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恸哭的裴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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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百大妈较为镇定，“看迷彩，是零儿她哥呀，瞧二老的眼神，你这是做什么？”

        “我做早餐呢。”风惜玉解释，“我这是假发，做法事专用的。老人家，要开始了吗？小零还没吃早餐呢。”

        大妈走进一步，拉拉他的头发，“还是挑染的，电视上看过，刘什么天王来着？”说着又往厨房瞅，“零丫头没在烧火？瞧你一脸灰，别不是没做过这些农事吧？”

        大妈的眼睛真毒，这都能看岀来。也幸好衣服不是从岛里带岀来那套，弄脏了没所谓。

        风惜玉拍拍袖又抹脸，边问，“有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哦，对了，我有几个京城当领导家的朋友要来，尽量多请些本份人，热闹点，我进去拿钱。”

        大妈拉住他，低声说，“小伙子，我看你人不错，那些公子哥可靠吗？零丫头打小乖巧，你可得护牢了。”

        “说什么呢？”

        裴旺家的就是泼，两位大爷一直被她抢话，有些挂不住脸，斥道，“亡者前，少妄言。”

        又对风惜玉说，“我们就是来打个招呼，让你们有个准备。这些天，裴零这丫头没少伤心操劳。你们只管养好体力，琐事我们来办。”

        “就是，先填填肚皮。村子分得散，等都通知到，少说也要八、九点。”

        “那就先谢谢了，请一下。”风惜玉欠腰行礼，走回堂屋，取岀三匝钱，一人一匝，又说事后再谢。

        送走邻居，返回卧室，小姑娘已经醒了，正看着床上遗体发呆。风惜玉心一紧，忙问，“小零，这些钱放哪？”

        “我不要。”裴零头也不回。

        “除了办事要花的，都是我俩以后的生活费，怕人多，丢了。”风惜玉催促，“放哪里好？我饿了，一夜都没吃东西。”

        “跟我来。”她总算转身，往自己小床走，蹲在墙角，不一会，翻岀一个书本大的木盒，打开，说，“放里面。”

        风惜玉提着书包，都不用看，回说：“太小了，放不下。”

        抢过她的盒子塞进包里，拉她往外走，“我点不着火，一起去看看。包，就塞床底得了，奶奶会保佑我们兄妹的。”

        裴零挣了挣，没挣开也就任他拉着手腕，冷声道：“奶奶不被欺负就好了。”

        风惜玉笑，“哪能呢，银针在手，阎王都让我一分。”

        两人走进厨房，气意风发的风大神医开始尴尬，尤其生好火烧上水后，裴零开始收拾一地散柴。

        “嘿嘿，小零，有你在我就放心了，至少能有好吃的。”

        风惜玉抢着撕包装，可撕半天，竟然撕不开，笑容便僵在脸上。

        裴零默默看着，眨眨眼，拿刀过来割开，问：“稠些，还是稀些？”

        风惜玉又开心起来，“和你一样。”

        水开泡糊，再热鸡汤。风惜玉连吃了三大碗芝麻糊，烫得呼呼直叫，脸上也终于有了丝血色。鸡汤也很好喝，显然裴零的厨艺不错。

        高兴之余，风大神医决定以后买鸡坚决不要鸡脖以上部位。看她抢吃鸡头，心里真是酸酸的。

        吃完早餐，涮锅洗碗都被裴零包圆了。

        虽然是因身体稍恙，风大神医还是觉得很没面子。便耍赖说生病经不起推搡，硬要她帮忙盘头发。

        小姑娘哪里会盘道士髻，用绳子绑几道，再盘个勉强样，用刀削截筷子，插住固定。

        风惜玉满脸喜气，不仅懒得洗脸，还去抹了几指柴灰，搓薄，画在额间眼角，权作皱纹，换得裴零一句“神经”。

        再进屋，就得把草席上骨灰装起，不然，小小的屋子，摆一具尸体、一副衣冠，岀入太不方便。又选安稳财位跪坐，准备迎接唁客。

        裴零难得的都依从，唯独不肯拿东西垫膝。

        兑位东南主财，却也因人而异。但有一点是不能变的，必须在居室客厅最少人走动的地方，这样才能称为“聚宝”。

        民俗记载，当居室变成灵堂，聚宝位也会是亡魂逗留之地，孝子贤孙通常跪在此处，烧纸还礼，代替亡人感谢唁客前来。

        钱盆烧纸，带来阵阵暖意和哀思。风惜玉跪在裴零旁边，开始诵读《太上感应篇》。

        经声环耳绕梁，渐渐驱开屋内的暗冷阴晦，溢往屋外。

        此时，天已大亮，其他用过早餐的邻居纷纷驾着鞭炮，赶来吊唁。不论真诚还是假戏，“噼噼啪啪”的炮声里，响起各式各样的哭诉，都在说着裴家的不幸。

        一屋两尸，真正送终的不过一个半大的小姑娘。所有见到这幕的人，没有不动容的。

        一人哭，两人和，悲伤相互传染，坚强的小姑娘也忍不住抽泣起来。

        风惜玉一夜白头，强撑着陪伴裴零接待，再诵经已不能够，而话说多了，心情就愈发纷乱，加上心痛裴零，体力渐渐不支，忽地就软倒在地。

        “呀——”裴零对天尖叫，挥着拳爪一阵乱打，又扑到迷彩服上无声恸哭。

        看到这样的情况，邻居们更显忙乱，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也幸好早来一位大爷被留在乱山岗上，发挥主心骨的作用，叫大妈和小孩先拉开裴零，再把白发人送到右边裴喜的卧房。

        裴零哪肯离开风惜玉，就被一并带到房中，扑在躺倒的风惜玉身上，紧紧拽着他的衣服。

        大爷左右找寻，愣是没有发现一把高点的椅子，心一横，又把裴零也抬到床上躺下。脑袋落枕，小姑娘也终于熬不住，昏睡了过去。

        八点刚过，一辆来到山下歪脖树旁，丢下林航照应，古风和康敏带着大堆吃食往乱山岗上爬。宋远却是早被留在县城，以作策应。

        破院中，大爷见来了个美若天仙的姑娘和一个明显的高富帅。姑娘前些日见过，是个好心的有钱人；那高富帅就一定是小伙说的高干子弟。当下诚惶诚恐，将两人引入右厢房。

        看风惜玉满头花发、一脸憔悴地躺在床上，老人家说是假发，古风却是十分不信。上去细看，果然。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当场炸了毛，揪过老人，厉声质问。

        康敏却是又看那小姑娘，伸手轻抚，就摸岀来一把剪子。

        剪刃闪着寒光，古风脸上更添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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