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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交锋


秦关坐在木鸢的副驾驶位,望着身下渺茫的雪山出神。很长时间了,这雪山没有任何动静,白雪覆盖的范围却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让人惶惑不安。

        吴风陛下亲自披甲上阵,率领着凤凰修罗两支队伍将这座雪山包围得水泄不通,不允许那个禁忌的魔王重出于世。也不知道怎么,明明收到消息,魔王已经复活,但是除了雪山时不时伸出的飞雪巨手对他们进行袭击,里面完全没有任何动静?

        而魔王眼睛的威慑,吴风国王解决的方法是让所有的人在手臂肌肤里刺一根针,这样源源不断的痛楚就会提醒着他们,让那双眼睛的威慑力徒劳无功。

        这已是雪山出现的第七天,他们仍然没有任何懈怠,紧张地注视着雪山的一举一动,操纵着木鸢在雪山顶部盘旋往来。

        秦关烦躁地挠挠头,忍不住抱怨一句,“这样下去,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主驾驶座上的手下感慨得泪流满面,“队长,你要不能灰心丧气,你是凤凰大队的老大,是军神啊!!!你是无所不能的啊!!!你是人人得而诛……哦不不不,你是人人爱戴的大原素师秦关上将啊?”

        这话说的天花乱坠,秦关听得心花怒放,摇头晃脑,“有理,有理,我要淡定,淡定。来来,让咱的僚机送一瓶美酒上来,要什么好呢?就琥珀酒吧……”

        秦关脸上露出一副馋涎欲滴的神色,脑袋上面浮现一个梦境:美酒佳肴,小风一吹,小酒一喝,最后再有美女相陪,实在美不胜收,英姿焕发……

        驾驶员看了看不远和那座金色的木鸢,那是吴风国王的銮驾。他回想起吴风陛下严厉的眉宇,以及不苟言笑的性格,慢慢打了个寒战。他踢了踢秦关的腿,“老大,自从吴风国王上位以来,早就设下新禁令,在木鸢上不能喝酒的,否则一律严惩不贷。”

        脑袋上的梦境啪,炸得漫天都是。秦关怒发冲冠,将脚踩在驾驶员脚下,“你个混账,谁让你说的,谁让你说的……呜……我的美梦。”

        驾驶员忍受着脚背的痛,声嘶力竭地填了句,“老大,这不影响你做美梦的?”

        秦关狂暴无比,几乎要跳起来把驾驶员翻倒在地,驾驶员一看他怒了,立即谄媚道,“老大做梦,一向有根有据,有勇有谋,哪怕是在梦中,也能够施展宏图大志,一发不可收拾……咦,雪山有动静了?”

        驾驶员与秦关同时睁大眼睛,看到雪山顶端裂开一道缝隙,一座棕色的玑衡木鸢从裂缝里摇摇晃晃地飞了出来。

        “木鸢?”秦关揉揉眼睛,有些狐疑,这木鸢怎么会从雪山里飞出来?

        驾驶员呆若木鸡,因为他看到了木鸢上的编号,四三七,这架木鸢明明已经在这次魔王围剿战中杀身成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两个人满腹狐疑地凑上去看,驾驶员大叫一声,“老大,木鸢的外壳上面有一个人?”

        秦关定晴一看,也是一惊,“木鸢的驾驶座上怎么没有人?”

        驾驶员震惊,“无人驾驶啊?”

        秦关喃喃,“无人机!”

        木鸢的外壳上,紫袍的少年迎着高空强劲的罡风鼻涕飞舞,泪流满面。他也不想站在机壳外的,实在是阿美吉斯特太脑残,一万年前的老妖怪,根本不知道十五世纪的高科技是什么玩意?

        这架木鸢,居然没有下调杆,导致一个劲地冲天而起。

        疏影暗骂一声,摩拳擦掌,他在出舱前就已经将方向调整准确,向着木鸢编队里最辉煌最华美大气的金色木鸢飞去。

        他认得,这正是吴风的御用木鸢。

        紫袍猎猎飞舞,少年望向前方的目光越来越敏锐,在脚下的木鸢与吴风木鸢平行的刹那,他双腿一屈一弹,猛然朝金色木鸢跳去。

        吴风的銮驾比普通木鸢长宽都加了一丈,事发之时,他正坐在机舱里思索。

        驾驶员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前方,突然眼前一个人影跳落,在木鸢的喙上一个前滚翻,没刹住脚,脸直贴到木鸢内舱前的挡风玻璃,五官挤得面目全非。

        这个时候驾驶员正好与紫袍少年脸对脸,驾驶员一声惊叫:“鬼啊????”

        “什么东西?”被打乱思路,吴风抬头看去,也是一惊,几乎忍不住下令出手灭了这个从天而降的奇兵。

        但是他定了定神,突然觉得这人好生熟悉?

        疏影脸贴着挡风玻璃,脸不敢离开,因为高空的强气流吹得他立足不稳。他的四肢与脸全部贴在玻璃上,企图获得一些吸力,免得一失足成千古恨,这下面可是万丈深渊。他看到内舱的吴风,勉强挤出一个笑脸。

        这笑脸别提有多难看。

        “尔等何人?”吴风迟疑着问,他看着那张变形的脸,看着少年的头发向着一个方向如被无形的梳子用力梳到一边。

        挡风玻璃是隔音的,但是疏影懂得看嘴形。他想要回答,又怕一松嘴便会被风吹走,就吃力地将上下唇微微张合。

        挡风玻璃上浮起一层从少年口腔吐出的白汽,略微变得模糊。

        吴风紧皱着眉,看着疏影在挡风玻璃上挤眉弄眼,他十分不解这是什么新语种,便问驾驶员,“他在说什么?”

        驾驶员也皱着眉,这人来得莫名其妙,他想了想回答,“他好像是在说话……陛下,此人敌友难测,是否出动前舱的电蛇?”

        疏影五官一张,惊恐不已,他从驾驶员的嘴形里看出点端倪。电蛇?是什么武器?是不是会放出电的那种???他连忙摆着手,这个意思是说。你们不要出手,我是良民。吴风你不记得我了,我是疏影啊。

        驾驶员看着疏影的手贴着玻璃板左右挥舞,立即如临大敌,“陛下,他是想阻挡我们的视线,这样下去看不清运行路线,必会机毁人亡,请下令将此人电成粉末。”

        吴风也觉得不妙。

        但是这张脸确实让他感到熟悉。

        更觉得不妙的是疏影,高空的风越来越大,他的嘴逐渐离开了玻璃,脚在木鸢的喙前不断打滑。然后,一只手也离开了玻璃,疏影暗叫一声糟糕,拼了老命想将手重新按上去,五指手指竭力向前伸,伸得最远的是一根中指,中指刚刚接到玻璃,少年喜不自禁,暗想有救了。这时一阵狂风骤然涌来,他眼睛一凸,摔了下去。

        吴风看着少年消失眼前,还是没有想明白。

        然而他没有看到,那个紫袍的少年在摔离鸢喙之前,一手扣在木鸢的上下喙之间,勉强拉住了下坠的身体。他憋足了劲地吼,似乎吼声越大他爆发的力量也越大,竟一寸寸地引体向上。但是该死的是这鸢喙上面打磨的过于光滑,他的手只能插在喙缝里,根本没有其它地方着陆。

        疏影迎着狂风打着摆子,如同被一只巨鸟叼住了手,只剩下哭天喊地。

        “救命啊吴风!”

        吴风以为少年掉下去了,高空中气流太大,更何况他坐在密闭的舱室内,所以听不到少年的呼救。

        秦关下令让驾驶员靠近吴风陛下的銮驾,很快看到那个紫袍飞舞的少年脸涨成青紫色,眉飞色舞,嘴巴张得大大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疏影当然是在呼救,但是秦关可不这么想,怒道,“这小子形迹可疑,鬼鬼祟祟,而且看那张脸还有那张嘴,说不定出言不逊,正在辱骂我们。”

        驾驶员也道,“肯定,这小子在辱骂我们。”

        秦关正气凛然,“我们是隶属皇家御前侍卫的凤凰编队,岂能受此侮辱。”

        驾驶员叫道,“不能。”

        “干掉他!”秦关戟指岌岌可危的疏影,一脸意气风发。

        “干掉他!”驾驶员眼睛里涌出热烈的激奋。

        从嘴形看,疏影看到他们在商讨着用什么方法干掉自己,不禁怒不可遏。他看着风旋气炮在秦关木鸢的机下身凝聚,很快,两枚炮弹轰发而出。

        旋转的风炮逼近,疏影怒啸一声,潜能再次被释放。

        他的右手此刻扳着鸢喙,但是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他的左手奋然出击,一下子打凹了钢铁所制的鸢喙。

        在炮弹轰击之前,他将左手按在凹处,借力重新跳上木鸢。

        炮弹从鸢喙下擦过,疏影看也不看,双脚在喙嘴上猛然用力,朝着挡风玻璃撞去。

        吴风终于看清了他的脸,因为这少年雄赳赳,气昂昂地已然一拳挥了过来。吴风与身边的驾驶员都是惊愕无比,看着那只瘦弱的拳头与厚重的挡风玻璃两两相撞。

        他这一拳犹如龙卷风般威武,指骨的棱角铿锵有力地击在玻璃前。吴风在舱里也听到了一声沉闷的震响,然而挡风玻璃安然无恙,玻璃后少年的表情痛不欲生,手仍然没有松开,死死抵着玻璃。

        驾驶员胸有成竹,傲然道,“这玻璃可是极限钢化,用高焰融化,极冰凝固,脆弱的拳头是绝对打不穿……”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下巴掉到地上,托都托不回去,因为他听到一声细微的裂响从挡风玻璃里传出。

        疏影重新站上木鸢的喙口,他将全身的力量汇聚在因强烈撞击而碎裂的指骨上面,这股力量被他凝成一枚锐利而精确的针,刺入整块玻璃与他指骨相交的一个点上。

        没有一丝外泄。

        这是最完美的力量操纵。

        裂纹就是从力量冲击的中心点开始蔓延的。

        驾驶员惊恐地看着裂纹一寸寸如蛛网般扩大,失声惊呼,“这怎么可能?陛下,要不要启动电蛇?”

        吴风的眼睛里却闪耀出赞赏的光,摇了摇手。

        ‘咔。’裂纹蔓延到全部,疏影手肘再次发力,重新汇聚一股力量,刹那突破这号称比钢铁还要强硬的玻璃。

        然后少年身体向前倾,跳在了仪器台上。

        风狂涌地灌入失去遮挡的内舱,吴风一袭华美繁复到极致的冕服被吹得浩浩荡荡,翻涌不息。

        十二串冕旒敲击出丁当声响,他却缓缓地将王冠摘下,望着面前的紫袍少年。

        黑发狂舞,紫袍狂舞,垂下来的手臂上鲜血淋漓,不断淅淅沥沥地滴落。然而这个少年脸上再也没有痛楚之色,静静地望着面前的一国之主。

        “吴风。”

        “疏影。”

        两个人同时开口。

        吴风淡淡地笑道,“帝宫一别,我们又见面了。”

        疏影眼神复杂,点头,“是啊。”

        他的语气却陡然冷厉,“不过……这次你不能再把我当成座上宾了。”

        吴风脸色一变,“为什么?”

        疏影黯然低下头,“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料,请你立刻退兵到血山之外,让所有的第一学院学生也退出去。”

        驾驶员看着这两个从容攀谈的人,目瞪口呆。他不明白这个拥有魔鬼般**力量的少年是怎么打破面前的玻璃?也不明白陛下与他到底有何纠葛?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从来没有见到一个少年,居然如此从容不迫地与吴风陛下交谈。

        “退兵。”吴风皱起了眉头,“我可以退兵,但是给我一个理由。”

        驾驶员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紫袍少年已然一把扼到吴风的咽喉,“这就是理由,快点让你的部下退兵。”

        吴风面色不改,“到底出了什么事?”

        疏影沉声道,“我说过,事情有变。”

        “退兵!我一定会后悔,这一场围剿你可知我准备了多久?若是突然不明不白地退兵,你让军心如何?还有这雪山中的魔王乃是祸国殃民之辈,一万年前,多少黎明百姓就是因为在他的统治下而罹难,多少鲜血与骨肉就是因为他而分离。我退兵,便是陷天下于不义,陷万民于不仁。”

        疏影冷冷地注视着面前的龙袍男子,他的目光在刹那如剑般锐利,一字一字道,“相信我,如果不退兵,你会更后悔。”

        “理由?”

        “因为靖雪在那里。”少年怒啸如狂,一把提起吴风的衣领,眼底已充溢着疯狂的杀气,变得赤红而妖异。

        因为,靖雪在那里!

        吴风怔住,看着少年血红的眸子,再度问,“你说什么?”

        “我说,靖雪在阿美吉斯特手上。”疏影皱着眉头,怒啸,“退兵与否,你必须立即做出决定?”

        “那你可知道,你这样无礼地将手放在一个帝王的衣领上,可是大逆不道?”吴风眼神刹那变得森寒无比。

        疏影心一震,手中的衣领簌簌散开,化为风烟。

        吴风的整个身躯都在他的眼前缓缓消散,而在他的身后,吴风右手按在疏影背上,右腿撞在少年内膝委中穴。

        少年腿一弯,便被吴风整个按到地上。

        吴风怒容满面,一手死死地压着疏影的脊背,几乎咆哮着问,“天下与一人,公众与一已,孰轻孰重?”

        疏影咬牙腾出手,握住项间的水晶坠子,时间瞬时停顿,少年的身体消失,声音却从另一边传来,“那,你的黎明百姓,在哪里?”

        吴风只觉得记忆一顿,刚刚明白过来,这少年在改变时间。

        “陛下。”驾驶员发出惊呼。

        他眼前发生的一切发生得太快,他的眼睛根本看不清。他只看到吴风将少年压倒,又看到少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一边,并且一拳打到吴风的脸上,将这个九五至尊打到舱壁上。

        然而其中的过程犹如漏掉的记忆。

        这到底是怎么了。

        木鸢内舱的少年躲腰喘息着,心弦微震。他刚刚那一拳没有打中,吴风只是顷刻间退到舱门前。

        但他仍然咄咄逼人地怒叱,“那,靖雪是不是你的子民?”

        吴风双手猛然握紧,坚毅的脸上布满阴霾。

        靖雪,是他的女儿。他膝下无子,只有这一个女儿。龙帝王朝向来规奉男女平等的信条,他一生只有一个妻子,然而妻子却于分娩后不幸逝世。他深爱着他的妻子,早就发过誓,不会再续弦。

        然而如今,拥有毁灭世界力量的魔王若是重生,天下便会大乱。他苦心经营,继承帝国历代的夙愿遗志,聚集第一学院千名校工与一千名学生,拥有了将魔王封印的基础力量。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居然要以他女儿的性命为要挟,勒令他退兵吗?

        他抬头注视着面前这个传达消息的少年。

        这个少年奋不顾身,就是为了救他的女儿。而他,该如何抉择?

        魔都即是雪山,雪山的裂缝,便是魔都的裂缝。紫袍的王者从天空的裂缝里看过去,看着那架金色的木鸢。

        他的嘴角溢出一抹轻淡的笑意。

        好戏开场了。

        钟楼。

        指针的影子下,白衣的少女一手扶着指针,望向天空。她能够感受得到,他的父王与那个少年之间的正面交锋。从头到尾,有人早就将这一切对她和盘托出。他分明就是想要让她心绪紊乱,并欣赏她的茫然失措。

        然而……然而……那个人是谁?

        她看向他的时候,看到的为何是一张与疏影一模一样的脸?

        而他却说他并不是疏影,他只是一个影子,一个永远只活在别人容貌下的影子。影子是不可能脱离主人的,可是他不一样,他不是任何人的奴隶,而任何人都可以是他的奴隶。

        她十分困惑不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从进入这座诡秘的城市开始,不……是从那天雪海涌来的时候,从那个巨大而神秘的眸子升在背后的的时候,一切就已经开始了吗?她看着一个紫袍的少年脸上挂着前所未见的笑容,在她耳边一次次地诉说,诉说游戏的规则,开始,然后让她亲自见证结局。

        再之后,她看着另外一个少年,这个少年身上没有华丽的紫色冕服,却有着她熟悉的倔强与骄傲。他三番五次,奋不顾身地救她,为她冲入祭坛,遍体鳞伤。为她身受七箭,仍旧坚强不屈。

        那天,在同样的地方。

        他转过身,背着不断转动的时钟,月光洒在他的肩膀上,他是如此的温和,如此的欣悦,默默地将背后那强悍而摧毁一切的箭矢抵挡下来。

        即使知道会粉身碎骨。

        他只是微微地笑着,对她说:“从前,有一位英雄,爱上了一位公主。”

        不久前,隔着遥远的距离,她的视线不知为何变得出奇的好。然而,她看到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少年,站在栏杆上交谈。

        一个温文尔雅,一个焦躁不安。

        然后紫袍的少年为浑身褴褛的少年覆上一袭紫袍,如此两个人变得毫无二致。然而他们一个平静,一个很显然受到了逼迫。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有一个与疏影一模一样的人出现?

        而这个人却又对她说,“你心爱的那个少年,即将要为魔都出征,他将为了你,单枪匹马走入天空的军队中。他的命运会如何呢?他死在你父亲的手下,这天空周密的部署就不会撤离,而你便会因为他的愚钝而死去。抑或是,他做到不可能做到的事,将这漫天的敌军击溃,从而救了你一个人的性命。那个时候,你的父王又会陷入怎样的险境?这样的抉择,这样的针锋相对,这样的无情残酷,他们会怎么样?”

        他们会怎么样?

        会自相残杀?

        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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