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前尘往事成云烟，鬼魅依稀梦里寻

沈墨影是和沈岚师一起去见程氏的，沈墨影不敢一人先去，况且他想，有沈岚师帮衬着自己，也好让程氏相信自己是无辜的。

        进了门，程氏也休息好了，腿上已被何大夫包扎好，明珂正慢慢喂药，见沈墨影和沈岚师来了，便让明珂退下了。

        “是怎么回事？”程氏脸色阴沉问道。

        沈墨影垂下头，哆哆嗦嗦承认，“爹认为是我干的。”

        “认为是你干的？是不是你！”程氏气得脸煞白，苦于手边又没有枕头可以扔过去，招呼沈墨影，“来，上我面前回话。”

        “娘！”沈墨影喊了一声，“不是我干的啊！但是爹就那么认为的，还让我在家留一年，把生意都交给了沈翰辞那家伙……”

        “你！”程氏看沈墨影在身前，直接甩了他一巴掌，力气之大，竟让毫无防备的沈墨影向后跌了好几步。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程氏怒而训斥，沈墨影急于反驳，“是沈见溪她陷害我的！这蝎子，也一定是她放的！”

        “这蝎子是谁放的不要紧，要紧的是最终的结果。我问你，墨影，你爹是不是认定了你放的蝎子？”程氏心情平静了下来，缓缓问道。

        沈墨影难免垂头丧气，“看爹那样子，八成是听信了沈见溪。”

        “是你先去招惹她的？”程氏眯起了眼睛，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危险气息。

        “我……我也没有！是妹妹说她看二妹……”沈墨影委屈，却被沈岚师狠狠打断了，“咳咳，哥！”沈墨影这才作罢，扔下一句，“反正我是被沈见溪那妮子栽赃陷害的！”

        “娘，您可要为儿子做主啊。”沈墨影哭丧着脸去求程氏，程氏勾起嘴角微微一笑，“过来，儿子。”待沈墨影来了身前，又狠狠甩了他一巴掌，也吓得沈岚师不敢出声。

        “我一再忍让她，是想留她一条生路，可她竟屡次欺我辱我，今后，由我来对付她，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准插手，听到了没有？”程氏厉声呵斥，沈岚师垂头不语，沈墨影被打得怕了，却仍旧多嘴问道，“娘不用我们帮忙？”

        “你就好好在家里等着！哪也不许给我去听到了吗？还有你，岚师。”程氏扭头盯着沈岚师，沈岚师急忙应道，“是，母亲有何吩咐？”

        “你也不要再去招惹沈见溪，若让我发现……我定打断你的腿！”女儿竟三番五次不听自己的劝告，反而一直去招惹沈见溪，程氏自觉威严扫地，语气冰冷严厉。沈岚师急忙应是，待和沈墨影一起出了门，才狠狠瞪他一眼，“哥！你刚才都快把我供出去了。”

        “你还说，要不是为了你，为了二妹，我会去招惹沈见溪吗？”沈墨影咬了咬牙，在程氏那受了气，心情自然不会好。

        “不过，你说，二弟为什么会帮沈见溪？”沈岚师直接转移了话头，挑眉问道。沈墨影咬唇恨恨道，“谁知道，他一定是被沈见溪收买了！”

        “你被爹责罚，二弟坐收渔翁之利，接管了你在外的生意，天，我们都小瞧二弟了！”沈岚师惊讶道，一直以来羸弱的二弟虽然温润，却潜藏着深不可测的算计，他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可以一举推翻他大哥的机会。而这机会……恰恰就是沈见溪。

        沈岚师深吸了一口气，“哥，听娘的，你不要再去参与后院是非。”眉头紧皱，这一次，沈岚师彻彻底底感到了压迫！她可以趋利避害，可沈墨影不行啊，沈墨影不随母亲，资质平平，只会逞一腔热血蛮干，万万不能再让他卷入是非之中。

        “听你这么说，我算是明白了。沈翰辞，哼，我不会放过他的。”沈墨影握紧了拳头，看样子是要直接去找沈翰辞干一仗，沈岚师再三叮嘱，让他一心只读圣贤书，好好表现，沈墨影也只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沈岚师怎么比娘还烦。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这一点在沈墨影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这厢，沈见溪有些发愁，这迷苏是到手了，可是怎么给程氏神不知鬼不觉下吃食里，可是个问题。程氏警惕高，上次吃了掺杂泻药的早饭还是她自己下的，如今府里亦是戒备了起来，吃饭之前都有试吃的人。若是贸然行动，定是不行的。

        想来想去，也只有磨成粉末化入水里这一个办法了。迷苏极其难得，这一朵的量可使十人丧失神志，若是只给大夫人吃，岂不是便宜了二姨娘孟氏。

        沈见溪幽幽轻叹一声，“二姨娘，为了看看迷苏的效果怎么样，也就只能先拿你下手了。”

        夜，孟氏睡得昏昏沉沉，觉得口舌干燥，起来喝水，凉水沁入心脾，浑身舒服极了，眼睛也慢慢睁得开了，一转眼，却看到一道黑影自窗外闪过。

        没什么可在意的，孟氏昏昏沉沉又回到了床上，再睡不着，身子开始发热，全身都在轻微的颤抖。窗户突然被打开，晚风吹进来，吹着渗出的薄汗，忽冷忽热。

        孟氏觉得不舒服，起身刚要叫丫鬟清裳，却看见了窗口那白影。

        “啊……”孟氏尖叫，“你……你是谁……”

        白影披头散发，黑发随风飘摇，幽幽女声传来，“主子，我是寻梨啊。你忘了吗？”

        寻梨，那个曾经被自己下令打死的丫鬟，如今竟然站在窗前对自己说话？

        孟氏啊啊大叫起来，喊着自己丫鬟的名字，“殷色！明珂！快过来！啊！”

        “我尽心尽力服侍你……你为何要杀掉我？主子……主子……”幽幽的声音传来，尖利且鬼魅。孟氏仿佛看见鲜血铺满，看见寻梨为自己倒茶的手慢慢开裂，看见寻梨对着自己笑，对着自己哭，对着自己张开大嘴，尽是可怖景象。

        “啊寻梨我错了，我错了。”孟氏双手捂着耳朵，嗷呜胡乱喊着，可她不知道，服下了迷苏后，听到的声音也都是从自己内心传来的，沈见溪只需披头散发穿上白衣站在窗前便好。

        “为何杀掉我？为何？”沈见溪希望能问出真相，穷追不舍。孟氏胡乱叫起来，“啊我错了我错了……”

        “谁让你勾引老爷的！”孟氏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吼着。

        “啊你这个小浪蹄子离我远点！”

        “不……不……若不是你，老爷也不会上我院子里来……你这个贱人……”

        “呵呵，呵呵，还好你知道了眉夕的秘密，不然我也不会狠心杀掉你！你……你去找眉夕吧！谁让你不开眼，还要将这秘密告诉老爷！是你！都是你！是你！”孟氏激动，猛地跑到窗边伸出手要掐死沈见溪，沈见溪一吐舌头，吓得孟氏浑身一颤，还以为她吐出了汩汩鲜血要将自己淹没。沈见溪急忙跑了出去，回到自己屋里，却接连的喘息着。按照孟氏所说的……难道是真的？

        沈见溪百般思索，也想不到自己不是沈荀所亲生，也难怪，前世沈荀死了的时候自己并未有多心痛，取而代之的是对赵病轲的恨意。

        沈见溪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早上醒来的时候，一睁眼，陡然看见一个人影，吓了沈见溪浑身一颤，待定睛一看，原是自己的娘亲。

        “娘，你吓到我了。”沈见溪重重吐出一口气，心有余悸。

        李氏愁锁双眉，伸手抚摸上沈见溪的脸，“见溪，见溪。”无比哀怨地唤了两声。

        “娘，怎么了？”不知为何，沈见溪心里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自己睡过去的这段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溪，娘对不起你。”李氏眼里蓄着泪，沈见溪闻之，突然问道，“你要走了？”

        “走？我还能去哪儿呢。”李氏叹了声。

        “你……你是不是和别人生下的我？”沈见溪犹豫地问出口，李氏闻之脸色一变，“你为何如此说？”

        “我不在意的，也不会乱说，我只是想知道真相。”沈见溪前世已活了那么久，什么事没遇到过，如今这事儿，也不算严重。李氏却不知晓沈见溪的想法，一口反驳，“没有！我才没有！”

        “我只是问问……”沈见溪见李氏神情激动，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李氏一咬牙，“总之你记得你是老爷的女儿就是了，知道了吗？”

        “嗯，我知道。”沈见溪平静道，李氏将她抱在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又缓缓离开，起身，离去。

        沈见溪咬唇不语，末了，才大声道，“你自己都不去追求想要的，怎么能平安喜乐？”

        李氏身影一顿，僵在原地，又淡淡道，“我的喜乐，不值一提。”说罢，推开了门，决绝地离开了房间。沈见溪一叹，我软弱的娘亲呵，你究竟是否懂得我的心？若你真的还喜欢那个叫做柳梅溪的男人，便和他远走高飞吧。人么，总要为自己活一次的，这样在临终的时候，才不会因自己以往的每一个决定而悔恨。

        沈见溪自己穿好了衣裳，就听到秋灯前来禀告，“小姐，老爷请你赶快去一趟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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