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古兰朵点头：“自然。”
生意谈成一半了，我晃了晃酒杯，品鉴起这里的酒品来。
“阿蘅，什么呀？”团子站到我跟前，朝我的酒杯探了一眼。
我说：“酒啊，不过要你长大些才能喝。”
“为什么？”团子甚是喜欢刨根问题。
“京辞要是在十五岁前喝酒，就长不高了，你不想长得和李叔叔一样高吗？”我循循善诱，团子果然吃这一套，立马把眼神从酒杯那抽离。
“你要一直带着他？”古兰朵瞧了京辞一眼，又复杂地看了我一眼。
“嗯。”我平声应道。
古兰朵起身，指了指内室的方向，“走吧，去酒窖。”
我牵着团子的手，进到酒窖时低头看了他一眼。
他果然如同我教他的那样，目不斜视，不乱走，也不乱打量——言谈有方，举止有度。
京辞生的这样好看，以后一定是个气度非凡的贵气王子。
但一直跟在我身边，不接触同龄人也不是个办法，下个月，酒肆实现双倍收益，我就送他去私塾启蒙。
阿朵本来打算挑几个好苗子给我培养，但我婉拒了：“头牌要么是你，要么是我，不传第二人。”
她眨眨眼，一脸困惑：“那生意谁来打理？”
“你是头牌，又不是头昏，怎么就不能打理了，再说了，不是还有我吗？”我拍拍胸脯，朝她保证道。
她终于转过弯来，辩解道：“等下！我还没答应呢！你怎么就定了？”
我也不逼她，打趣道：“我要是做头牌，你不怕别人给我些银子我就跟着走了？”
阿朵现学现卖：“那你不怕我走？”
“店是你开的，你往哪走？”
古兰朵立马炸毛，娇嗔地抓狂道：“你这是让我选？哈？我有的选？”
我被她疯疯癫癫的样子逗得一乐，回嘴道：“谁叫阿朵长得漂亮气质又好，品味极佳仪态非凡，又弹得一手好琵琶，自然叫人一见倾心。”
她闻言，正抓头发的手顺势轻柔地理了理发梢，人也站的端庄了，抬着下巴看向远方，一时端庄淑仪，就是嘴角胡乱他妈的上扬。
我憋笑快憋出内伤，但在这个重要节骨眼上，还是不敢破功，也跟着她正色道：“阿朵，你既是头牌，那这酒肆就不能叫古兰朵的酒肆了。”
古兰朵又开始炸毛：“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啊！”
“我说几个名字，你看有没有喜欢的，如果有再换，如何？”
我们各退一步，古兰朵选了一个名字——半盏流年。
我环顾这家小小酒馆，转身对她说：“阿朵，我希望，以后半盏流年变成酒家里的扛把子！”
阿朵：“嚎！”
商榷一天，回家时已经月上柳梢。
我和团子在古兰朵那吃过晚饭，我担心李琢延饿肚子，路过毕罗小贩时随手买了一份带回家。
进了门，我见李琢延的书房亮着灯，想起今早和他吵的那一架，招呼了京辞过来，悄声说：“乖，把这个给你李叔叔送去。”
京辞仰头，朝我眨眨眼：“阿蘅为什么不去？”
我模棱两可地答：“我最近看他不顺眼。”
京辞闻言突然笑了，窃喜的那种。
我捏捏他的小脸蛋：“你干嘛？幸灾乐祸？”
他转身就跑，像一头扎进湖里的一位小金鱼。
我去厨房转了一圈，看见案上扣着一个盘子，我一摸，还是热乎的。
揭开盘子，烤鸡的香味登时飘散开来。
“李琢延啊李琢延……”我感叹无比，话还没说完，身后就有人回应。
“怎？”
他可能以为我要夸他，语调都跟着冰冷又高傲。
我接着感叹：“你上面扣了盘子，下面为什么不垫一个？”
李琢延走到我对面坐下，“有的吃就不错了。”
我洗净手，把鸡撕好摆拍。
李琢延突然开口问我：“你喝酒了？”
“小酌几杯，我平时都牛饮。”我得意地抬眼一瞟，看见他又沉了脸色。
“丽娘没抓到，你带着孩子，还敢在外面喝酒？”他没好气地呲哒我。
我被他凶得一愣，“你干嘛凶我？我喝酒是为了办正事。”
京辞走过来，似乎是觉察到桌子两边剑把□□的气氛，一脸正色地站在我身边，毫不畏惧地看向李琢延。
我喂了他一口鸡肉，安抚道：“李叔叔是担心我们才这样凶巴巴的，不过京辞以后不要这样刀子嘴豆腐心，不然讨不到老婆。”
京辞点头如捣蒜：“阿蘅我肯定不凶你。”
我嘿嘿一笑，又给他投喂了一块。
李琢延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
我要死不死地刺他：“李大人也会翻白眼呢？还真是少见呢~”
天杀的李琢延，在我咬了一口鸡腿后，就露出了真面目：“诶你怎么吃我买的烧鸡？”
我一愣。
人，你是真的狗。
“吃人嘴短，这几天干什么了，如实跟我回报。”他恩典一般朝我吩咐道。
“我为什么要和你汇报？就因为你是李琢延李大人？”我小姐脾气又上来了，说话酸溜溜的。
“你讲点道理，你以为我爱管你？”偏生这位李大人也是个少爷脾气。
“你是不是一天不跟我吵架，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我开启训话模式，“注意你跟我说话的态度！”
京辞适时插嘴：“叔叔，不要凶阿蘅！”
我摸摸他脑袋，他的手抓上我的手指，在桌下晃了晃，似乎在给我打气。
李琢延一挥袖子，“我一个人说不过你们两个人！”
哼，算你小子有自知之明。
“你就作吧。”他冷冷丢下一句，就独自生闷气去了，鸡肉也没吃一块。
我觉察到他今日似乎心情不佳，我这几日着实繁忙，时常鸽了他的晚饭。
太不厚道了！
我是那种吵架时六亲不认，吵完架就开始emo自责的人。
天，李琢延已经是个大龄孤寡了，身边连个问候的人都没有，我竟然还总是惹他生气。
太不应该了！
我……我还是人吗？
京辞似乎觉察到我悲怆的心情，翻了个身钻进我怀里，“阿蘅，你怎么了？”
我嘟囔着：“李琢延是个好人，我总气他，他不会活不长了吧？”
京辞奶声奶气地接话道：“那你少和他说话啊。”
少说话？
怀着这种愧疚，我第二天又鸽了李琢延的晚饭，不过这天回来时，却带上了一只青鸟。
这是古兰朵专门训练的信使，我把家里囤的荷花酥尽数双手奉上才换来的。
近黄昏，鸟儿也困得站在栏杆上直打盹，若不是京辞小胳膊一路颠簸，这小家伙该早就会了周公。
“李琢延，我们回来啦！”我今日还是一如既往地兴高采烈，敲了敲他书房的门。
他刚一开门，我便把小青鸟提了起来，差点戳到他脸上。
他鸟了青鸟一眼，不感兴趣：“你弄这个回来做什么？”
我逗弄着瞌睡不停的小鸟，说：“我最近忙得很，总是没空给你做晚饭，我看你已经吃了几日的胡饼，老吃那个营养跟不上。”
小鸟跳上我指尖，歪着头用鹅黄的鸟喙整理羽毛，“我以后就用它给你传信，这样你就知道晚上有没有饭啦！”
小青鸟从我指尖跳到京辞头上。
我转头看向李琢延：“这样可好？”
视线相撞，李琢延麻利低头，故作认真地看向手里的竹简，“嗯，知道了。”
我笑笑，“而且还可以把我想买的东西写给你，这样你散值就能顺便帮我捎回来，免得我还要带着京辞东跑西跑……”
“陈小七！”他压低声音，威胁了一句。
“嗯？你在忙吗？”我走到他跟前，在书案对面跪坐下来。
他脸色不大好，因为最近总是黑着脸，我没大发现，现在仔细瞧瞧，似乎气色也大不如前。
“没有。”他答，抬手捏了捏晴明穴。
“我最近总瞧见你书房大半夜还亮着灯，你太拼了。”
团子走来我身边，也跪坐下来，安静地靠着我。
李琢延嘴角抿出极为浅淡的笑，“等这个案子结了，就能轻松些。”
竹简放平，我看到首列的几个大字——大宛御马案。
那天晚上，李琢延书房的灯又燃到半夜，我住对面，觉察有光也跟着睡不着。
我支起身子瞧了瞧团子。
大狱以来，他睡觉不大安稳，总要半夜惊醒然后摸索着寻我，起初噩梦，今日已经好转不少。
我怕我出去这会儿他找不到我，心里发慌，于是轻轻推了推小团子，说：“京辞，我出去一下。”
京辞睁开眼，睡眼惺忪地盯着我，声音朦朦胧胧：“去哪里，阿蘅？”
“我去给李琢延弄点东西吃，他血值不够了。”
京辞抓住我的袖子，放在脸前蹭了蹭：“不要去，阿蘅陪京辞睡觉好不好？”
我趴下去任由他扯着袖子撒娇，“乖啦，朋友间应该相互关心的，他心情不好，我去看看。”
许是被吵醒了不开心，京辞这次竟然同我闹起了别扭：“不要去，阿蘅，别去……”
团子又黏了过来，小脸埋进我怀里，无论如何也不放我走。
我拍拍他脊背，“为什么不让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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