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7
宋徊是被文琴叫醒的，说下去吃饭。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天已经有些黑了，对面那个房间的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开一半，露出半张床，床上鼓囊囊的，好像睡着一个人。
只不过这会周围光线昏暗，看不真切，她也没多想，起身去了洗手间。
宋徊下楼的时候，餐厅的饭桌上已经摆满了菜肴和饮料。
“这都是你们做的吗？”
周自衍笑笑：“怎么会，他们玩了一下午，这些都是点的外卖。”
宋徊点点头，笑：“那就好，要都是你们做的我罪过可就大了，只顾睡觉。”
“不会，都坐下吃饭吧。”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宋徊老觉得桌上这些人总在若有似无地看她，表情都有些……意味深长。
宋徊带着丝狐疑吃完了饭，主动提出收拾饭桌。
“哎不用不用，那什么，我们来收拾，你去扔垃圾可以吧？”一个男生拦住她。
不大对劲。
宋徊眉头微蹙，想了想还是答应。
几人很快收拾好残羹剩饭，将各种塑料盒一次性碗筷什么的一股脑扔进垃圾袋里。
“这太多了，我跟你一起扔吧。”周自衍提起两袋垃圾，给宋徊留了一袋。
宋徊点头，提起垃圾换鞋出门。
不远处的海边聚了不少人，这会夜色正浓，海风舒爽，正是在海边散步的好时候。
“外面挺凉快的，要不要一起去散步？”
扔了垃圾，周自衍这样提议道。
宋徊心下有了种奇怪的预感，犹豫一秒，她问：“你有话要跟我说吗？”
周自衍愣了愣，旋即笑了：“这么明显吗？”
宋徊点头。
“如果不愿意散步，那我们换个地方，起码不要在垃圾桶旁边。”
周自衍打趣道，带着宋徊走到不远处的凉亭里。
“宋徊，你今天开心吗？”
“开心啊，大家不都挺开心的。”
“我只问你。”周自衍语气变了变，不带玩笑意味。
宋徊敛眸，没说话。
“其实，我本来想单独约你出来的，但又怕你不同意，所以弄了个团建的噱头。”
周自衍摸了摸鼻子，一副小心试探的样子。
“费心了。”宋徊说了句客套话，话音一转：“不过，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周自衍脸上的笑容僵住，过了几秒才开口：“这样吗？什么时候的事啊，我都不知道。”
“上周五。”
“那……刚刚是我唐突了。”
“跟老子的女朋友表白，你确实挺唐突的。”
另一边响起一道冷冽的男声。
宋徊立即偏头看过去，周自衍也回过身。
陆措双手插|在黑色休闲裤口袋里，衬衫外套敞开露出里面的白t，衣摆被风卷动，头顶的乌发也有些凌乱。他微微眯着眼睛，眉头轻锁，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看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宋徊心脏狂跳，像在做梦一样。
下午他说，一觉睡醒就能见到他。
是真的。
陆措在宋徊身边站定，半边肩膀将她挡住了一些，手也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握住了宋徊的。感受到那只软软的小手立刻回握住，陆措淡淡勾唇笑了。
“你怎么来啦？”宋徊仰头看他，眼底盈着光，细软的声音里难藏惊喜。
陆措偏头看她：“听到某个小丫头说想我了，就过来了。”
他敛去笑意，又看向周自衍：“再就是想看看，这哥们儿是想用什么法子撼动爷的碉堡。”
他哼笑一声：“没想到是徒手，你也是怪牛逼的。”
周自衍站在那，目光在两人之间来来回回，落到那紧握着的手上。
“宋徊的男朋友……是你？”
陆措微往后仰着头，半垂着眼皮睨他：“怎么？有问题？”
周自衍越过陆措看向宋徊，目光灼灼。
“宋徊，你有了男朋友，我祝福你，但我希望你能幸福。”
陆措闻言轻嗤一声，舌尖顶了下腮，往前走了一步，漆黑的眸子里多了分危险意味，声音也低了几度。
“她的幸福由老子来保证，跟你希不希望有半毛钱关系？”
周自衍毫不示弱地回视，语气难得强硬：“你对你那些前女友也是这样保证的？”
陆措挑眉：“拿情感史来压老子？”
周自衍：“难道不是么？看你以前换女朋友的速度，我很难相信你能给宋徊幸福。”
“老子要你相信？”陆措的重音放在‘你’这个字上，语气嚣张至极。
周自衍还想说什么，宋徊终于开口。
“社长。”宋徊往前走了一步。
“陆措是我男朋友，他对我好不好我很清楚，不该由你来判断。你刚刚的那些话——越界了。”
周自衍怔住，一时说不出话。
这是他头一次听到宋徊说话如此强势，也是他头一次感受到宋徊的敌意。
他最喜欢宋徊的一点，就是她随和的性子。
从不对谁谄媚讨好，就是性格包容，所以跟谁都处的来。
认识也有段时间，也从没见过她生气较真。
原来，她也是会生气的。
因为另一个男生。
陆措看着小姑娘一脸严肃，还站在他身前做出护着他的样子，心下软的一塌糊涂，原本的起床气也全消了，心情莫名有些飘飘然。
这可能就是，有女朋友撑腰的感觉？
“我本来还想着这几天带小姑娘去哪玩儿，正好，你挑这地儿不错。”
陆措往热闹的海边看了看，还认可般满意点头，朝周自衍一扬下巴，语气欠嗖嗖的——
“谢了，兄弟。”
说着，便牵着宋徊走了。
“所以你今天说在开车，是在来这里的路上吗？”
宋徊任他牵着手走，另一只手不自觉握住他精壮的手臂，依附意味十足的动作。
陆措手中握紧了些，回答：“对。”
“对了，那你晚上住哪儿啊？”宋徊才想起来这个问题。
陆措起了逗她的心思，偏头看她，笑的意味深长：“如果我说我没地方睡，你要收留我吗？”
宋徊果真被这话激的神色一慌，放在他手臂上的手放了下来，否认。
“不要。”
陆措轻笑，握住她那只手重新放回自己手臂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算是抚慰。
“逗你的，我就住你们隔壁。”
宋徊灵光一闪：“啊，我刚就看到对面房间好像睡着个人，原来就是你啊。”
“嗯，累了就补了会觉。还好醒的及时，不然某个小丫头差点被拐跑了。”
宋徊真的抗拒不了他叫自己的每一个别称。
小僵尸，女朋友，老板娘，小姑娘，小丫头……
强压着嘴角，宋徊故意瘪了瘪嘴：“就算你不来也不会被拐跑。”
陆措轻笑，眯眼看着随着天幕一块沉色下去的海。
身边这个小姑娘好像有种魔力，能让他在这沉浮不定变幻诡谲的时代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定感。
从前，无论狂妄自负还是坦荡底气，都是他自己给自己的。
可现在，宋徊让他体会到了有退路的感觉。
他陆措也是有人撑腰的。
这种感觉，还挺不错。
“陆措，我们去哪啊？”宋徊打断了他的思绪。
“陪我吃饭。”
“嗷，好。”
两个人找了家餐厅坐下，陆措点了几样菜，又单要了一样东西。
点完单，陆措看向坐在对面的宋徊，海风掀起她一边的衬衫外套，露出半边平直精瘦的肩膀。一根细吊带横亘过精致的锁骨搭在肩上，略微紧身的衣料勾勒出一个姣好弧度。
陆措眯起眼，语气有些不虞：“你这件衣服穿了一天？”
宋徊一边整理被吹乱的衣衫，一边回答：“差不多吧，怎么了？”
也就是说，刚刚那样的画面，别的男人今天都看到了，还他妈看了一天。
不爽。
非常不爽。
看着陆措有些阴沉的脸色，宋徊下意识低头检查有什么不妥，并没有，不过这会穿成这样确实有点少了，风吹着有些冷，宋徊便拢了拢外面的衬衫。
陆措眉心一跳。
这是在防着他？
舌面掠过齿尖，陆措偏过头，气笑了。
“宋徊，防着点该防的人，而不是你男朋友，明白？”
宋徊不知所云地看着他，眼睛眨巴两下，脑子里过了一遍这话才明白他什么意思，随即无辜解释：“我没在防着你啊，我只是觉得有点冷。”
“……”
感情还是他小人之心了。
服务员将点的东西端了上来，又单独端了一碗红糖小丸子放到宋徊面前。
宋徊怔怔看着眼前从碗里腾腾往上冒出又被风卷走的热气。
“你怎么知道的？”
陆措叉了一颗虾仁放进嘴里，不以为意地答——
“昨天看到你杯子里装着红糖水，猜的。”
这种细节他都注意得到。
该开心的，可宋徊莫名心头一酸。
从小母亲就告诉她，要善于观察，要学会适应。
又因为相对颠沛的寄宿生活，她一直以来都习惯于观察并记住其他人的喜好与习惯，努力让自己去迁就他人，适应环境。以至于忽略了自己。
而陆措却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从朋友圈了解她喜欢看夕阳，记得她吃饭习惯用勺子、不爱吃香菜，通过细节猜到她的生理期。
“怎么？还要我喂？”
宋徊回过神，刚想说不用。
“等着。”
陆措说完这两个字，又塞了两颗虾仁在嘴里，边嚼着边起身坐到她身旁，端起碗拿过勺子，舀起一勺，没吹递到她嘴边。
宋徊愣住，她没想到他真来喂她。
陆措却以为她怕烫，宽慰道：“风大，我再吹就凉了。”
宋徊强压下心头泛着滚滚暖意的酸涩，伸头喝下。
注意到旁边几桌人探寻的眼神，宋徊不觉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有人看着，我自己可以的。”
陆措不为所动，又舀了一勺递过去：“看就看，咱俩好看就让他们看呗。”
语气又坦荡又有些不要脸。
宋徊拿他没办法，只能任由他喂着一口一口把那碗红糖小丸子吃光了。
吃完饭，陆措带她找了一处背风的地儿，那正好有座长椅。
两人坐了上去。
“陆措，你能不能闭上眼睛啊？”宋徊看着他。
不知想到什么，陆措眉梢一挑，顺从地闭上眼。
过了一会，他料想中的事情没有发生，脖子上传来微凉的触感。
“好啦。”
陆措睁开眼，胸前垂着一条半环形项链，内环设计成海浪的形状。
“喜欢吗？跟我这个是一对的。”宋徊举了举自己脖子上戴着的那条船帆形状的项链。
陆措轻笑：“喜欢，什么时候买的？”
“刚刚，趁你上厕所的时候买的。”
“有什么寓意吗？”
“有啊。”宋徊语气欢快：“这是老板自己设计的，她说寓意着‘你是我的港湾，我是为你停留的船帆’。”
此情此景，配上这应景的寓意，该是很浪漫的。
陆措却说：“可是港湾一次性可以容纳很多船，一艘船也不是只会停在一处港口。”
“……”
宋徊有些无语，嘴巴瘪了瘪：“那这话该怎么说啊？”
陆措还很认真地想了想，道：“可以说‘我是你的私人停车位’，这样就只能是你一个人的了。”
这就是资本家的思维吗？
“……”
宋徊气笑了：“可是人家电视剧上男女主表白都说‘我是你的港湾’，怎么到你这儿就变成了‘我是你的私人停车位’了？”
陆措看她这闹脾气的样子，心里喜欢死了，忍不住笑出声，一边抬头抚上她柔软的发顶重重揉了两下。
“好了，逗你的。爷是这么不解风情的人么？”
宋徊不肯原谅他：“你就是。”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打破了两人之间的调闹。
宋徊接通电话，喊了声：“喂，妈妈。”
陆措识相地安静下来，垂眸看着脖子上小巧的项链，回味着刚才可可爱爱跟他闹脾气的小宋徊，嘴角浮现浅浅弧度。
这边背风，静的很，两人坐的也近，电话那边的声音听得清晰。
“小元啊，吃过晚饭没啊？”
“吃过了，你呢？”
“妈妈也吃过了，今天跟同学们玩的开心吗？”
宋徊下意识瞟了眼身旁的陆措，弯起嘴角笑：“开心。”
尹念意温笑：“那就好，在外面要注意安全，不要乱跑知道吗？”
“知道了妈妈。”
“好，那妈妈不打扰你了，晚安。”
“妈妈晚安。”
宋徊乖乖道晚安，挂断了电话。
陆措一边胳膊搭在椅背上，问：“小元？”
这个小名，除了家里几个相熟的亲戚和她爸妈，没人这样叫过她。
被陆措这样一叫，宋徊心脏抖了抖，脸颊一烫，应了一声“嗯”。
陆措淡笑：“哪个yuan？为什么这么叫？”
“元宝的元，因为我是元字辈的。”
陆措挑眉：“噢，这样啊。”
他顿了顿，嘴角扬起一抹坏笑，突然倾身靠近，声音压低了些，像在蛊人：“那我就叫你元宝，怎么样？”
元……宝？
宋徊心跳更快了，垂着眸子不敢看他，嘟囔：“随便你。”
说这话的时候，粉嫩的唇不自觉微鼓着，看着像只小仓鼠。
陆措眸色一沉。
听他良久没动静，宋徊慢慢仰起头，随即注意到他弥留在自己唇上的目光，心下一惊。
有些事情，不用说，只一个沉默，一个目光，彼此都懂了。
陆措揽过她瘦小的肩，微微用力将她往自己这边带，一边缓缓俯下身。
宋徊心跳快的像是要从胸腔蹦出来，却又无法抗拒这逐渐靠近的气息，身体不自觉向他靠近。
很快，两唇相贴。
两具身躯皆被唇上这柔软到令人心悸的触感激的一僵。
陆措很快适应下来，微微侧头准备更进一步，一道牙关却挡住去路。
他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小姑娘的初吻。
动作轻柔下来，温柔又缱绻地舔舐着那柔软香甜的唇，只等她适应。
可那道贝齿迟迟不见松动，陆措无奈退出，哑声哄她：“元宝，张嘴。”
宋徊被这一声‘元宝’叫的头皮发麻，微喘着气瓮声说：“我，我不会。”
陆措默了一秒，说：“学校大二会安排接吻课，到时候你可以报名。”
宋徊信以为真，震惊了：“啊？不会……”
吧字还没说出口，陆措便见机重新贴了上来，舌尖如温水煨煮过的缎带，灵活地卷起她的。
两条缎带交缠卷揉，像在互斗，又像在共舞。
面料上渗出些温水，又被带走，气息被打碎，又交织在一起。
这支缎带舞不知持续了多久，只到被动配合的宋徊没了喘息的余地，陆措方才恋恋不舍地退出，在那唇上轻啄一下，宣告一舞结束。
宋徊垂细密卷翘的睫毛如翎羽扑闪，红着脸重重喘着气，调整呼吸。
陆措意犹未尽地伸出舌尖掠了下嘴角，半掀着眼皮欣赏怀里姑娘因自己沾染着情感欲望的模样。
待调整好呼吸，宋徊抬眼看他，眼圈润着水汽，声音软糯：“你骗人。”
陆措一笑：“谁骗你了，是有接吻课。不过——”
他故意拖着音：“老师是我，学生只收你。”
宋徊又气又恼，反驳：“那你不是说大二才有？”
陆措一脸理直气壮：“这是预习。”
“……无赖。”宋徊憋出这么一句话骂他。
陆措被逗笑，这副气鼓鼓又娇羞的模样真是越看越喜欢，他忍不住再次将她揽进怀里，俯身贴近，声音压低：“嗯，我无赖。乖元宝，再预习一次好不好？”
“不……唔……”
反对无效。
宋徊又被陆措抱在怀里预习了好久，才被放过让她下了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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