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0
到了楼下，陈头说要开车送他们回学校，但四个人有男有女，总归不好安排。
“陈头，我想在这等我朋友，先不回学校，你们先回去吧。”宋徊说。
陈头蹙眉：“怎么好让你一个女孩子自己留在这？”
“是啊，我们两个男生走回去吧，你们女生跟着陈头回学校。”
宋徊莞尔：“这会陈头开车带着两个女生回学校，影响不好。我过会可以和朋友一起回去，本来就不远。”
其余人觉得也有道理，这边离学校确实不远，只是校门离宿舍有点距离，便也没多客套，只嘱咐一定注意安全，到宿舍在群里报个平安。
宋徊一一应下，目送他们走了。
对街有一家蛋糕店，宋徊推门进去，在柜台前站定。
现在也不早了，店里只剩下几块蛋糕可怜巴巴地躺在柜子里。
“您好，请问需要些什么？我们家的彩虹千层是爆款，很受女孩子喜欢的。”店员热情地招待。
宋徊看了看，基本都是带着厚重奶油的甜食，他不爱吃甜的。
注意到角落几块黑森林蛋糕，宋徊神色微怔，眸光闪烁。
察觉到她的目光，店员介绍：“这款黑森林蛋糕相对来说口味可能略苦哎，可以接受吗？”
宋徊温和笑笑：“没关系，包起来吧。”
—
陆措咬着根未点燃的烟回了包厢，下颌线紧绷，眼皮要掀不掀，满脸写着“老子现在很不爽”。
“哎，措哥这是怎么了？脸这么臭？”嘎子凑到司南耳边悄声问了句。
司南看了眼那边低头点烟的陆措，摇了摇头：“谁知道呢。”
他确实不知道陆措那位爷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刚来饭店的时候心情就不美丽，出去一趟回来怎么整个人气压更低了。
一回来就坐那抽烟，也不说话。
知道他最近没了谈恋爱的心思，只请了一群认识的哥们儿，他还特地嘱咐他们别带女的，更是省去了陆措最讨厌的唱生日歌和吹蜡烛环节，又考虑到他不爱吃甜的，甚至连蛋糕都没买。
本来陆措也不注重这些，就想着兄弟几个聚一块吃个饭庆祝庆祝。
可据他的了解，陆措从来不是个会扫兴的人，也很少这样长时间心情不好，每次不爽的时候抽根烟飚个车回来就什么事儿都没了。
上次他这样好像还是在高二那年的冬天。
他到现在都记得，那几天陆措就像杯九十九度的滚水，稍微一烧就直接沸腾，发起火来都不分人。
还平白无故把一个女生弄哭了。
当时那女生也没干嘛，不过就是去倒垃圾的路上，跟人聊天，提到了另一个女生的名字，说什么——
“清纯性格好有什么用，不还是被甩了”。
当时司南连那女生提的名字都没听清，陆措就直接往她手里的垃圾桶上踹了一脚，虽然他当时顾念周围人多，那一脚没用力，但也是结结实实响了一声。
就是这一声，给人女生吓哭了，也是在这一声过后，就没再听到有人说过类似的话了。
想到这，司南脑子里灵光一闪。
他这次，该不会也是因为一个女生吧？
正思忖着，有个男生突然调侃着问了一句：“哎陆措，听说你最近公开表示不谈恋爱了？”
司南心下一惊，如果真想他刚想的那样，那这哥们儿不是在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但陆措没像他预料的黑脸，反倒勾唇笑了：“谁说的。”
“这不你唱歌一视频火了么，歌词儿全说自个儿不想谈恋爱的，再加上你这次空窗确实比以前久了点。”
“喝酒上了头，唱了首歌而已。”陆措仰头喝空一杯酒，手依旧把着酒杯，指间火光明灭。
“嗐，我还以为，哪位天仙让您浪子回头萝卜收心了呢。”
陆措低头哼笑，胸腔起伏，笑声低沉：“浪子怎么可能回头。”
见他状态不错，一群人光吃了半天菜也觉得没劲，决定找点乐子。
嘎子喊服务员简单收拾掉桌上的残羹剩饭，又拿来十个骰子和一个骰盅。
“来来来，你们说玩儿什么？”
“大话骰？”徐烊提议。
司南连忙摆手：“可别，在座没有一个是陆措的对手，玩儿这个咱晚上都得趴这儿。”
“这样吧，今天高兴，玩儿个简单刺激的怎么样？”
几人看向陆措。
“随意。”他吐出一口烟雾，漫不经心道。
最终决定玩“血战到底”——
每个人轮流摇骰子，开之前要说一个点数，摇中了就不用喝，并把对应点数的骰子拿出来交给下一个人摇。如果没摇中就喝一杯酒，骰子摇完下家重新以十颗骰子开始，以此类推循环往复。
规则并不难，但游戏过程中变数较大，越往后骰子越少，越难猜点数。因为人多他们又加上了循环规则，你也不知道上家摇完到你手里还能剩几颗。
简单来讲，这游戏就是奔着喝酒去的。
“我先来了啊。”嘎子撸起袖子开始摇骰子，啪的一声按在桌面。
“三。”他报了点数，一开，一个三都没有。
“艹不至于吧。”嘎子骂了一句。
陆措双指夹着烟，大拇指抵在眉心低头笑到胸腔发颤。
其余人也纷纷笑他。
“十个骰子，什么点数都有，正好没有三，你这点儿也太背了吧！”
“行了行了快喝吧你。”
嘎子认命，拿起酒杯一口闷。
“爽快爽快。”
下一个人继续。
“四！开！哎！哈哈哈哈下一个下一个……”
骰盅到陆措手里的时候，里面就剩一颗骰子了。
“嘿嘿措哥，六选一。”司南伸手比了个六，一脸的幸灾乐祸。
陆措放下骰盅，嗤笑一声，懒洋洋报了个点：“一。”
“不可能，我听这声儿可不像一。”嘎子大手一挥，反驳道。
陆措挑眉，向后靠在椅背上，语气淡淡的：“怎么样，赌一把？”
嘎子喝的高兴，顺着他的话：“你说赌什么？”
陆措眯眼上下打量他，下巴朝他手上扬了扬：“那表不错啊。”
嘎子脸色一变，忙捂住手腕上的理查德米尔，语气哀怨：“那不行！您是真会挑，前两天刚买的，还没戴热乎呢。”
陆措轻笑，探身掀开骰盅，小小的方块上，六个蓝色点大喇喇朝着上面。
“艹，措哥你玩儿我呢。给我吓得。”嘎子松了口气。
陆措拿过酒杯一饮而尽，语气淡然：“是你太怂。”
原本陆措就是随便报的点，但这种游戏除了经验，更多玩的是表现。就算心里没把握，面上也要表现出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
陆措就是个能把酒桌心理战玩儿到透的主。
报完一他自己心里也回过味来大概率不是，但依旧摆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面对嘎子的质疑也面不改色，还能优哉游哉地在他身上挑最宝贵的东西当赌注，就是瞅准了他没那个胆。
即便知道自己会输，他也能让对方先缴械投降。
这就是陆措。
—
桌面上的手机突然亮起来，陆措垂眸扫了一眼，屏幕上方“黎女士”三个字不停跳跃。
陆措拧眉“啧”了一声，拿过手机站起身。
“哎措哥又去哪儿啊？”
“接个电话。”
陆措拇指按了按太阳穴，推门出去，找了个安静些的地方接了电话。
那边的声音带了些怒气。
“臭小子，你亲妈等你接个电话的功夫能弹几节音符你知道吗？”
陆措靠在墙上，一副懒散腔调：“半分钟您也耽误不起啊。”
远在美国的黎冬青坐在乐团休息室翻着杂志，闻言啧了一声，但想想决定不跟他计较。
“行了，国内这个时间你该跟那群朋友吃上了。我打个电话跟你说个生日快乐。”
陆措轻嗤：“完事儿了？说完挂了。”手上却没动作。
“你敢？”黎冬青瞪了瞪眼：“我托人给你从瑞士买了块表，明天应该能送到，记得拿。”
“您一艺术家送礼物不是车就是表，是不多少没新意了点儿？”
陆措满不在乎地看了眼手腕上她送的另一块表，很快移开眼。
黎冬青深深吐出一口气，心里告诉自己不能生气，喝了口咖啡淡淡开口。
“那你一高材生，每年我生日不也只会送珠宝首饰。”
要说起来，除了单眼皮随了他爸陆铭正，陆措浑身上下从长相气质到性格脾气都跟黎冬青很像，自几年前她和陆铭正离婚到现在，母子两个人每次打电话不是几句结束就是互相呛谁也不服谁。
“不然您还指望我送什么？”
黎冬青闻言挑眉：“送个儿媳妇吧。”
陆措轻嗤：“我有必要提醒你，国内男性法定结婚年龄是二十二岁，怎么着？给您送个生日礼物还得搭上儿子几年光阴？”
“哼。”黎冬青冷笑“说得好像你想结就有人跟你似的。就你这嘴和干什么都得赢人一步的死性子，别说两年，我再给你五年你都找不着女生原意嫁给你。”
陆措毫不在意：“婚而已，不结又不会死。”
黎冬青轻叹口气，语气低沉了些：“可你也需要一个家。”
陆措后脑抵在墙上，抬头看着暖黄的吊灯，缓缓吐出一口气，勾了勾唇，笑意不及眼底。
“行了，你也办不到的事情，就别替别人操心了。挂了。”
黎冬青看着已经灭了的手机屏幕，内心涌起一阵酸楚。
“heyholly,it’stimetoputonmakeup”
一位金发碧眼的助理进来提醒她道。
黎冬青迅速整理好心情，笑着回答：“ok,i’llbetheresoon”
玩到最后桌上一行人都喝了不少，有个别不胜酒量的这会已经在马路边东倒西歪。
陆措下楼拿出手机准备买单，司南拦住：“哎，怎么说这局我给你攒的，况且还是你生日，怎么说也不能让你付钱。”
“用不着。”
陆措叼着根未点的烟，调出付款码扫上。
司南也没再客套，毕竟几年来和陆措一块出去吃饭，几乎都是他付的钱。
前台服务员听到生日，抬眼打量着陆措，红着脸弱弱问了一句：“您好，请问，今天是您的生日吗？”
“嗯。”陆措点头，“怎么了？”
“是这样的，额，我们店有个福利活动，免费赠送寿星一个蛋糕。”
前台磕磕巴巴地说完，从身后柜子上拿过一盒四寸黑森林蛋糕放到陆措面前，又补了句：“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陆措礼貌道谢，目光依旧粘在那块蛋糕上，眼底情绪不明。
“你们店什么时候有这么个活动了？”
徐烊冲一边吐出一口烟，问：“前段时间我过生日还没呢。”
前台轻轻咳嗽几声，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回答。
陆措眯眼盯着那盒蛋糕看了几秒，勾唇笑了，随后侧身把烟从徐烊嘴里拿出来，摁进一旁的烟灰缸。
刺啦一声，好像某种情绪随着那猩红火光一并湮灭。
徐烊：“哎不是……”
陆措睨他一眼：“在包厢里还没抽够？”
徐烊无可奈何地点点头，挠挠后脑勺走出店里。
“你们先走吧，要续场记我账上。”陆措回头朝那群人说道。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司南似乎从他眼底看到丝笑意，于是到了嘴边的问题又被咽回去，只得点头应下，并把那群不知情况的男生都带走了。
等人走了，陆措拿过那盒蛋糕，问前台：“给你蛋糕的女生，去哪了？”
前台一愣，装傻道：“啊？什么女生？”
“行了，她笨不代表我也蠢。”
见他那笃定的样子，前台只能老实回答他：“她把蛋糕给我们就往街上走了，去哪我们也不知道，不过已经有一会儿了。”
“她把蛋糕给你的时候说什么了么？”
前台想了想，回答：“她拜托我们留意一下结账的人，看到穿着黑白棒球服的单眼皮帅哥就找个理由把蛋糕给他，说今天是他生日。”
不知道这句话哪部分戳中陆措的点，他的嘴角逐渐上扬，语气是自己都没注意到的轻快。
“她怎么不自己送？”
“这话我也问了，她说……”前台犹豫几秒“她说，祝福送到了就好，来自谁不重要。”
陆措脸上笑意一滞，喉结上下滚动，眼神晦暗不明。
前台抿唇，都是女孩子，她能看出那个女生说这话时眼底的黯淡，补了句：“我想，对于你是否知道这祝福来自于她，她并不介意。”
“她只是想祝你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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