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你知不知道酒肆是什么地方？你去那种地方，跟答应赵括去迎春楼有什么区别？”他把我丢桌子上就收手，我怀疑是因为我的高度配不上他站着说话，为了保护脊椎他才出此下策，就是可惜了我的裙子。
我一共就两套，另一套昨天刚洗，明天应该能干吧？
见我走神，他又吼了一句：“说话！”
困难就像弹簧，我强他就弱，他弱我便强，反正强就对了。
我朝他安抚地笑笑：“李大人别动怒，这怎么一样？我去指点江山，可是做掌柜，去赵括那只能陪酒，就像你给县令打工一样……”
“陈小七！”他这次恨我恨得咬牙切齿，恶犬一样。
“诶诶诶冷静冷静！”我立马抬手晃了晃，示意他别恼，“那个酒肆是正经生意，我就是给酒提升味道的，李大人英明神武、芝兰玉树、丰神俊朗、诡计……呃满腹经纶学富五车，定能看出小女子这拳拳之心吧？”
好一顿马屁拍的厨房都为之震动，李琢延才缓和了脸色，睨了我一眼，嘲讽道：“就你这小身板，量也不会有哪个酒家，眼拙到喊你去陪酒。”
他这是在骂赵括，还是在挖苦我？
我从案上滑下来，拍了拍裙子，惊起身后一片白雾，“是呀是呀，喊我去陪酒我肯定砸了他的店。”
“哪个酒肆？我派个身手好的去照应你，月钱你出。”
我嗤笑：“我自己都养不活的，还养保镖？你搞笑呢？放心吧我死不了。”
李琢延又谈起他接到一个奇案。
大概就是有两个二百五，因为限额的一张入场券大打出手，还是在闹市出手，鸡飞狗跳，人尽皆知。
我问：“什么入场券？”
“一家西域酒肆的。”他简明扼要的答了句。
“人呢？”我关切追问。
“谴走了。”
我弯了眉眼，浩气长舒，“那就好。”
“陈小姐真是博爱，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如此关心。”李琢延阴阳怪气。
我一脸正经：“他俩是我手下，我派他们去街头打架的。”
李琢延：“……”
“干嘛那样看着我？这是营销策略，出其不意必自闭，你看连你这种不关心花间趣事的人，都知晓我们要办歌舞的事啦。”我骄傲万分。
他着实搞不清我脑回路，立马切换话题。
“陈小七，你究竟是哪家的姑娘？”他突然问起我的身世。
“呵，”我语气要多高傲便有多高傲，抄着勺子继续炸荷花，“说出来吓死你。”
李琢延乐了，自己找虐：“来吧，吓死我。”
“尔等凡人，也配知道本仙姑的来历？”我又搪塞了过去，使唤他把凉透的荷花酥打包，放进冰窖。
他打开木门，吓了一跳：“这么多冰？大手笔啊。”
我笑：“你蘅姐向来大气。”
其实是用便宜硝石自己做的，这会儿冰疙瘩就是宝贝疙瘩，我荷包见底，哪有那么多钱。
想起他中秋不回家，我便问：“李琢延，你中秋不回家，爹娘不会想你吗？”
他闷头答：“我娘去的早，我爹看我不爽。”
我说：“同性相斥，你说话跟刺儿球一样，我要是你爹，非按着你狗头，好好修理你这一身的刺儿。”
李琢延听见我竟然肖想当他爸爸，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大丈夫能屈能伸！
我立马认怂：“哥我错了。”
但妥协并没换来宽恕，他还是我的袖子上按了个个白手印。
幼稚！
我炸完最后几朵，跌跌撞撞地瘫坐在地，脚后跟好痛，我干脆往地板上一躺，舒舒服服地伸展了一下。
这一伸展，身心顿感无比爽落！
“我做好了月饼，包点送给你爹吧，怎么样？”我开始教他做人，“爹爹都喜欢乖大儿，你人不在，送点吃的不过分吧？”
他受不了我的墨迹：“我家的事你也管？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切实际的肖想？”
李琢延还是个普信男？
仔仔细细打量了他老人家一番，虽说长得不错人也精神，但也不至于吧？
“我肖想你？”我觉得甚是好笑，这画面太美，太逗，“李大人实属人中龙凤，小女子高攀不起呐！”
他也困得不行，灯油耗尽，抹黑安顿好最后几朵荷花，寄了。
这熬夜的情谊我记住了。
往后一定请他吃顿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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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我修好了丽娘的琵琶，除了二掌柜的身份，还加入了乐团维修大队。
因为维修大队只我一人，阿朵亲封我为队长。
嗯，就挺离谱。
这时的弦乐琴弦还是多以鹿筋、鹍鸡筋为材料，柔和之余，显得声音小。
要不趁着这次调琴机会，给琴啊筝啊这些都换上蚕丝得了？
说干就干。
我同京辞抱着一把伏羲氏步行去碎玉琴行，老板听闻我要用蚕丝做琴弦，眼前一亮。
他抬手指了指匣中盛放着的焦作古琴，蚕丝琴弦晶莹剔透，念了个价位给我听。
我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笑，太贵，换不起。
但第七弦已经脆弱的不成样子，来都来了，定要解决了崩弦隐患再走。
掌柜陈列了几根品质上乘的琴弦，多是鹿筋，
我盯着那根深色的看了又看，拿在手里扯了一下。
这个材质……是马尾，还比中原马尾要光滑结实。
“这个吧。”我递过去，“麻烦帮我换上。”
面上故作镇定，我心里却已经疑云重重。
一根马尾虽然不能说明什么，但总感觉有点蹊跷。
我唤来啾啾，给李琢延传了张字条，趁着老板精细装弦调音的功夫，带着京辞去了趟肉铺。
逛了几家，没什么收获。
好吧，我承认，自己根本分不清马肉和其他肉类的区别。
我牵着团子的手走回琴行，彼时老板已经上好了弦，让位给我试音。
我轻轻推了推团子，“京辞去试一试？”
团子点点头，步子轻快地走到案前跪坐下来，伸出手指在逐个琴弦上划过。
我听着音调没问题，伸手按了按新弦，确认没有问题后结了账。
伏羲氏琴长三尺六寸六分，比团子还高，团子却是绿眸熠熠，对我说：“阿蘅，我来拿！”
我竖着秦袋子给他比量了一下，摸摸他金毛：“京辞要多吃饭，长高了才能背得了它。”
团子看着比他高了一个脑袋的袋子，眸里闪过淡淡的失落。
我不想让他难过，便给他挎上带子，右手稳稳提着上面的布勾，“我们一起吧。”
团子给自己理了理肩带，扭头朝我扬扬嘴角：“好！”
就这样，他背着我提着，好容易把这块宝贝运到了家。
我把它放置在李琢延的案上，团子凑过来，垂眸打量着他。
我告诉他别人家的东西，再没得到主人允许的情况下不能乱碰，因此他在酒肆便一直离这些东西远远的，仙女们笑着让他过来摸摸，但他似乎不喜欢她们趁机逗弄，所以一直待在我身边不肯过去。
本来想去喂下缸里的小金鱼，见他这样又兴趣，我便干脆放下手头事情，教他一点。
团子坐在我身前，我给他讲解伏羲氏的结构，携着他的小爪子一路抚过凤首琴额，触碰承露岳山。
“京辞量量，琴身多长？”我向京辞抛出一个问题，京辞伸展开手指，用中指与食指的跨度认认真真地测量了一番，后仰着脑袋告诉我：“十个手手。”
我笑：“对啦。”接着告诉他分寸有多长，换算又是多少，小团子没想到学琴前的热身竟然是算术，好歹拼凑出答案时，我又开始问他：“为什么琴要做成这个尺寸？”
小团子想破脑袋也想不出。
“古尺六寸，称天地之前后左右上下六合。”
团子动了动，语气不可思议地弱弱提问：“秦王扫……六合？”
“噗！”我摸摸他的小脑袋，“那个六合是六个国家，因为听从苏秦的合纵计谋，所以叫六合。”
团子点点头：“原来如此。”他探着身子戳戳一个圆圆螺钿，问：“这是什么？”
“琴徽，京辞数数有几个？”
小团子瞄了一眼，“十三个，”说完好像怕我问他一样，忙加了一句虔诚的问句：“这是为什么呢？”
我答到一半，外间传来敲门声响，“陈姑娘可在？”
是那个财神婆婆！
“京辞等我一下好不好？”
“嗯嗯！”
我打开门，便见嬷嬷笑意盈盈：“姑娘的点心可做好了？”
“做好了，请进。”我做了个手势，客气却也不卑不亢。
镇北侯的侍婢一个接一个地进入冰室，手捧着食盒放上马车，我拿出一个锦盒递给嬷嬷：“嬷嬷，这是我新做的点心，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嬷嬷展开那盒子，看见其中金灿灿的蛋黄酥，满意地点点头：“陈姑娘费心了。”
她打了个手势，侍婢呈上五百钱。
于是我真的实现一夜暴富，转眼就成为家财千贯的成功人士了！
李琢延回家时，我坐在京辞身边看他弹琴，团子刚学了一个简单的调子，几番练习，弹得也算流畅。
他脚步轻轻地走来，靠在门框上，京辞弹完了才开口：“晚上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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