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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崖山再无后


满堂寂静。

        说先生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在场的也更加不敢说话。

        说那南疆兵塞大雪纷飞,战场白骨尽连根。

        说那黄河水逆流成沙,百骑铁军一涌南下。

        说了那位临危受命的南朝读人,一人敢入蒙古军帐,慷慨激昂,说那巡远应无儿女态,夷齐肯作稻粱谋。

        说了那崖山之山,亲所目击,痛苦酷罚,无以胜堪!

        说那襄阳暮色,大侠仁义,城外草原大军密密麻麻如蝗群,墙上蚁附攻城触目惊心,城内外战火通明,死战不休。

        说到江州城灭了又生,年复一年的春风春度,而来十多年矣。

        老人的语气始终不显得如何激昂,并未刻意渲染那份惨烈悲壮,只如一位上了年纪的街坊邻居在诉说着不轻不重的家长里短。

        这位说先生略作停顿,喝了口酒,放下酒杯,像是在询问众人,又像是在扪心自问:“咱们老百姓啊,不知庙堂高低,不知江湖身前,不知沙场生死,可到底还是晓得人心冷暖的,对吧?”

        老人骤然提高嗓音,“不思量!自难忘!”

        看客听众们给惊吓得随之一震。

        然后老人说那江湖之上,众多剑仙高人,横空做惯,在大都城楼前写下十寸深的厉目血。

        说那江湖如水,执舟之人漂洋大海,仔细听去,却听不到老者任何的慷慨之词,而是那辛苦婆娑的苦苦劝诱。

        人啊,总是要知道是为什么活到了现在的。

        说那崖山海战,宋军集结了二十万大军于山下,虽然其中一多半都是些文官及其家属以及皇宫的宫女,庞大的数量只不过是虚浮的外表。陆秀夫、张世杰等人决定背水一战,焚毁了陆地上的行宫和房屋,将千余船只捆绑在一起,并涂上泥以防元军的火攻。

        元军久攻不下,于是切断了宋军的水路,供给有限的宋军,吃了十几天的干粮,喝海水喝到呕吐。

        在战争中,张世杰的外甥被元军擒获,元军以此作为要挟,张世杰不予理睬。

        元军向困顿已久的宋军发起了全面攻击,一连突破宋军七艘船只,宋军大败,元军到达了宋军中央小皇帝的船只附近。四十三岁的陆秀夫见无法突围,率领军民将百余艘战舰凿穿,然后背着八岁的赵昺跳海自杀,随行十多万军民也毫不犹豫地相继跳海而亡。

        七天之后,十余万具尸体浮上海面。

        说先生停下言语,低头慢饮一口烈酒,闭上眼睛,有几分微醺,“山高月小,水落石出。”

        酒楼的街道上,烈日炎炎,有条黄狗趴在地上,它耷拉着脑袋,吐着舌头。

        太平犬。

        楼内老人高高拿起那块惊堂木,就在众人都做好了准备听闻那一声拍案声响,不料老人只是轻轻放下,大笑道:“古来青史谁不见,今见功名胜古人。这方天地,群雄逐鹿,硝烟四起,处处大战如火如荼,我辈百姓恰逢乱世,何其不幸!我辈百姓能遥闻那数十年前,一代人的潇洒英姿,何其的幸运!只是不幸的是老夫没有生在那个年代,真是可气啊!”

        老人倒了满满一碗酒,举起后朗声道:“诸位看官听客,可否与老夫我共饮一大碗?!喝了这一大碗太平酒!”

        太平酒?楼上的年轻男子更加不屑的看着那个还在努力的老人,褪去了懒散模样,反倒是站起身转过去,奔着屋子里面走去。

        从小最喜欢听的就是那段文丞相的故事,慷慨激昂,人间正气,何为南方,但求一死。

        每每听到,都会鼻子一酸,会为那位倔强到执拗的老头感到一丝的愚笨,若是你松一口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看这满眼天下不就活下去了吗?若是你不去想着人间气节,想一想儿孙之后,不就能够安家立业,成就历史青上的无尽功名吗?干嘛非要让自己待在那么个凄惨到连阶下囚都不会待着的地下囚室里面,干嘛非要让自己活的那么凄惨,以至于让这老头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去反复讲着那古老的故事?

        一切啊,都是你太倔强了!

        但也还真的是感谢你那倔强,若不是你,我还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活在这个世界上呢。

        年轻男子回到房间,跪在一个供牌前面,红色的牌子上面用张即之的笔迹写着南宋丞相文公天祥之位。

        一行泪水从男子的脸颊上滑过,那张俊俏到比女子还要美艳几分的脸蛋更加显得倾国倾城了一般,嘴角微微轻咬,双手紧紧攥住。

        崖山之后,自己曾经多次登上那座山峰,看看当年那位老者亲眼看着的方向,内心感触着那位老人当时的心情,想必是苦楚万分吧?

        亲眼所见自己想要努力复辟的天下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上,怎么可能不会心痛?怎么可能不会悲愤?那种心情,就像是千万般刀子割在心口上不能呼吸一般。

        他在崖山之上三天三夜,痛苦的不能够说任何的话,只是哭的眼睛看不见任何东西,休养了半年之久,才算是恢复了以前的模样。

        酒楼外头的青石板街道上,传来一阵急促如夏日暴雨的清脆马蹄声。

        听着像是在酒楼外停马了?

        这马匹,在他们这山清水秀却也见识短的地方,那可绝对是稀罕物,小镇方圆百里,恐怕就只有那座半荒废的小驿站才瞧得见,而且那三两匹也瞧着老劣干瘦。之外连镇上县衙都没有,只有前些年大仗最紧张的时候,听说邻居那座大县城外头才有一股骑军经过,十数骑而已,是很后面才知道那是昔年燕敕王麾下的斥候侦骑,瞧见过那十数骑的家伙,据说与人说话的时候,嗓门都要大几分,腰杆子直得比山上竹子还直。很快就有店伙计小跑出酒楼,顿时瞪大眼睛,满脸匪夷所思,还真有那种骑得上马的豪客来咱们酒楼喝酒啦?

        店伙计数了数,刚好一只手,总计五骑。

        那五人翻身落马后,也没拴马的意思,就直奔他们酒楼大门走来。

        然后店伙计咽了咽口水,说不出话来了。

        不敢说。

        因为那拨客人,个个都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啊。

        为首的一位人,身穿着锦白色袍子,清俊的脸上写满了自信,微微摆了摆手,对着那说先生大声问道:“先生开始在说崖山之后,华夏再无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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