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遭遇
好来听了一堂周人的历史课，也还兴趣，这和姬发的讲课水平有关，也和周围的环境有关，他们就置身于这种环境中，也还在周人祖先迁徙的路线上。
“他们是什么人？”好来眼睛雪亮，他看见了远方山峦高处的人马。
“这里归谁管辖？”好来接着问，要是归周管辖，那就是来迎接姬发王子的，要不是，那就是在劫杀姬发王子的。
“我们打到这里，这里就是我们的地盘；我们撤走后，谁到了这里，这里就是谁的地盘；有段时间，来了一队女武士，这里也就是她们的地盘。”
“女武士？”好来无比激动，全身的血都热了。
“对！她们很善战。母亲说，只要她们不主动进攻我们，我们就不要和她们交手，你看前面的那对人马是不是女武士。”
姬发的神光内敛，看不了好来那么远。
“不是。”
“那后面呢？”
“后面？”好来有些汗了。
后面好有？他怎么看见后面的呢？没见他在后脑勺长眼睛呀。
“也不是，两侧面的都不是。”好来为看后面，就得从侧面过眼，也就看见了一个侧面，又看见了另一个侧面的人马。
“一共四十八人。”姬发冷静地说。
他的眼睛没有好来的超级视力，但也比常人厉害不少，前面十三，右面十一，左右各十二个敌人，他是一晃眼也就明明白白，无需记忆。
“是玁狁。”姬发说。
“玁狁是啥意思？”好来不懂，还必须得问。
若这玁狁是姬昌的那个儿子，那就是这些王子间的争权夺利，自己就是装死也得袖手旁观，勉得事后麻烦。
“戎狄的一支，一群最难缠的无赖，也是我祖先在豳地交手最多的敌人。”
“是敌人就好。”好来松了口气，就害怕的是自己人埋伏自己人。
“我们有时也叫戎狄为狄人。这些年天气时冷时热，我们和他们交战的事件和地点也有不同。天气暖和的话，我周人就要向北开垦土地，玁狁会认为我们在侵犯他们，也就会主动挑衅，这种战斗的地点都是在偏北的交界线上，时间都是在暖和的时候；要是天气太冷，大雪覆盖草原的时间太长，地面也太广，他们就会因为食物短缺主动南下抢劫，交战的地点也就是在偏南的地方，也就是我们现在这里。”姬发还用脚结结实实地踏了一下土地。
“现在可不冷，我们俩又不是运粮的。”好来嘀咕着想，难道这些在狂野中的敌人眼睛比自己要厉害，能透视到姬发裤腰里的玉牌。
姬发是个喜欢利落的潇洒人，不喜欢把玉吊在腰外面叮叮当当的，因此，也就把玉牌等塞进了腰里，这也是他显得更加精悍。
好来看着姬发，他在换位思考，思考的题目是：如果我是玁狁，又看不见姬发腰里值钱的玉，还不知道他是王子，他也明显不是个女人，那我为什么要围攻他呢？
答案是两个，要么是二者其一，要么是二者兼备。一是头发，二是人皮。
姬发的皮肤透亮，还如此高大，正好可以用他的大皮做人皮灯笼。
“他们需要奴隶，也需要祭品，这些都是越强壮越好。”
“你兜里有没有石头？”听见祭品二字，好来就紧张地一塌糊涂，也愤怒得像头恶狗。
好来用眼光在周围寻视了一遍，也没有在身边发现一块石头。不过，他现在更关心的是祭品，而不是石头。
“这些野蛮人也要用活人来祭祀？”好来已经可以看见远方的人的穿着打扮，他们有的光头，有的髡发，有的就像头野兽。
“他们还远得用不着石头，野蛮人都用活人祭祀。”姬发注视着远方，关注着敌人的动向，他甚至于还不时地看天空和地下，说话也就没有多余的字。
好来已经彻底把敌人放在了一边，完全在变态的祭品状态，除此之外的一切对他来说几乎都是真空样的不存在。
他这一生就听不得祭品二字。
“那他们是怎样祭祀的呢？”
“我没亲眼所见，据说很残酷。”姬发一边说，一边还要关注三面的敌人。好来已经和他背对背防御，这招谁都会。
好来根本就没有看该他防御的后面的敌人，而是转过头更关切地问：“那他们有没有大祭司呢？”
“有，他们的首领一般也就是他们的大祭司，有的部落也有是年长的长老担任的，也有推荐德高望重的人做的。”
这德高望重的人一定和了了一样，好来想。
“那，我想问，”好来吞吞吐吐。
“说吧，再有几十息，他们的箭也就会射过来了。”
“你们，周，在你们这里有没有祭司？”
“我们至少没有嗜杀的祭司，我们也有神职人员，但他们就是一般的巫公巫婆。我父亲严格禁止活祭，连殉葬也不许人殉。”姬发想尽快结束问答，敌人已经箭在弦上了。
“那他们都听你父亲的这些话吗？那些祭司？他们就不会偷偷摸摸地干吗？”
“谁敢！”
一只箭已经射来，只是太着急了一些，远远地落在姬发前面。
“那你们就没有童祭了？”
“当然没有。”
“那大商的童祭的祭品在你们这里就不算数了。”
“嗯！”
又有两只箭射到，只是落在了两边。
“你知道童祭的祭品什么年龄才不能童祭吗？”好来追根追底地问，神经质得不顾死活，哪怕箭已经越来越多得射过来。
在周原木屋，姬发虽然告诉了好来这里没有食人血的古兽的事，但好来还来不及问他这里有没有祭司，有没有用活人的祭祀，有没有童祭，就是没有，那大商的童祭祭品在这里算不算数，当然还有童祭过期的终极事儿；若自己能荣幸地被周地认为过期了，那就是大商的大祭司向周的祭司们发出国际通缉令，自己也可以在周申请避难。
好来六岁时被祭品后，也就一直担惊受怕，内心极不安全，也想寻找安全，哪怕他在箭雨下问就是在玩命，也还想神经质地刨根问底，寻找生命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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