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五十六章 王保保的死士

无所事事的王保保转头望向那条挂在山崖的瀑布，又再度看了看赵小敏的腰肢，如此反复，愣是把场上剑拔弩张的凝重气氛，三两下就给破坏殆尽，赵小敏终于正视他这个算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仇家，然后就没有挪开视线。  w  w  .w  .

        站在张晋身后的那名女子也是剑拔弩张的看着赵小敏，不过并非只是单一的看着赵小敏，前者她的师父张晋也是坐下来，轻抚古琴，对着远道而来的赵小敏微微发笑。

        不知道当年是因为什么原因这两个人将赵小敏赶下山去的，也不知道当年到底是因为什么输给了这两个人的赵小敏如今居然拥有这样的勇气直面叫喧，但是身为局外人的王保保第一个意识到不对，不愧是局外人，没心没肺问道：“你们一个个做什么，不打架了？完事了？不都是飞来飞去踏雪无痕的高手吗？就算不打架，斗斗嘴皮子也好啊？”

        佩金丝短刀的女子头一个破功，五指松开刀柄，忍俊不禁，故意佯怒瞪眼道：“就你最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来！”

        王保保笑道：“我来？比嘴皮子功夫，打你们所有人都不在话下啊。”

        对谁都不冷不热的赵小敏破天荒展颜一笑，问道：“就这样？”

        王保保双手笼袖，笑了笑，在赵小敏之外的所有人眼中自然是个耍无赖的绣花枕头。

        一位白衣童子小跑而至，说是将军开宴，要张先生与其徒弟以及张公子赵姑娘都去赴宴。

        奇怪的是没有说王保保这位少将军，当然也是王保保刚到此处便遇见了赵小敏带着张海涯过来寻仇，也没有来得及通报，自然是不知道少将军来此了。

        赵小敏冷冰冰道：“我在这里等张晋你取来雀尾刀铜锈剑，届时一决生死便是。”

        张仙师哈哈一笑，转过身看了一眼王保保，然后轻声说道：“老夫自然会与大将军说少将军来的。”

        王保保点了点头便是不介意。

        而张海涯知道这女子的脾姓，只得跟张晋以及他的徒弟一起去山顶。

        山腰之上有一口井，据说当年是铁木真在此处攻打金国时留下来的，因此这口井也算是祖宗基业一般的待遇。

        王保保走近那口井，蹲着伸手去接水，水雾弥漫，却不得近身，手掌离井口尚有三四尺距离，但是瀑布被斜向撕扯出一缕，倾泻到王保保手心，如开一朵白莲。

        赵小敏沉默许久，终于走到他身后，情绪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平淡道：“汝阳王府死士赵小敏参见少将军。”

        背对这名女子的王保保问道：“汝阳王在这里先前安插有死士谍子？”

        赵小敏答复道：“没有，赵小敏这次入山，公私皆有，公事则是也先仗着兵权肆无忌惮，若是能够在昔陀山待其不备一举杀死，也算是我为汝阳王做的一些贡献。私事，少将军应该明白，赵小敏要取回家传刀剑。”

        王保保笑问道：“家传？怎么，取回了名刀名剑，就要跟我报仇？”

        赵小敏回答道：“不敢。”

        王保保缩回手，站起身，手心擦了擦袖子，笑道：“好一个不敢，贼心不死啊。”

        赵小敏死死盯住王保保，想到那手开莲花的景象，咬牙问道：“当年我早已经与你说过了，不要让我去昔陀山为奴，可是你依旧是蛮横不讲理的如此这样，家传刀剑，必然是要取你性命的！”

        浩瀚气机重新烟消云散的王保保说道：“亏你忍得住，没有在那伙人一离开就跟我拔刀相向，看来这几年忍辱偷生的汝阳王谍子没白当。”

        女子轻轻咬住嘴唇，闭上眼睛。

        王保保弯腰从她腰间摘下一柄稍长佩刀，横在头顶，拔出鞘一半，凝视雪亮刀锋，笑问道：“赵小敏，你说咱们是不是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

        赵小敏骤然拔刀，握刀极稳，出刀极快，手中短刀刀尖狠狠刺向王保保后背。

        离心一寸处，短刀直接穿透了这位北凉王的胸膛。

        王保保脸色如常，右手将长刀归鞘，伸出左手双指崩断刀尖，然后轻轻一拍，短刀跟颤抖握刀的赵小敏一起倒飞出去，赵小敏整条胳膊颓然下垂，但仍是没有弃刀。

        王保保没有回头，随手把长刀抛给大胆行刺的赵小敏，然后伸手驭气扯过一条粗如手腕的瀑布清流，洗掉前胸后背衣衫上的两滩血迹，而伤口则“缓缓”愈合。

        王保保做完这一切，才转身微笑问道：“这种滋味不好受吧，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怀着同归于尽的心思，还是没能手刃仇寇。我也有过，今天你不死，以后在找我算账吧，不过出手之前，好好做你的汝阳王死士，就当作是我们之间的一笔买卖。”

        赵小敏问了一个有不知所谓之嫌的问题，“你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王保保没有理睬，笑道：“当年头回见着你，就觉得腰肢细到不能再细了，那会儿还担心你是不是一走路就要把自己扭断腰。”

        赵小敏嫣然一笑道：“看来是没疯，不过就是从年少轻狂变成了少将军。”

        王保保骤然伸出一掌，往下一按。

        赵小敏整个人给山岳压顶一般，从双膝跪下到身躯趴地仅是一瞬之间的事情。

        全身筋脉蕴藏的气机更是猛然停滞，这种痛彻骨髓的疼痛，常人一辈子都没机会感受。

        这名女子竭力抬起头，眼神晦涩，不仅仅透露出恨之入骨的味道，还有更多的意味，嘴角竟是噙着一份似痛苦至极又似愉悦巅峰的复杂笑意。

        王保保轻声道：“你倒是疯了。”

        赵小敏向前一尺一尺爬行。

        何其相似，如出一辙。

        王保保怔怔出神。

        他坐在青石边缘，安静等待着女子爬到脚下，道：“你通知山外负责跟你接头的谍子，让答实宗八都鲁调动一百游弩手和一千甲士，若是我上山之后半旬内没有任何动静，自行入山。”

        赵小敏似哭似笑，五脏六腑如同翻江倒海的凄惨女子艰难伸出一只手，死死抓住他的一只靴子，她嘴角渗着血丝，沙哑道：“王保保，你杀了我吧！我求你了！”

        王保保弯下腰，伸手握住她的那只手，她枯槁病态的脸色瞬间红润自然起来，王保保眼神醉人，指着昔陀山的山头，柔声笑道：“赵小敏，想死有什么难的，好好活着才难。别看我风风光光悠哉游哉的，一个破少将军的官衔而已，说出去之能吓唬吓唬那些江湖草莽，似这般混世大魔王，只有手腕才是硬道理，当然，说了你也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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