吃这个苦。

        于敏中无话可说,只能由着他训斥。

        “你以后可长点心罢。”于汉翔道。

        于敏中垂头丧气地答应了。

        许是知耻而后勇的缘故,后面几场他都考得极好,最后光荣地成为了县案首。直到此时他才一扫之前的阴霾,开始表露出喜悦之情。

        裴琅颇为羡慕道:“这下就能直接参加乡试了,真不愧是你。”

        于敏中听他夸自己,顿时有些尴尬:“你,你考得也挺好的,我真没料到你能五场都通过。”

        裴琅:“。。。”

        于敏中见他头也不抬地摆弄一些东西,不禁好奇道:“这是什么?”

        “油画棒,我自己做的。”裴琅答道。

        于敏中捏了一根仔细瞅了瞅,道:“你就是用这个画画的?这要怎么画?”

        “你自个试试。”裴琅给他拿了一张白纸。

        于敏中试着画了两道,皱眉道:“太短了,我用不惯这个,这些夷人的玩意可真奇怪。”

        “画多了就习惯了”裴琅道“你的毛笔画挺好的,没必要用它,我用毛笔画不好才用它的。”

        于敏中听罢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探究似的问道:“你有这般才能,为何还表现得跟平常人似的?”

        “我本来就是平常人啊”裴琅反问道“那你说我该如何表现?”

        于敏中道:“就是应该应该像我一样。”

        像你一样我会被人打死的。裴琅默默吐槽了一句,继续整理自己的东西。

        于敏中还想说什么,却听下人在窗外说道:“公子,老太爷请裴公子过去。”

        “这就来。”于敏中答应一声,拉起裴琅就往外走。

        于汉翔一身朝服正襟危坐,见他们进来了便笑起来:“敏中也来了?来看看也好,跟六郎多学学。”

        “老大人好”裴琅朝他作揖道。

        于汉翔伸手示意他起来,又指了指桌子:“你看这块布如何?”

        这是他特意命人按照裴琅要求做的油画布,亚麻的料子细细地刮好了腻子,又用黄杨木做了同样尺寸的画框,都在桌子上摆着。

        裴琅拿过去看了看,见和想象中一样好,不禁开心道:“就是这样的,有劳老大人了。”

        画纸上毕竟效果不好,他还想着要是能把油画布做出来,就重新给老沈氏画一张呢。

        于汉翔微笑着点点头。

        裴琅把画布固定好后就放到了一边,另拿出准备好的宣纸勾勒草稿。

        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画画的人一言不发,被画的人也一言不发,看得于敏中直打瞌睡。

        裴琅为了抓住于汉翔最生动的一面,足足用了半个月时间画了十几张底稿,并不断进行修改比较,然后才挑出其中最出色的一张照搬到油画布上。

        于敏中把他用剩下的底稿翻看了一遍,感慨道:“画得太像了,我看这就成了,还要怎么改啊?”

        “不改怎么成,这才刚起了个头”裴琅头也不抬地说道“总不能画成黑白的罢?”

        于敏中看了又看,问道:“你是怎么把人画得这么像的?我昨天也用木炭条画了,结果还不如用毛笔。”

        “你要是想学,回头我慢慢教你”裴琅道“我要开始画了,先别跟我说话。”

        于敏中闭上嘴,默默呆在一边观察他的手法。

        这是一份极考验耐心的慢活计,裴琅趴着画了一天也不过才完成一点点,于敏中只看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耐不住性子走了。

        裴琅画得入神,直到天色渐黑了才停笔。

        四月份的时候,他又报名参加了府试,并侥幸以吊车尾的成绩顺利通过了。

        裴琅欣喜不已,赶紧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了大家。

        老沈氏开心得把脸颊都笑酸了,直说道;“好好好,看来咱家又要多一个官老爷啦。”

        裴珲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道:“我原以为二郎能通过县试就不错了,没想到竟连府试也一并过了,当真是可喜可贺。”

        “我只是运气好罢了,恰巧是最后一名。”裴琅惭愧道。

        “二郎的文章确实还不到火候”裴珲替他分析道“下一步别急着考院试,先潜心把文笔提上去再说,你年纪还小,晚几年再考也无碍。”

        裴琅也认为极有道理,打算根据裴珲的建议一步步走。

        当天,为了庆祝裴琅正式成为童生,老沈氏张罗了一桌极其丰盛的饭菜,甚至还开了一坛米酒叫他们喝。

        “祝二哥哥前程似锦。”双卿举着小酒碗害羞地冲他说道。

        裴琅轻轻和她碰了下杯,道:“我也祝卿卿往后余生,喜乐平安。”愿一切苦难都能离你远远地。

        “多谢二哥哥。”双卿抿了一小口,甜丝丝的。

        第二天下午,裴琅从学堂回来后发现,院子里竟然多了一匹高头大马。

        那马通身乌黑,鼻子哼哧哼哧地喷着白气,两只前蹄也不停地刨着地,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这,这是做什么的?”裴琅吃惊地看着它“这一匹得好些银子罢。”

        “可不是,二百多两银子呢”于敏惠站在马旁边,轻柔地摸着它的鬃毛“你哥哥特地买来送你的,可还喜欢?”

        那马在她的抚摸下渐渐变得乖顺起来,裴琅也想上手试试,却被马一偏头躲了过去。

        于敏惠捂着嘴笑起来。

        “这也太贵了,哥哥真舍得。”裴琅十分感动。

        “给你花的,能不舍得么”于敏惠道“你哥哥说,你每天走路上学既耗时,又辛苦,还是骑马得好。”

        “这有什么辛苦的”裴琅道“哥哥那会儿不也是走路来,走路去的么,也没见哥哥说一个苦字。”

        “你哥哥说那会儿家里不宽裕,他还没有功名也挣不到银子,不得已才走路的。如今他已是贡生,家里也不比以往了,难不成还叫你吃苦么?”于敏惠好笑地说。

        “可哥哥走路我骑马,未免太不公了。”裴琅忍不住替裴珲叫屈。

        “瞧瞧,不叫他吃苦他还反倒不满意了。”老沈氏掀开帘子从屋里走出来。

        于敏惠笑意盈盈地走过去扶她,道:“二郎心疼他哥哥呢。”

        “心意到了就成,非得什么都跟他一样啊”老沈氏道“二郎真心疼你哥,就该努力读书上进,将来助他一臂之力才是正经。”

        “我会的。”裴琅道。

        老沈氏爱怜地替他整了整领口,道:“咱们二郎愈发懂事了,你哥哥知道了必定开心不已。”

        “哥哥是世上最好的哥哥”裴琅感慨道“我也得做这世上最好的弟弟才行。”否则岂不是辜负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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