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班级群里，辅导员通知下午四点，所有学生以寝室为单位去体育馆领军训服，宋徊和两个室友在玩手机聊天，一直到三点半才出发去领军训服。
而安语凡只私聊了宋徊，让她帮忙把自己那份领了，宋徊也欣然答应。
拿着军训服回来的路上，秦晚忍不住吐槽道：“也不知道学校从哪招来这么个大忙人，第一天领军训服都不亲自来。”
魏柠抿了抿唇，说：“可能有事吧。”
宋徊回忆了一下她今天穿的衣服，分析道：“我觉得她有点模特的气质，身材挺好的，可能是个艺人之类的，早上那个黑衣男可能是保镖之类的。”
三人进了寝室电梯，秦晚按下楼层号，劝诫道：“宋徊，刚开始拒绝不了，以后再想拒绝就难了。”
宋徊轻叹口气说：“她很聪明的，虽然没跟我们说几句话，但把咱仨脾性摸得清楚呢。看出来找我帮忙不被拒绝的可能最大才找的我，放心了，我有数的。
秦晚也没再说什么。
安语凡回来的时候三个人都已经洗好澡在椅子上坐着了，秦晚见她回来只看了她一眼，招呼也没打，魏柠不习惯主动，也只怯生生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宋徊只跟她说了一句军训服在她桌上，她也随口道了谢，收拾衣服进了浴室。
宋徊吹干头发和爸爸宋非打了通电话，大概说了一下今天开学发生了哪些事，认识了室友之类的。
宋非还问到了今天苏明业的事情，宋徊也说了他人很好热情之类的话，电话持续了不到十分钟就结束了。
秦晚和魏柠也给家人打了电话，说的都是带着南方气息的方言，只能听懂几句，不过都大同小异，说来说去无非就是开学第一天的事。
安语凡洗完澡出来已经是半小时以后了，宋徊看了一眼她身上那件丝绸睡袍，依旧是个高奢品牌，心里对她的定义又多了个定语：富婆大小姐。
接到军训通知是晚上九点，学校给了新生一天的缓冲时间，明天清闲一天过后便是为期两周的军训，再之后便是社团等学生组织招新，宋徊看着密密麻麻的校历，神色有些凝重。
周一早上7点，操场上已经站好了十几个蓝色迷彩方队，每个方队前都站着一个身穿绿色迷彩服的教官。
女生在军训前一天对于教官的期待与好奇总是出奇的一致，睡前夜聊的时候也是三句不离教官，早上醒来刷牙的时候也会含糊不清念念有词希望自己碰上一个帅气的教官。
别的连不知道，反正宋徊所在的20连，所有女生都如愿了。
眼前这位面无表情地进行自我介绍的教官，符合了大部分女生对于军人的想象。
硬朗的面部轮廓，浓眉锐眸高鼻薄唇，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身形挺拔颀长，声音浑厚有力。
“先跟你们做个自我介绍，各位新生好，我叫陆成川，成功的成四川的川。毕业于国防科技大学，现为中国人民解放军东江军区陆军上尉。接下来这两周将有我带领大家进行基本军事训练。”
宋徊站在队伍第二排，顶着太阳眯眼看着这位教官，觉得气宇非凡不过就是他这样了。
事实证明，这位教官真不是盖的，一天下来几乎一个连里所有人都被他“提点”过，对这群初生牛犊站的军姿怎么看怎么不满意，从目光注视的方向到脚尖的朝向角度都有严格要求。
中间休息的时候，有别的连的姑娘偷偷借着上厕所路过的名义偷看他，还不忘对20连的姑娘们投来羡慕的目光。
然而被羡慕的她们只能回之以疲惫的苦笑，这倒有点围城内外的意思了，连里的人叫苦不迭，连外的姑娘羡艳不已。
不过好在这位教官并不是所有时候都绷着个脸，傍晚坐地休息的时候，他也随意盘腿坐在这群小孩儿面前，跟他们聊闲天儿。
不过大多都是性子主动的女生主动问他，教官有没有女朋友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之类的八卦话题，他的回答也是模棱两可，只说了目前没有女朋友，理想型随缘。
大学里还是主动型的女孩儿偏多，就连一向活络的宋徊在这些人里都插不进嘴，性子内向的魏柠更是开了眼界，只抱着腿怔怔听着她们像开新闻发布会上的记者一样喋喋不休。
宋徊侧头看向另一边的安语凡和秦晚，本以为安语凡会喜欢这种帅哥猛男，此刻她却没什么表情，像对这位教官没什么兴趣，反观素来淡漠的秦晚却兴致勃勃地听他回答问题。
男生们更多的就是好奇这位上尉的军营经历，他也大大方方同他们分享。
“当年年轻气盛，军姿站的还没你们好，心里就是谁也不服，也是觉得当兵辛苦，就靠着想当兵的一腔热血上的。后来还是我一表弟给我劝服了，他说‘趁你身体里的血还是热的，就去拼去义无反顾，反正还年轻。’我一琢磨是这么个理，才沉下心来好好训练。”
有人问了一句：“教官还有表弟？帅不帅？”
陆成川笑笑，说：“帅着呢，他也在这个学校。”
这下女生们来劲了，眼里一下子有了生气，叽叽喳喳地问：“真的吗？哪个专业？叫什么名字？”
陆成川没回答那些隐私问题，把话题扯开了。
宋徊并不关心这些八卦话题，正探着脑袋四处观望的时候，看见操场外的志愿者爱心水棚里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似乎也注意到她，站起来朝她招招手。
宋徊起身走近，发现是苏明业。
“学长你怎么在这？”
苏明业递给她一瓶矿泉水说：“来看看你，军训怎么样？”
宋徊接过道了谢，叹了口气回答：“挺累的，这个陆教官好严。”
苏明业问：“陆教官？是叫陆成川吗？”
宋徊点点头：“嗯，学长也认识陆教官吗？”
苏明业笑笑：“我去年也是他带的，我懂你的感受。”
宋徊觉得找到了组织，还想说些什么，那边喊着“准备集合”，正好苏明业手机响了，两人各自对视一眼算告别。
“喂陆措，怎么了？”
宋徊的脚步突然顿住，回过头，苏明业已经听着电话走远了。
怔愣片刻，她回过神来赶回队列，心里却已不再平静。
第一天结束，几个女生像脱了层皮，回了寝室草草洗了个澡就往床上躺。
安语凡依旧贯彻精致女孩睡前洗澡护肤流程，坐在桌前对着镜子瓶瓶罐罐捣鼓好久。
宋徊忍不住问她：“安语凡，你不累吗？”
大小姐将面膜边缘整理服帖，尽力保持嘴唇不动回答她：“还行，工作需要经常健身。”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平面模特。”
宋徊噢了一声，怪不得格外注重护肤，手臂上依稀可见紧实的肌肉，桌子上除了化妆品护肤品什么零食都没有。
“你们说，陆教官的表弟会是什么样子的？”魏柠找了个话题。
“肯定跟他差不多，说不定比他还阳刚热血。”宋徊回答。
“为什么？比陆教官还阳刚的人不多见吧。”秦晚一边按摩酸痛的小腿一边说。
宋徊看着她提起陆教官就有些动容的样子，把她的心思摸了个七七八八。
“是是是，我们陆教官当然是最阳刚的铁血硬汉了。”宋徊半开玩笑着说。
魏柠也反应过来，秦晚可能有点喜欢陆成川，也柔声调侃她“原来晚晚喜欢陆教官这样的呀。”
秦晚也毫不扭捏，坦白道：“确实很有好感，像他这样的帅哥军人没人能拒绝吧。”
安语凡把面膜撕下来，悠悠开口：“这种军人更适合当哥哥。”
秦晚懒得跟她费口舌，她这么想当然是最好，少个竞争对手。
宋徊探头问她“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啊？”
“我的理想型从来没变过，痞坏浪子。”安语凡坦言道。
魏柠微微蹙眉，在她印象里，所谓痞帅不过就是长得好看的坏人，浪子就是花心大萝卜，她不理解安语凡这样的女神条件会喜欢这种男生。
“你呢宋徊？你喜欢什么样的？”安语凡难得主动找话题聊。
宋徊怔住，脑海里浮现一个灰暗挺拔的背影。
想到这个人，她眼里的光影闪烁，沉默半晌，最终还是摇摇头没回答这个问题。
但她心里有一个答案，三年来没变过的答案。
时间过得说快也快，每天睁眼就是刷牙洗脸涂防晒，麻木地迈着步子去操场，晚上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寝室。
军训最后一天是文艺汇演，也不算什么特别正式的舞台，不过就是几个连的人围坐一圈，会点才艺的就去到中心表演，有人组团跳舞，有人演奏乐器，有人solo街舞也有人自弹自唱，还有人表演武术，现场人声鼎沸精彩纷呈。
最后挑首脍炙人口的老歌一起合唱，也算给这两周画个感性的句号。
宋徊坐在第三圈里，当一个称职的气氛组，魏柠被她感染着也沉醉于此刻青春恣意的氛围里，秦晚的目光却始终追随着人群外的陆成川。
“哎宋宋，你看那边，陆教官对面。”秦晚扯了两下宋徊的外套袖子，手朝操场一角指。
宋徊和魏柠都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说来也是见了鬼，站的那么远，就一个背影，宋徊还是认出了他。
那是她青春期里的无解的悸动和执着。
“那人明显不是大一的，居然认识陆成川。”秦晚有些不解道。
“他好高啊，陆教官已经185了，他好像比陆教官还高。”魏柠说。
不知谁先起的头，一圈人都跟着喊着“陆教官来一个！”
一群人左看看右看看，却没找到陆教官人。
连里一个男生看到了角落里的陆成川，跑了过去，不知道跟陆成川说了些什么，看那邀请似的肢体动作也能猜到是喊他上来表演个节目。
陆成川看了眼对面那人，说了几句，那人点点头是答应了，三人往这边走。
男生跑到圈子中心，扯着嗓子喊：“我们请铁面男神陆教官给咱们表演一个怎么样？”
“好！！！”女生们近乎尖叫着回应。
陆成川走进圈子，身后跟着的人引起一阵讨论。
“卧槽陆教官身后那个男生好帅！”
“我以为陆教官已经够绝的了，没想到，帅哥的旁边是更帅的帅哥！”
陆成川接过男生递过来的话筒，清了清嗓说：“我这个人不大会唱歌，但为了不给你们留遗憾今天也献个丑。正好我表弟也在这边，让他跟我一起唱一首歌可以吧。”
“可以！”
陆措不知道从谁那儿又拿来一个话筒，慢悠悠迈着步子走到蓝牙音响旁边，蹲下身子调着歌，又拍了拍两下话筒确认有声音，一切准备就绪才站起身。
宋徊坐的位置正好对着他的方向，她隔着两排人静静看着他。
音响里传来阵阵海浪拍岸的声音，其间夹杂着钢琴声，现场安静下来。
陆成川笔直地站在那，拿起话筒。
“他只是经过你的世界并没有停留，只偶尔听说谁说关于他你又会触动……”
陆成川平日喊号子的声音浑厚响亮，没想到唱歌的时候却带着婉转轻柔，女生皆是倒吸一口气，沉溺在他温柔的歌声里。
陆措穿着一件深灰色连帽卫衣，黑色阿迪运动裤，脚上是黑白基础款麦昆。
可能因为天气有些热，他的卫衣袖子被随意撸到小臂三分之二处，露出右手手腕上一根黑色编织手链，配上修剪得利落的黑发，平添几分狂野不羁的意味。
衣服穿的松松垮垮，他人也是懒耷耷单手插兜站在音响旁边，静静看着远处虚空，脸上没什么表情。
看到他手上那条手链，宋徊的心头涌起一股酸涩。
“单眼皮眼睛也能这么大？”一个女生看着陆措，忍不住问。
“他是不是开了眼角？”另一个女生质疑道。
宋徊回想起那几天晚上，他俯身靠在天台的栏杆上侧目看她，那是和他离得最近的时候，那时候她也沉溺在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无法自拔。
到了他的部分，陆措把话筒拿到面前，表情没有变化，用低哑磁性的嗓音唱起了rap部分。
“他曾说的话有没有兑现，他现在又站在谁的对面，谁又让你站在暴雨中的街角让你淋个整夜……”
“wow！！”
“卧槽！！！”
谁能拒绝会唱rap的大帅b呢？
就连一向内敛的魏柠都忍不住惊呼：“他声音好……磁性。”
她没能把性感两个字说出口，只能找了另一个词替换，但真说起来，性感才是最贴切的，这样的声音配上如此深情挽留般的歌词，真有几分在情场受了伤的意思，听着禁欲又勾人。
“对他的思念daybydaybyday，从他的口中全都变成一句无所谓，为他而学着唱的情歌他早忘了但是还在你的播放列表里面排到前几位……”
这歌词里的“他”听着是个游戏人间玩弄感情的浪子，唱歌的人像是苦苦劝诫你的深情前任，陆成川倒是唱出了这种感觉。
可到了陆措那，即便在唱歌也是一幅玩世不恭的模样，仿佛他才是那个不懂得珍惜的现任。
歌曲还在继续，周围人惊呼声讨论声不停，手机也是正对着陆措放大，直到他颀长的身影占满屏幕。
宋徊的思绪却不受控制的回到三年前，那时候他也像现在这样，所到之处皆是焦点。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涉猎广泛，对什么都愿意尝试，做了就要做到最好。
这样一个放浪形骸百无禁忌的人，却在那个夜晚闯进宋徊的人生，赖在她心里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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