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苏樱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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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若曦的心情复杂无比。一方面，自己获得了一种奇怪的能量，确实是值得欣喜的，要是把它运用好，对自己在末世中的生存也有益无害；另一方面，二叔来托梦，到底是真如他说的远在遥远星系，还是如他所假设的，在地狱。世界上真的有地狱吗？对了，数百年前的苏联不是曾经弄了个科拉深坑吗？据说钻透了莫荷界面，也就是地球外壳与内壳之间的界线，据说在那里听到了地狱的哀嚎声。我应该取问问久加诺夫，那个家伙说不定知道点什么。

        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八点多了，大部队已经陆陆续续出发去小树林里扎营。久加诺夫果然付诸行动了。陈若曦胡乱洗漱完，就兴冲冲地跑去找久加诺夫了。

        “米哈伊洛维奇，”看着久加诺夫站在一辆敞篷车上正在研究什么，陈若曦远远地和他打了个招呼。今天，久加诺夫把自己的俄国军装穿上了，他的理由是，他要以一个军人的身份指挥这场战斗。尽管陈若曦对此有异议，但当务之急是问问久加诺夫科拉深坑的事，陈若曦就没有跟他过多计较。

        “什么，科拉深坑？一个几百年前的废弃项目，今天看来已经非常可笑，陈为何还感兴趣？”“我是问你，传闻中的地狱哀嚎声是真的假的？”久加诺夫挠了挠头道：“陈，我很抱歉，这方面至今仍属于俄国的军事机密，我不知道，即使知道也不能告诉你。不过，陈，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陈若曦不想告诉久加诺夫，但也不想完全撒谎：“我昨晚梦到地狱了。”久加诺夫笑道：“陈，没想到你信这些。你是好人，又是共产党员，不会下地狱的。我们不谈这些了，你看，我已经布置好了，用火攻，那个女人的人马一旦突入小树林，我们就把它们诱到我们的假营地，然后放火烧了他们。”陈若曦见久加诺夫不再谈及科拉深坑的课题，也就只好作罢，问道：“那你怎么能确定把这些人诱进你的圈套呢？”久加诺夫道：“陈，我都准备好了，我让广汉带着四个拿长矛的兵在树林边缘放风，一看到他们就逃进来，再让小乙和老林头在混乱中假意放两枪，制造一种不敌的场面，敌人一时麻痹大意，肯定直冲进来。”陈若曦心里暗想：“这个俄国人，真是把中国兵法都吃透了么？这些可都是中国古代的经典战法啊。看来如今外国军队也没少学习中国的战略和计谋。”

        久加诺夫得意洋洋，仿佛一切都在计算之中。陈若曦道：“那我呢？我去做什么？”久加诺夫道：“陈，你就去那个假营地，到时候秦中翔会告诉你逃走的路线，这是他用无人机测算出来的，绝对靠谱。你放心，我不会伤及我们的女性朋友，她们被安置在最容易逃走的地方。至于我，我和郝承志带两三个人去埋伏，一旦他们大部队离开军营，我们就去包抄他们。”

        陈若曦快速往假营地走去。他不想跟久加诺夫多扯几句，是因为他想测试一下暗能量的功效。他先是把内力调动起来，接着有意识地集中到脚上，然后开始发足狂奔，还别说，效果不错，跑的速度要快很多，持久性也长，感觉身体之外，别有一股推力在助跑，有那么点武侠中轻功的意味。跑了一半陈若曦却开了小差：要是把内力集中到不该集中的部位，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效果邪念一起，陈若曦整个人登时就泄了气，跑步速度慢了下来。难怪佛家和道家的内功心法最为奏效，原来引导自身的内力还必须心神合一，不能乱起邪念，扰乱心神，即便是右旋体，也不能例外。

        跑到营地的时候，秦中翔正好在调试他的无人机。是了，来“希望之光”这么久，陈若曦好像很少跟秦中翔说过话。那小子就是整天闷在别墅里捣鼓他的无人机，陈若曦其实是有个疑问想问他的，那就是他的旧式无人机如何能在无卫星定位的情况下飞行那么远的距离，愣是把三人从市区拉到郊区来。

        不过秦中翔可没给他发问的机会。一见到陈若曦，秦中翔便把撤离路线告诉他，随即就自顾自地去捣鼓无人机了。陈若曦讨了个没趣，便想要去找李瑞虹，不想刚走到营地边缘的一个帐篷，就看到一个人影飞快地从帐篷中闪出，匆匆奔向密林。那人奔跑速度极快，偏偏又很明显地往林中数目茂密的地方奔去，形迹可疑。

        看到这么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陈若曦当即施展内力紧追而去。前面那个身影大概没想到身后竟然有人开了挂就追来，正慢悠悠地跑着，就被陈若曦截获住。那人吃了一惊，叫道：“是你！”

        陈若曦这才看清楚那人，原来便是当时那占领军营的女头领。

        “哟，是那个狼堡的姐姐。”陈若曦略带调侃和轻松的语气说，实则心里已经感到一丝不妙：“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难道她发现我们的计谋了？”“什么狼堡的姐姐”，女头领忽然娇媚地说：“你这个小帅哥好不会说话，姐姐有名有姓好吗，姓苏名樱雪，樱花的樱雪花的雪。”苏樱雪千娇百媚的神态，惹得陈若曦有些神魂颠倒。这个毛头少年，哪里抵得住眼前这位御姐的妩媚姿态，当下竟结结巴巴，接不上话。苏樱雪见状，忽然冷笑道：“老娘以为你这个小帅哥有什么过人之处，现在看来跟其他男人并没什么区别，一副有色心没色胆的怂样。得，既然老娘在这碰到你了，那你正好给你们那个毛子将军带个话，让他别玩火，老老实实投降，不然，老娘会弄些新奇的玩意儿给你们尝尝。”

        狠话撂出，陈若曦立马如醍醐灌顶：“我是怎么回事，刚才竟然一阵神魂颠倒。”看着苏樱雪要离开，陈若曦立马拦住她的跟前：“你不能走。”两人相近咫尺，几乎挨着，陈若曦闻到从苏樱雪身上飘来的阵阵香气，不禁又有些痴了。这个女子，天生似乎就有一股让人痴醉的本事，但看她眼波流转，朱唇微启，就有一股说不尽的受用感，这是平时影视剧里那些妖艳贱货表现不出来的感觉，一种真实的媚。因此尽管苏樱雪的衣服朴实无华，甚至带有巾帼劲装的风格，但仍不掩其风姿绰约。苏樱雪笑道：“小帅哥你真是有趣，拦着姐姐又不说话，又不放行，这是几个意思，是对姐姐有好感吗？”陈若曦深吸一口气，这才磕磕巴巴地说：“你既然自投罗网，我只能绑架你，逼你们就范。”苏樱雪道：“你这小帅哥，越来越有趣，总觉得自己很聪明，其实你的想法太简单，太天真了。姐姐教教你吧。”

        陈若曦正想问“教我什么”，话还没甩出口，苏樱雪忽然扬起左手，直取陈若曦，手中不知何时竟多了把明晃晃的小刀。两人距离甚近，这一下猝不及防，陈若曦想要彻底避开已经不可能，但慌乱中陈若曦本能地躲避，身子急忙左闪，整个人侧身摔到地上，打滚了好几圈，左臂却已经结结实实地给划上一道口子。

        这是他第二次因打架而受伤流血。如果说上一次广汉打他尚有让他三分，切磋过招的意思，这次苏樱雪的刀可就是实打实地要取他性命。陈若曦万万没想到现代人居然还会这么血腥暴力，在他理想的世界里，现实虽是带有尔虞我诈的阴谋论，但毕竟大抵遵守“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古训，即便在国家层面，也几乎不曾有过十分剧烈的军事冲突，军事政治专业正是为了适应这种新形势而产生的。没想到，国家机器一崩溃，人性就彻底暴露，苏樱雪这一刀，让陈若曦刹那间明白了什么。

        “怎么样，小帅哥”，苏樱雪又恢复了妩媚的神态：“这个教训是不是血淋淋的？趁早收拾了加入狼堡，姐姐倒是乐意栽培栽培你呢。”陈若曦觉得手臂上一阵剧痛，仔细一看，那道口子倒是划的不深，但显然伤到了大血管，此刻正汩汩往外冒血。苏樱雪本来扭头就要走，但看到陈若曦在那默默忍痛，咬牙切齿的模样，却忽然站住不走了。如果思想是可以看到的，陈若曦此刻肯定看到苏樱雪无比纠结的想法，但他不知道，他被苏樱雪的行为激怒了，内力此刻在他身上不停的流转，复仇的念头一浪高过一浪。

        他不明白，自己确实已经在滑向一个可怕的深渊。都说社会是锻炼人的大熔炉，能把理想击碎打垮。陈若曦也好，李瑞虹也好，广汉也罢，都是没有经过这种社会锻炼的。陈若曦和李瑞虹都属于甫一出校门，就经历了诸多奇妙的变故，他们自认为自己的理论修养很好，道德感很强，实际上却不明白社会恰是要磨去他们这许多棱角，让他们懂得什么是妥协。这就是人类社会。广汉痴迷了一生的武艺，把自己沉浸在了一个幻想的，道德的，文质彬彬的世界。社会对陈若曦的锻炼，本可以是缓和的，任由时光来摧毁他的“初生牛犊不怕虎”，但危机的爆发，末世的变故，加剧了这一进展。

        陈若曦第一次感到被力量充满是多么舒服，伤口也不那么疼了，浑身充满了爆发力，仿佛随时就可以扑到苏樱雪的面前把她打垮。确实，下一秒，陈若曦以世所罕见的速度，飞腾一般扑向苏樱雪，后者吓得脸如土色，就好像从没见过的黑白无常突然要勾走她的魂魄一样。陈若曦毫不客气地一掌拍在苏樱雪的胸口上，夹杂着源源不断的内力和复仇的欲念，竟把苏樱雪击倒在地，嘴角渗出了一丝丝鲜血出来。

        苏樱雪仿佛看到了死神一般，此刻她看着陈若曦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恐惧。这个年轻人，为何竟忽然间爆发出如此令人心生寒意的气场。

        “你真是魔鬼。”苏樱雪恨恨地道：“孔武有力，对女人居然也下得了这般狠手。”陈若曦本来想辩解“是你先划我一刀的”，猛然之间，整个人一阵机灵，如梦初醒般，“是啊，我怎么对这个女人下这么重的手？”陈若曦跑过去扶住苏樱雪，后者已经有些晕晕乎乎了。怎么办？可别闹出人命，这可跟砍杀丧尸不同，这可是人命！慌乱之中，陈若曦不敢抱着苏樱雪走，怕这种不规则的颠簸会给她的内脏造成二次伤害。陈若曦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内脏某个地方出血了，这种伤远远要比外伤可怕，战时医护课也没有教过相关的处理办法。他有些彷徨无措，现在又没120可以打，唯一的办法陈若曦把苏樱雪放平在地上，然后赶回营地，把其中一辆车开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把苏樱雪放在车后座，用安全带系好，开足马力，绝尘而去。

        陈若曦要把苏樱雪送回军营，那里肯定有军医院，设备上是没问题了，但哪里能找到军医呢？不知道，先送过去再说。七八公里的地，由于上次抄过小路，这次很快就到达了。

        久加诺夫还没有对军营发起进攻，不知道是时候未到，还是另有变故。看门的两个士兵看到车座后头的苏樱雪，立马开门，车缓缓驶入，停到有红十字的军医院前。一个士兵模样的人走出，正要询问情况，陈若曦喝道：“你们这有医生吗，救救你们首领。”那士兵模样的人凑上来看，问道：“我们四当家怎么受这么严重的伤，嘴角渗血还昏迷不醒？”陈若曦急的暴跳如雷：“你他吗还有闲工夫问我，快去找医生来！”自己却自顾自地去医院里拉出一张病床，把苏樱雪抬出，稳稳地放在病床上。别看这个小动作，陈若曦需要先将苏樱雪的双脚拖出车门，再轻轻地把手插到她的后背，接着使出力气，以横直的姿势把苏樱雪抱起，几乎是平移到病床上。

        做完这个动作，陈若曦感到有些晕乎和站立不稳，下一刻，等他看到有一个白大褂模样的人朝他跑来的时候，他一下就感到困乏无力，正如在社区医院门口一样，昏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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