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政府基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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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若曦报到后，立刻被安排到于元哲的排里，顶替原先胡荣的副炮手位置。胡荣如何了，排里的兄弟没人知道。陈若曦被安排到原先胡荣的床位，与刘裕、宋丁和李光达一个屋。

        一进房间，陈若曦就闻到一股浓浓的烟味儿，这在这个时代是极为罕见的。

        “呼！”李光达吐出一个眼圈，“来啦，陈兄弟，喏，你住在那儿。”李光达用嘴努了努那个空床位，嘴里还砸吧砸吧地说道：“真不赖，古人的玩意儿真不赖，这烟抽起来，就是要比东方树叶舒服。”刘裕一口烟抽完，对陈若曦道：“陈兄弟，胡兄弟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你顶替他，也是个新兵，日后凡事多小心。”刘裕不是个很爱说话的人，更多的时候只是看到他自个儿在那默默地擦枪和嚼东方树叶。今日却吞云吐雾后对陈若曦交待了几句语重心长的话，这让陈若曦不能不觉得感动。最后是宋丁，他给陈若曦递了根烟，但陈若曦连东方树叶都嚼不了，更别说是抽古人的烟，当下也只得婉拒。宋丁这个人，是这三人里头最老的，有六年的炮手经验，可以说是炮手界里的老兵了，但因为过于耿直，因此虽然多次荣立功勋，却一直是个炮手，军衔也停止在少尉阶段止步不前。

        陈若曦空手而来，倒是什么东西也不用收拾。除了营房里叠的整整齐齐的豆腐块被子，以及入伍后军需处给陈若曦发的两套军装外，陈若曦没有其他家当——他的家当早就在多次颠沛中流失。有这么一瞬间，陈若曦感觉一阵悲凉。自己的亲人不知下落，好不容易谈的女朋友李瑞虹也流离失所，师傅广汉也不知在何方，最后苏樱雪一走，自己立马就给狼堡的人欺负。陈若曦感到十分抑郁，总感觉自己空有一身神奇的内力，却时时无用武之地，也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人等等，自己心爱的人里，包括苏樱雪吗？亦或是她？一直只有名字在脑海里萦绕的她？

        看到陈若曦在那发呆，李光达以为他想起了什么伤心往事，赶紧掐灭了烟头，道：“这样吧陈兄弟，反正现在天色还早，你又刚入伍，啥都没有，哥几个陪你去超市里买些日用品吧，顺便带你逛逛政府的基地。要我说，咱们当兵还好，每天三餐里一定会配给一定的罐头肉，算是对咱们外出的补偿，那些文职人员就不那么好过了。”陈若曦道：“政府为何不组织人力去搜集物资？”李光达道：“政府哪能落了俗套，跟那些民间私人武装一样不要脸？在这儿，末世前的法律法规还是生效的，政府不能随便侵占私人财产。”刘裕冷不防插了句：“迂腐。”李光达反驳道：“诶，刘兄，话不能这么说。政府毕竟是官方的，前些天还去开劳什子国际会议，当然得有政府的形象。”

        刘裕道：“第六团在危机爆发时，负责护送政府要员到此。但当时实际能够执行任务的只有我们四连、六连和七连，剩下的部队应该驻防地点不能及时与团部取得联系。”陈若曦问道：“京师卫戍部队是师级单位，下辖十个团（营一级建制在如今已取消了），与京师警备部队一起负责京畿的安全，加起来不下三万人，另外，还不算北京市本身的武警、警察力量。怎么可能到这只剩这么三个连的兵力，太夸张了吧？”刘裕道：“不夸张，京师警备部队主要驻防在京郊，仓促之间根本联系不上，而卫戍部队本身就散落在京城各处，又有一部分外出执行任务，比如第七团，在末世危机前已经前往西安执行秘密任务了，一时之间哪能调集那么多兵力。说来也巧，那天我们四连正好接到换防命令，从宋家庄调防到王府井”“第七团外出去西安做什么？”陈若曦不动声色，假装好奇地问刘裕。虽然他的身份在上级处已经暴露了，但在这些普通士兵这，大家依然还不知道他的老爸是第七团按察局局长。“不知道，部队里传闻与秦陵有关，似乎发现什么了不得的惊天大秘密，也不知道与这场危机有没有关系。”

        陈若曦又陷入沉思：“原来老爸去执行秘密任务了，如果在秦陵，那里人烟稀少，可能老爸还不曾遭受大规模的丧尸袭击”李光达却又会错意，以为陈若曦又想起什么，赶忙道：“这些事，说个不清楚，走走走，带陈兄弟买东西去，难得天气好。”

        四人并肩出门，走向生活区。

        在政府的基地里，一共设有三道防线。第一道防线以军事工事修建，挖有战壕，拉有铁丝网，还摆放着密密麻麻的铁制拒马，上头血迹斑斑，看起来曾经有不少丧尸前赴后继地扑向这些拒马，当然如今已经被清理掉了。战壕中有士兵值守，那是六连的士兵在执勤。每隔五十米还修建有简易箭楼，士兵可以通过箭楼瞭望四周情况。在第一道防线和第二道防线间，修筑着一些简易活动房，供外来幸存者在获准加入政府基地之前暂住。第二道防线由钢筋水泥隔离墙建成，表面用纳米材料加固。隔离墙高六七米，丧尸绝无可能翻越过来。隔离墙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机枪眼，但第一道防线筑起后几乎就没用上，丧尸没有突破第一道防线。在第二道防线内即是军营营房，再往里，第三道防线就不严格了，只是在几个关键路口设置检查站，目的也只是为了防止军队的坦克或战车不小心驶入市区，毕竟市区里就是生活区了，这里面积虽小，却住着上千号各色各样的文职人员，人口密度不可谓不大。

        生活区里设施倒是齐全，有一家店面很大的超市，是原先陆军军事博物馆的配套商圈。不过，两个月下来，里头的物资供应越来越少，主要是各色食物的供应减少，其他工业品，因为消耗量极低，倒没有出现短缺的情况。陈若曦买了几件衣服和毛巾牙刷等日用品，结账的时候才发现末世危机前发行的纸币在这里仍能流通，因为这里的环境相对封闭，只有四连的士兵会被外派，搜集回来的物资也一律统一上交，再行分配，因此不存在说到基地外胡乱捡些纸币就回来消费的情况。

        李光达帮陈若曦付了款，他们原以为陈若曦来自基地外，身上必定携带很多纸币，殊不知纸币在政府的基地外并无作用，因此并没有人会去关注它们。

        就在付完款，转身要走的时候，超市进来了另外几名士兵。这些士兵是裤管上，鞋子上全是泥巴块，有的已经风干，随着他们的走动正往下掉，有的还带有点湿润，粘在鞋底儿，随着他们的走路在地上留下一些泥印。这几名士兵看起来刚从农地回来，他们肩扛着的各种农具，身上还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粪味儿。这装扮在陈若曦几个大老爷儿看来倒也没啥，但收银员是个小姑娘，脸上看起来就不太乐意了。这小姑娘朝着那几个士兵皱了皱眉，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却正好教其中一个士兵看见了。

        放在以往，这种事情许是见怪不怪，但放在危机末世的环境下，一丝莫名的涟漪都有可能引起一场德克萨斯的龙卷风（蝴蝶效应）。那士兵许是心里积压了许多不满，（后来听刘裕说确实如此，京师卫戍部队整个七连被派到农地里垦荒，本来由战士变成农民心里就老大不愿意，再加上基地里食物短缺，七连士兵吃不饱还得干脏活，心里就更不平衡。）这时候看到小姑娘的这个举动，立马就来劲儿了：“那边的收银员，你皱眉几个意思？瞧不起我们是咋滴？”那小姑娘给这一声棒喝，吓得一阵激灵：“对不起对不起，我没那个意思。”但听那士兵依然不依不饶：“对不起就完事儿？你没哪个意思？你咋知道我说滴哪个意思？你分明心里就有那个意思！”一阵饶舌，小姑娘脸红耳赤，拼命道歉，泪水都要掉下来了。那士兵一看小姑娘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更是得劲儿，大踏步走上前就要去抓那小姑娘白皙的手臂。小姑娘不知道他意欲何为，吓得往后一缩，避开了士兵这一擒拿。

        放在以往，这更是正常不过的举动，但在现在，却引起了轩然大波！只听那几个士兵起哄道：“王兄，小姑娘躲你咯，小姑娘看不起你。”那收银员小姑娘一个劲儿地摇头，泪水已经簌簌流下。那叫“王兄”的士兵终于恼羞成怒，“啪”一下狠狠地甩了小姑娘一巴掌。那士兵力道何等之大，娇滴滴的小姑娘哪里经得住打，一掌下去，半边脸登时就红了起来。（后来陈若曦跟他们说，这应该是种病态心理，先是被下放到农场的憋屈，再到被百无一用的文职白眼，最后可能还夹带着一丝末世的性压抑，这诸多心理交互的产物）

        四连和七连的关系很微妙，是在政府安排七连去务农，四连却出去搜集物资之后的情况。李光达几个都小心翼翼不跟七连发生冲突，陈若曦当时却没想到这层关节。眼看着一个女生被打，那种危机末世不应有的怜香惜玉心态又迸发出来。陈若曦当即喝止道：“哥们儿，你怎么能打人，还打女生？”王兄先是一愣，随即看到了李光达几个，叫道：“四连的你们管得也太宽了吧！别以为自己肩负着出去搜集资源的重任就不把我们七连当回事！”李光达想说两句消除误会的话，没想到陈若曦早已年轻气盛，把话顶了回去：“我们恰好路过，恰好见到你打女生，这跟四连七连什么关系？难道你觉得当兵的就可以乱打人么？”王兄听完，立时气不打一处，抢上前一步揪住陈若曦的衣领：“妈了个巴子的，你是四连的新兵蛋子吗，懂不懂规矩，装什么英雄好汉，这小姑娘瞧不起我们保卫家园的战士，瞧不起我们下地干活的农民，老子教训她，有错吗？”

        这衣领一揪，原本可能的对话也就变得不可能了。陈若曦的愤怒早已引来了暗能量，只听得王兄的“有错吗”话音刚落，忽的一下，王兄整个人被陈若曦重重一推，直往后飞出去，“咔”一下结结实实地砸到厨具一排的架子上。这一仓猝巨变，无论四连，七连，还是那小姑娘，在场的所有人无不目瞪口呆，甚至大伙儿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一摔倒也把王兄摔懵了，无论如何他，以及在场诸位，没人相信陈若曦这么个年轻人能把一个老兵轻描淡写地抛出去这么远，这分明只是在武侠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桥段！七连的人赶紧去查看王兄的伤势，不得了，王兄的右臂一个不得势，竟然脱臼了，此刻正冒着冷汗，强忍着剧痛。七连的人再也不愿在这纠缠，赶紧扶了王兄要去医院。陈若曦还想追过去跟他理论个明白，却被刘裕制止了。刘裕说：“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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