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柳巧音的歌
常小追似乎还不甘心，又说：“姐姐可赞你啦，她从对联中看出你是个彻悟者。你自己怎么看的？”
陈湘湘有些脸红了，她看一眼章玉菡，说：“夫人真的过誉了，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章玉菡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她。
陈湘湘感受到了章玉菡的欣赏，便有了说的欲望。她说：“我哪里有什么彻悟呀。我想到的无非是这对联里的‘贪’与‘恋’，总觉得这两点可以概括俗世的一切，包括每一个人的喜怒哀乐。但‘贪’与‘恋’谁能斩断它？它俩就是我们与生俱来的东西，是我们身体的一部分，即使我们悟到了，知道所贪所恋为梦为尘，却又能奈他何呢？”
章玉菡神色凝重，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常小追听得入了神，双眼眨也不眨一下。
常小追敬佩不已地看着章玉菡和陈湘湘，说：“姐姐，你这次可真把她看准咯。”
章玉菡却没有笑，语气沉沉的，说：“我没有读出她的这种无奈，更没有想到原来她是以这‘贪’与‘恋’去理解这俗世的。湘湘，真的要谢谢你才行。小追，代我敬湘湘一杯！”
陈湘湘急忙说：“夫人，千万不要说这样的话，这会让湘湘惶恐不安的。”
常小追拿起酒杯，说：“来吧，干了！”
陈湘湘看她真的一口闷了，也只得举杯一干而尽。
章玉菡又微微笑了，她说：“湘湘，这次叫你来，除了跟你聊一聊对联的事，我还想让你看看我的花园，看看能否为那的亭台写一两副对联。我们一块去花园走走吧！”
她们来到花园边。
此时能看到什么呢？白茫茫一片，白的晃眼，让人不能直视。
章玉菡指着中间亭子，说：“那个就是凉亭了，我们去到哪儿看看吧！”
她们努力寻找着那砌好的小道，可是雪太厚了，根本就找不到，唯有小心翼翼的行走，以免踩在那些已挖好的沟渠上，陷进去或者崴了脚。
她们站在凉亭上了。这里是整个花园的至高点，是章玉菡特意把它设计成这样的，为的是将来可以有一个高点俯瞰百花的盛开，想想到那时居高临下地赏花，该是一件多么赏心悦目的事啊。
此时整个花园被雪覆盖着，虽然说是四顾而茫然，但因为憧憬着春天的繁花，所以章玉菡兴奋不已。就在这时，她突然有了灵感，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对陈湘湘说：“湘湘，我有了一句，看看你给我对出下句来，听着，我的上句是：今日看雪飞雪飘银装素裹。”
陈湘湘拍手叫好，说：“夫人真是好灵感，有感而，来得自然，浑然天成，好句。”
说完，湘湘在凉亭踱了两圈，也是口中念念有词的，说：“哎，我也有了，我的下联是：明朝听花落花撒燕语莺歌。”
章玉菡喝彩道：“哦，湘湘，你好厉害，这不也是浑然天成吗？”
常小追听了，也不知该说什么，唯有可着劲鼓掌。
那边娟儿正与小菊堆着雪人玩儿呢，常小追觉得还是那儿好玩，就撇下章玉菡和陈湘湘，急匆匆地向她们走去。
天越来越昏暗，一阵阵西北风吹来，雪纷纷扬扬的又下起来。
她们只得又撤回屋里去。
屋内酒香缭绕，炉子燃得火红，温暖四溢。她们的聊天暂告一段落，因为暖洋洋的，而且酒已喝到微醺，章玉菡开始闭目养神，常小追渐渐也有些个昏昏欲睡的感觉。
“湘湘，你们那儿有什么好玩的吗？”常小追半合着眼，迷迷糊糊地问道。
陈湘湘笑呵呵，说：“我们那儿能有什么好玩的？男人们才觉得那儿好玩。”
“唉，男人，怎么好像一切都为男人而设的。没劲！”常小追喃喃自语着。
陈湘湘想到章玉菡找她来，还真的是聊聊天而已，再经常小追一问，她倒是想起一个也算得好玩的人，就说：“小追，我们那群姐妹中，还真有个好玩的人！”
常小追睁开了眼，问道：“谁啊？”
陈湘湘说：“她叫柳巧音，是我的一个很好的姐妹，她的歌唱得可好听了，上次人才选拔，她还被选了进去呢！”
“哦，这么厉害？姐姐，姐姐，要不也邀她过来吧，这大雪天的，哪儿也去不了，在屋里听听歌，该多有趣！”常小追央求着章玉菡。
章玉菡睁开眼，说：“行，行，叫人去，叫人去。小菊，叫车夫去春暖花开接柳巧音。”
因为下着雪，柳巧音差不多半个时辰才来到。她进得屋来，左盼右顾，笑容可掬，向章玉菡行过礼之后，三言两语的就和常小追、小菊、娟儿聊得热乎乎的，像是相识多年的姐妹。真是个自来熟。
其实她是典型的性格外露，一双眼睛总给人扑闪扑闪的感觉，仿佛在使劲地向周围的人散着热量。
她最特别的地方是嗓音，正如其名字巧音，真的是天生一副好嗓音啊！
还没唱歌呢，就平常的讲话，让人听了，竟有说不出的悦耳、舒适。那是极清极清的音质，像一潭清澈见底的水，没有一丝的杂质。它又是极其柔软滑腻的，像初生婴儿的肌肤。那种清柔的话音谁不想多听些呢？也难怪她的亲和力那么强，三言两语的，就让你欲罢不能，让你喜欢得不行，跟她腻着，拉长耳朵想再听，再听！
而当她唱起来的时候，那才叫一个绝呀！那是能穿透人的心堂的声音，无论你是一个心肠多么硬的人，那声音都能把坚硬化柔软了，那也是能把人的灵魂带走的声音，随它飘向天际，飘向无何有之乡。那声音可高可低，高时像针尖、像麦芒，低时像秋虫的清吟，如泣如诉。
轻呷一口清茶，也不待谁请，她便站到厅中央，轻启朱唇，唱了起来。
（一）
妹妹是神仙，
謫罚到人间。
嫁个凡夫子，
终日泪涟涟。
（二）
妹妹是神仙，
流落在人间。
凡夫也痴情，
奈何妾成群。
（三）
妹妹是神仙，
滞留在人间。
情哥无觅处，
仙缘化云烟。
（四）
妹妹是神仙，
沉沦在人间。
恨恨那可论，
狠心造孽缘。
“姐姐，她这唱的啥？怎么听了心头堵得慌呢？”
柳巧音的歌刚唱完，常小追迫不及待地问章玉菡，章玉菡也不搭理她，她细看一眼，现章玉菡竟然红了眼圈，她心想，原来姐姐竟比我更难过。
“来来来，巧音，坐这儿！”章玉菡指了指身边的椅子示意她。
柳巧音边说着谢谢的话，边坐了下来。
“这歌名是什么啊？谁教你的？”章玉菡关切的问道。
柳巧音说：“歌名我也不知道，这还是我在西州城艳春楼的时候，一个姐姐教我的，我那时才十四岁，不甚懂事，也不多问，她教我一句我就学一句，就这样学来的。”
章玉菡听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她眼中满是痛惜，说：“你十四岁就到艳春楼了？那么小！”
柳巧音笑笑说：“不小了，有口饭吃，什么都得干。”
陈湘湘说：“以前很少听你唱这歌的，今儿怎么想到唱它了？”
柳巧音：“说不清楚，反正张口就来，嘻嘻！”
常小追说：“词儿挺新鲜的，以前有个词儿也是写仙女下凡的，却觅得佳婿，夫妻恩爱，那像这词儿这般不堪的，让人难过死了。”
章玉菡说：“湘湘，我倒是觉得这歌词儿与你那副对联有异曲同工之妙！”
湘湘笑了，说：“也是哦，都是贪与恋，夫人好眼力，说的极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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