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魑魅魍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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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如其来地声音，吓得陈若曦大叫了一声。其他人听到陈若曦的叫声，又纷纷打开保险，三个黑洞洞的枪口同时指向陈若曦。看到陈若曦安然无恙，刘裕首先放下枪，道：“三更半夜，鬼叫什么，净吓人。”陈若曦颤颤道：“刘队，不是我鬼叫，我是真听到鬼叫了。刚才有个女人在我耳边问我，她的心呢？”

        一阵凉风吹过，接着其他两个六连的士兵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个士兵道：“兄弟，你指的是他们的冤魂吗？”说着他用枪支戮了戮地上被一枪爆头的女丧尸。刘裕也不等陈若曦说话，径自叹了口气道：“神经高度紧张产生的幻听，快走吧。”

        陈若曦非常纳闷，那声音听得如在耳边，音质如此清晰，想来不应该是幻听。莫非又是平行世界？可周围也没发生什么变化啊。看着其他三人已经要往回走的样子，陈若曦打了一哆嗦，赶紧快步跟上，浑然没察觉身后传来一阵低低的敲门声。

        回到营地，陈若曦和刘裕回到自己的帐篷里，拿着昆明湖的清水好好冲洗了一下。正洗澡间，挂帘另一边的刘裕忽然问陈若曦：“你刚才说听到那句话，好像是从寺里传出来的。”陈若曦正想忘掉这个话题，没曾想越纠结越想起来，现在刘裕又来补刀。陈若曦正要抓狂，朝刘裕吼一句“你才从寺里出来，你们全家都从寺里出来”，没想到刘裕自己嘟囔了一句：“其实，我也听到了。”

        半晌，两人都没再说话，任由流水声滴答滴答地响。

        晚上在营地，陈若曦翻来覆去，辗转难眠。他总是在回想晚上突击万寿山诡异的那一幕。按说，那里只有丧尸，两个月过去了，那里无论如何不可能有幸存者。但是如果说是在妙觉寺里呢？难道危机爆发时，妙觉寺里没有丧尸，相反有幸存者躲在里头，艰苦地支撑到现在？但又有另外一层问题，如果真是幸存者，为何听到枪声人声，不呼声求救，还幽幽地来这么一句“我的心呢”，这真是一个正常人应有的举动吗？难不成是什么山精鬼魅？像屈原《山鬼》里所描写的那样“留灵修兮澹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还是那个不成文的传说，万寿山下是明朝妃子的墓，乾隆皇帝本拟开墓，听说那妃子不是个善主，于是在山上盖了个佛香阁？这次难不成因为人间阳气严重不足，那个妃子的冤魂跑出来作祟了？越想越是害怕，但另外一种可能性却越来越升起到陈若曦的心头：这个人会不会是李瑞虹？

        人的心理一旦发生这种作用，脑海里就会越来越把一些现实混淆，比如再回想那个空灵的声音的时候，就会越来越觉得听起来像李瑞虹的声音。之后就会开始发生记忆错乱，无限放大某些并不起眼的细节，并在其中寻找属于自己的使命感。

        这样想，陈若曦就愈发睡不着，心砰砰直跳。想到后来，索性觉得，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好奇心还是为了去确认下是不是李瑞虹，陈若曦都要奔赴这次行动。想到这，陈若曦更无疑惑，簌簌就从睡袋里钻出来，全副武装，抄起武器就奔出帐篷。

        负责守夜的六连士兵盘问了一下，但由于陈若曦是四连的人，六连不便过问太多，只听他说执行任务就把他放出营地了。毕竟，这个惨不忍睹的世界，幸存者都巴不得龟缩在营盘里不出来，又不像以前，士兵偷跑出营可能是去享乐了。

        陈若曦很快回到万寿山，透过夜视仪，他看到满地的丧尸尸体还在，一切跟离开时并没有两样。越是接近妙觉寺的大门，陈若曦的心跳愈是加快，生怕耳边又出现那一声幽幽的话，但又特别渴望那个声音出现，因为这样他就可以大胆地喊道，“是谁！”

        但直到陈若曦走到大门口，那个声音也没有出现。陈若曦不甘心，他觉得自己不是幻听，因为刘裕说他也听到了。陈若曦决定翻墙过去看看。

        本来，这样的一身负重，没有借助工具是极难翻到墙上的。但陈若曦有内力，在人前不便施展，但现在周围连个丧尸也没有，倒是方便了他翻墙。只见他掏出一条战备的攀岩索，轻轻勾住寺庙的围墙，暗运内力，脚尖轻轻一点，落下时双脚已紧紧贴在庙墙上，再这么一个腾跃，整个人已经骑到院墙上。

        院墙之内，已经一片荒草，夹杂丛生在石板路的缝隙中。院墙之内十分狭小，放眼望去，并没有任何活体生物存在，使用红外感应也没有搜寻到生命迹象（丧尸无法在红外成像上显形，他们的身体早已硅基化，不是热辐射源。）陈若曦跃下之后，就已经站在唯一的正殿门前了。山门虽然紧锁，但正殿的大门却敞开，殿里供着的是“诚救佛”，但由于早在第二次鸦片战争时，寺庙就被毁过，如今的寺庙其实是重建于1990年，历年翻修而来，因此也不知道这个塑形是不是就是千年以前的“诚救佛”形象。

        寺庙里虽然落满了灰，但没有看到凌乱的迹象。供桌上的事物一应俱全，摆放整齐，果盘里的果物虽然早已腐朽，但也是端端正正，看得出危机爆发时，仍有人在此诚心祷告，想来是祈祷国泰民安，危机安然渡过。之后，那人应该从容离去，并把寺庙之门锁上了，因此这个地方才能显出如此端庄典雅之态，末世危机以来，确属罕见，与周围其他阁楼建筑形成难以置信的对比。

        陈若曦清了清供桌，把残存的蜡烛点上了。这个年头，蜡烛早已不是照明工具，但今天重新启用它作照明用，陈若曦还是倍感新奇的——原来蜡烛的光，也可以这么亮堂。陈若曦关闭夜视仪，开始借着蜡烛的光亮环扫整个大殿。除了“诚救佛”，没有其他物事，也没有任何幸存者在此留下的蛛丝马迹。那么那个诡异的女声到底来自何方呢？

        正当陈若曦一筹莫展的时候，山门外头传来了几声杂碎的脚步声。脚步声很凌乱，听起来并不只有一个人，且来者没有受过军事训练，走路的声音比较嘈杂，看来不是正规部队的人。即是说，来者并不是来自政府的采集基地的！那会是谁？

        那外头的几个人看起来走路带着小跑，很快就来到了山门前。

        “大哥，这里的丧尸被处理过了。”其中一个人撕扯着嗓子说。他故意压低了说话的声音，但在这么死寂的环境下，又怎能躲得过拥有内力的陈若曦的耳朵。两者不过一墙之隔而已。另一个人道：“肯定是湖边的政府军干的。这倒好，只是山门锁了，怎么进去？”第三个声音又道：“快几把别啰嗦了，那个不人不鬼的东西就要追上来了，赶紧想个办法跑啊！”

        不人不鬼的东西？陈若曦赶到很纳闷，但他很快就听到了那久违的一声：“我的心呢？”那声音果然不是幻听！是真的存在，依然那么空灵缥缈，但由此陈若曦终于也放心了，这声音并不是李瑞虹的。

        不过，听门外人的意思，似乎这个空灵声音的源头又是一种神奇的新生物，不知道是不是黑影他们造的。陈若曦决定一探究竟，毕竟目前全人类对危机的这一切所知甚少，处在极其不利的被动地位。

        门外人还在商量怎么逃跑，他们似乎没有听到那个声音，陈若曦想，应该是自己内力充盈，异于常人所导致的。最后听门口的三人商量好了，搭肩膀叠罗汉，先把老大送入院墙，再把老二拉上院墙，最后顺带把老三拉上。

        三人计较一毕，就哗哗哗往墙里甩进了几把枪，陈若曦躲在寺庙门后，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动静。三人似乎开始叠罗汉，这时，陈若曦又听到了一声“我的心呢”，这次那三人似乎听到了，只听那老大喊道：“老三别抖，站稳，我上去了把你俩扯上来。”那老大话音刚落，就听到老三一声惨叫，接着又听到“噗噗”两声，应该是老大和老二终于失去支撑，摔倒在地了。

        陈若曦见状不妙，心想着墙外可都是幸存者，无论如何得把活人救下。当即从庙门后闪出，暗使内力，一下劈开山门，冲了出去。但见墙外四条人影，其中一个坐在地上，倚着院墙瑟瑟发抖，另一个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最后一个，似乎就是那个老三，已经死得惨不忍睹。他的心整个被第四个身影扯出来，抓在手里。而第四个身影，看着像一个人，透过夜视仪，陈若曦看清楚了他的真实面貌。这是个女子身形的丧尸，高耸的胸部和披散的头发是其特征，但左胸处却有一个腔洞，里头空空如也，直透后背。这个女子身形的丧尸面部却极像人类，似乎还是碳基肌肉而没有硅基化，声带可能还在正常运行，因为她还能开口说话。腰上有一个金属腰带，肚脐眼处覆盖着一个金属辉，赫然便是一个纳粹的万字标识。下半身则已经完全硅基化，覆盖着一层暗淡的金属色，看起来好像一桩涂了金属光泽的树根。

        这又是什么进化型态？跟纳粹有关吗？陈若曦暗暗纳闷。但看那女丧尸，慢慢地把手中的心脏送到嘴里，边咀嚼竟然还边说道：“好吃，好吃。”这早就超出了之前人类对丧尸的理解，哪有这样会说话的丧尸。如果她会说话，说明她的大脑语言扇区和声带是好的，那她应该还得有人的意识才对啊！但看她旁若无人，很快咀嚼完一个心脏，又开始垂下双手，问道：“我的心呢？”接着开始转头四处看周围的人。那动作，特别像简单编程的机器人。

        听到这句“我的心呢”，那个在墙角边瑟瑟发抖的人忽然大叫一声，双手开始乱挥舞：“不要抓我不要抓我，臭娘儿们！”而本来“犹豫不定”的女丧尸看到这一幕，立马就朝他走去，边走嘴里还边嘟囔：“我的心呢？”陈若曦一看那哥们儿有危险，当即抢上，一把用内力推开女丧尸，道：“姑娘，你是活的是死的，如果是活的请停止杀戮。”

        他内心里其实也不那么相信这女丧尸是活的，尤其是看到她胸腔那个洞口。不料那女丧尸，竟然不再机械式地重复那句“我的心呢”，而是问道：“你看到我的心了吗？”说着竟然还有干枯变形的手臂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这一刻陈若曦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心疼，好好的一个人类，竟然给折腾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一时之间，陈若曦不知要怎么回答她，也不忍心对她下手。

        “我的心不！”那女丧尸嘟囔了两句，脸色忽然变得狰狞起来，不知道她想起了什么，亦或者发生了什么异变，只听她一个劲儿地喊：“不不不，不可能！”声音早就失去了那股空灵悠然劲儿。陈若曦又问了句“你还有残存意识对不对”，那个女丧尸一听到这句话，竟自抓狂起来，用她那不怎么灵活的手疯狂挥舞，嘴里除了一阵阵凄厉的惨叫，还在不停地咕叨着什么话。陈若曦感觉她很可怜，上前两步想要去扶住她，使她安稳下来，但每次一靠近她，那女丧尸又表现出极其嗜血的一面，张口就想去咬陈若曦。这让他很为难，第一次遭遇这种半清醒半疯的丧尸，人道主义这个词完全无法起作用。

        正当那女丧尸在那自我纠结时，摔晕在地上那个人忽然醒转过来，一看到眼前这个情形，也不知道他脑子里怎么想的，大叫一声就冲进山门，捡起早先他们几个丢进去的冲锋枪，朝着庙外的人一顿扫射。另一个人因为躲在墙角，倒是没有遭殃，陈若曦因为察觉了不妙，急忙也往墙边闪去，也没受很严重的伤，但右手臂终究是被两颗子弹打中，一阵强烈的剧痛立刻袭来，陈若曦发出了一声惨叫，立马捂住中弹之处，但鲜血还是不停地簌簌流出。剩下的子弹不是打在地上，就是打在已经被掏心的死者上，女丧尸也中了不少弹，她那还算正常的脑袋被子弹扫射得千疮百孔，脑浆混着鲜血流了一地，女丧尸也不再乱叫和手舞足蹈，虽然她两腿还在那微微颤动着。

        开枪的人似乎已经陷入疯狂，女丧尸已经倒下，他还在那大叫着扫射，直到子弹打光，他还端着枪在那比划，张着口“啊啊啊啊”地叫个不停。陈若曦捅了捅缩在墙角的那个人：“快去劝劝你兄弟，他疯了。”话音刚落，扫射的人的叫声也戛然而止。陈若曦忍着手臂上的剧痛跑过去看，只见那人依然保持着端枪的姿势，嘴型也大张，但却仿佛对他来说，时间停止了一般，一动不动。陈若曦过去一探鼻息，原来那个人已经死了，不知道是被吓死的，还是筋疲力尽而亡。

        另外那个瑟瑟发抖的人也终于连滚带爬地过来了，看到自己的兄弟死的死，心里也蛮不是滋味，倚靠在院墙边上大口大口地喘气。一切，又安静下来了，在大吵闹之后，静得更是可怕。远处营地的火光已经大盛，装甲车的大灯全然开启，陈若曦甚至若隐若现地看到坦克的炮管指向了这边。陈若曦拍了拍那个吓坏的人，后者已经有些神经衰弱，话也不说，一个劲儿地发抖。陈若曦道：“我说，你节哀顺变吧。活下来不容易，一会儿跟我回营地吧，这是政府的军队，你会得到很好的保护的。”那个人又抖了一阵，才幽幽地感谢道：“谢谢政府军”“什么政府军，”陈若曦道：“难道还有反政府军不成。去了营地可别乱说话，搞分裂可不成。”那个人这才稍微安定下来，从地上捡起了自己的枪。陈若曦则赶紧脱衣服查看伤势。好在他内力充盈，子弹又只是穿过他的肱三头肌，除了手臂无力和疼痛以外，倒是没什么大碍。陈若曦呼过那人来帮自己包扎，顺便问了他名字。

        原来，他们是落单的幸存者，末世爆发前，三人是一个游戏开发工作室的同事，在这附近工作。末世爆发后，他们躲在一家小卖部呆了快一个月，把里头能吃的全给吃完了，最后实在没办法，夺路而逃，瞎打误撞到国家安全部的基地了。他们从变异的士兵丧尸手中夺了几把冲锋枪，本来想就地驻扎，却发现国安部里有政府部门驻扎，还设置有强大的火力点。不过，对方不答应收留他们，于是他们又开始躲躲藏藏，最终决定远离市区，于是又逃到了这个地方。本拟郊区景点偏远，应该没有很多丧尸，但没想到颐和园里全是游客变成的丧尸，这让三个人不得不择荒僻之路行走。

        就前天晚上，政府还没来的时候，他们在佛香阁意外地发现了一个地宫。尽管对地宫古墓有一种天然的恐惧，但是他们还是认为，地宫要比被丧尸包围安全得多，于是三人选择进入地宫躲避躲避。不成想，地宫深处不知被谁改造成一个奇怪的基地，刚才这具不人不鬼的女丧尸就是不小心给他们放出来的。

        这可真是个大新闻了！万寿山佛香阁下竟然有个被改造的，据描述来看还是个生化基地的所在。难道有人在秘密做什么生化实验？跟丧尸危机的爆发有关吗？陈若曦早就在脑海里转了无数个圈，心想着无论如何也必须去一探究竟。毕竟这种东西，看起来危险性要远远大于其安全性，最好是早点搞清楚，把其中有利于科学研究的东西拆走，运回政府基地，然后毁了那座地宫，免于后患。刚才看那个会说话的女丧尸，虽然她的破坏力不是很大，但这样的存在实在是更令人觉得可怕。特别地，原先，陈若曦无法接受人变成丧尸，需要下足勇气和决心才敢杀他们。现在好不容易克服这个心理障碍，又冒出了一种半人半尸的生物，这就又重新刷新了陈若曦对这丧尸的态度。尽管，在以前的各类野史传说中，也有这类存在的描写，但到底是小众，陈若曦一直不觉得这样的生物会存在。而今天，他确认了，他就需要给自己一个交待了。

        陈若曦又陷入了思考，直到刘裕带队把他们俩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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