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果不虚假
黑夜如同白日的落幕，所有的浮华都将暂时收场，华丽美景已没了观众，这不影响他的养精蓄锐，明日精神焕发，再次引领哗然一片，某些角度看来，落幕不代表结束，只是更加精彩的开端，也是一个故事一个故事的衔接，但它也虚掩了所有的真实，虚掩了所有相关的秘密，台前的谈笑风生，温柔缱绻，台后又是怎样的淡然冷漠？并且还要在短短的落幕之后，筹划着下一场的虚假风情。
尽管如此，仍然有人妄想一窥究竟，他不满足于台前的虚虚假假，他要剖开那层沉重的幕帘，清楚的知道他们下一场的全部计划，然后在第二天的开场后，乐此不疲的继续观看，只是满眼的不屑取代了好奇，因为知道整个全局而对那如同猴戏的跳梁小丑嗤之以鼻，那种运筹帷幄，所有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让他自大自负，俯视一切，所以他不能容忍任何纰漏的出现，只有掌握更加详尽的计划才能让自己傲视所有，睥睨天下。
没有月光的夜晚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齐王府的房顶上一个黑影敏捷的翻跳而下，落在一个简洁而精致的院落，周围依旧安静，没有一丝被打扰的不安，院落的主室灯火明亮，像是早就静等着他们的到来，黑衣人也没有丝毫惊慌，熟练的推门而入。
“查的怎么样？”没有起伏的声音带着不屑的漫不经心，黑衣人略顿了一下，然后像早就习惯了似的关上房门，转身静立案前。
“……”黑衣人低着头感觉像是做错事般不发一语。
“还是一无所获……？呵，这况后珏袂还真是一只老狐狸啊，他的来历你们查了几年所获却是寥寥无几，不料他的女儿也是如此，不过，越是有所隐藏越是说明有鬼。”端坐在太师椅上的年轻人略皱着眉目，像是困惑又像是愤怒，拿捏着青玉琉璃盏的手指看似无意翻滚把玩，指尖却是微微泛白，可见力道不容小觑，此人正是齐王君皓恒。
“王爷，我等查到王妃一直居住在润河州，街坊邻居皆言其性子清冷，不喜与外人交谈，十余载见其面寥寥无几，无人知其样貌，在被左相接回圣都也是一直呆在闺阁中不曾露面，那次王爷与太子瞧见也是出于巧合，只是不知为何却向左相提出非王爷不嫁的要求。”
“非本王不嫁？”君皓恒停顿着手上的动作，略显疑惑的盯着手指细细的观看，仿佛要看查清指端的纹路，忽又露出残酷、迫不及待的笑容。
“这出戏似乎越来越精彩了，我倒要看看况后琼冰能生出什么事端……闻旭，什么是你该得的，什么是你不该碰的，你可是要分清楚，不然……”
君皓恒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放下手中拿捏了很久的青玉琉璃盏，正在此时一阵风凑巧的从未及关上的雕花木窗吹进来，屋子内照明的是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自然不受外力影响，可案桌上的书页无一幸免的哗哗作响，片刻之后室内归于平静，只是桌上的青玉琉璃盏已是消失的毫无踪迹，闻旭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君皓恒，他自然看到青玉琉璃盏在风吹进来时立即由完整的杯盏变成粉末，然后随风消失不见。
“谢王爷提醒。”
“明白就好，记住了，不要以为可以瞒住本王，你应该知道存二心之人的下场。”君皓恒随意的抬起双手虚拍了一下，本应紧闭的门窗像是有人推入般的大开，他也适时的起身慢悠悠的走向窗边，闻旭低着头，一声不吭的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皇上寿辰将至，各国前来朝贺，那些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只怕也是伺机刺探虚实，拉拢朝臣，你等多加派人手盯紧了，看看各国使臣都与那些人接触，尤其是太子与况后珏袂，哼，本王倒要看看，君皓然能翻出什么浪花来。”君皓恒傲然
“是，属下明白。”不再言语，闻旭抱拳对着君皓恒行礼后便转身离去，片刻不留。
君皓恒依然站在窗前，看着闻旭渐渐消失在这座幽静的小院，一抹森冷笑意爬上嘴角。“非本王不嫁么？况后琼冰，你如此淡然，对本王没有丝毫在意，却言说非本王不嫁……该说你以进为退，欲拒还迎，争宠得爱，还是该说你蓄谋已久，居心剖侧？呵，况后家的人都不能小瞧了，不过也好，让本王慢慢陪你们玩。”
“小姐，你看他，又来蹭饭。”恋歌摆放好碗筷，回头不一例外的的看到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她生气的双手叉腰，忿忿不平的指着亭子里端坐着的梅宸轩。
“小恋歌，女孩子不可以做这么粗鲁的动作，小心嫁不出去。”梅宸轩笑眯眯的拿筷子尝试桌上的饭菜，丝毫不把恋歌脸上的“凶狠”放在眼里，唯恐天下不乱的火上浇油。恋歌本来就愤怒的脸在听了他的话后显得更红，指着他的手指颤抖的厉害，半天说不出话来。
“哎呀呀，不要这么激动，本公子知道话说的重了些，但是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啊，小恋歌，你可不能不听劝告。”
“你你你……要你管啊，你这人有什么资格说我，每天就知道来蹭吃蹭喝，游手好闲，你不知道我们小姐现在是齐王妃么？如果让别人知道你经常出入倚秋园，你让我家小姐怎么办？你是不是故意的？哦……我知道了。”
“你知道？你又知道什么？”梅宸轩一脸虚心请教的乖宝宝表情，好奇的放下筷子，满脸戏谑。
“你肯定是淑夫人派来的，使计让我家小姐背负骂名，好趁机唆使王爷休了小姐。”恋歌一脸早就知道的愤恨，沉静在自己构想的世界里，越想越觉得对面的那个人歹心十足，面色愈发的不善。
“噗……小恋歌，你不去说书真是太屈才了，这也能想得出来？”梅宸轩捧着肚子笑得毫无形象，索性扔掉筷子靠着石桌，发泄似的捶打着桌面，恋歌更加的恼羞，小脸憋得通红，却是无可奈何的站在亭外直跺脚。
“无忧，我这倚秋园凄苦贫寒，没有什么家当，你不要把这仅剩的几张石桌石椅弄坏了，不然该蹲着吃饭了。”琼冰依旧冷冰冰的，没有丝毫表情，无喜无怒，安静的端着饭碗吃饭。这么多天以来，这人天天准时蹭饭，却也天天有诸多的嫌弃，歪理一大堆，什么杯盏粗糙，美酒须得夜光杯才是天经地义，再什么菜色单一，花前月下，美食美酒缺一不可，此例枚不胜举，总之就是嫌这嫌那，但也在第二日就带来了他所认为需要改进的东西，直到现在，园中已有多数值钱的家当了。话又说回来，这人赖皮的可以，因为称谓的问题，他就纠缠了自己几个时辰，以至于演变成现在的样子，琼冰略略皱了皱眉，抬眼复杂的看了一眼面前兀自笑的欢快的人。
“小冰冰，怎可如此小气，你现在吃的喝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我辛苦带来的，怕是齐王都没有如此待你吧，要不然&8226;&8226;&8226;&8226;&8226;&8226;跟了我吧？我定不会亏待你的。”梅宸轩满含期待的看着吃着正欢的琼冰，右手前伸，不知是要撩开那张碍眼的面纱还是想要整理琼冰额前的碎发，不待琼冰做出响应，恋歌就怒火冲天的跨进亭内，大力的打掉悬在半空的手，双目瞪着梅宸轩，似有恨不得将他剥皮拆骨的架势。
“梅宸轩，不许对小姐无礼。”
“啧啧……小丫头还真是护主啊。”梅宸轩没有丝毫的尴尬，自然地收回右手，紧接着拾起桌上的银筷子，叼着一个四喜丸子吃起来，边笑眯眯的赞叹琼冰的手艺快赶上红楼的厨师，抬眼毫不意外的看到恋歌的眼神由愤怒转换成鄙视，梅宸轩却没有因此受到影响，反而向她挑衅似的眨眨眼睛，恋歌果然不负所望的暴跳如雷，转身面向琼冰。
“小姐，你看他，无赖一个，还如此轻薄小姐，恋歌宁愿吃着粗茶淡饭，受再多苦累，也不愿小姐这般受委屈。”小丫头说完就双眼泛红，一副欲要垂泪的模样。
“欺负小丫头让梅公子觉得很有意思么？”琼冰不紧不慢的擦干净嘴角的油渍，梅宸轩却是有些惊愕，琼冰戴着面纱吃饭他看了很多次，但还是达不到镇定自若。
“我说小冰冰，你难道连睡觉都要戴着面纱么？看你眉宇清秀俏丽，定是一位美人无疑，为何要遮去容颜？太糟蹋你那副美貌了。”梅宸轩摇头叹息，端着白玉杯盏，轻轻啜一口美酒。“明明是一颗珍珠，为何要蒙上一层灰尘，遮挡住耀眼的光芒？”
“梅宸轩……”梅宸轩每天都要不厌其烦的问一遍这个问题，并且每天都要扼腕一番，似乎他的损失要更大些，琼冰习以为常的该干嘛干嘛，但是恋歌容忍不了他那种“不尊重”，双手叉腰，一副小悍妇形象，大改开始的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琼冰叹息一声，欣慰之感油然而生，抓住恋歌的手腕，阻止她再度发飙。
“珍珠一旦被发觉，就会失去自由，身不由己的一次次辗转不同的人手里，没有人会去问问他们愿不愿意，还不如长埋沙土之中，至少还有一份安宁。”
“有理有理……只是，既然是珍珠，就应该绽放自己的光芒，那是身为珍珠的荣耀，也是身为珍珠的职责。”梅宸轩摇着他的白玉骨扇，颇为不赞同的跟着扇子摇晃着。
“无忧公子身为医者，不是应该救死扶伤么，怎么天天闲在我这小小的院落里？又怎么对得起你神医的名号？”琼冰懒得再和理论下去，不管怎样，最后输的还是自己。
“神医当然是医治疑难杂症，什么人都救，那不是太没原则了？再者说了，要给那些大夫留条活路嘛，总不至于让他们丢了饭碗吧，太不厚道了……”
“嘶……”恋歌翻了个白眼，满脸的鄙视，梅宸轩却是不以为然，依然兴致浓郁的自吹自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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