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
叶幼嘉坐在湖心小岛的草地上呆。
所有的猜测被推翻之后他就陷入了迷茫。
他为什么会做这个梦, 这个梦境到底是想要告诉他什么？
叶幼嘉本以为凭借埃里克在他睡前说的那些话和一模一样的声音就可以判断那棵大树就是他, 但没想到树中会走出一个截然不同，名叫做延机的男人。
他无声地, 长长地叹了口气。
一低头, 却现那只小天鹅正站在他的身侧，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他。
叶幼嘉顺势摸了摸它的头, 捏了捏它肉乎乎的小翅膀。
小天鹅：“唧――？！”
小天鹅每天好吃好喝地被大树养着, 体型很快又增大了一圈, 腿脚变得有力许多, 走路也不再一摇一晃，看着随时都好像要跌倒的样子了。
这时候人鱼小姐也劝说延机，幼崽需要足够的活动量来锻炼身体, 延机才终于点头肯放它出巢了。
虽然允许小天鹅出巢, 但是延机却不会让它独自活动，而是放出一根枝条时时刻刻护卫左右, 顺便拦着它不准下水。
因为小天鹅自从被放出巢穴之后，就毫不掩饰自己对湖泊的一片向往之心，一出巢就摇摇晃晃地往水里扑，结果就被延机两手捉住捧了起来, 然后就受到了好一顿揉搓。
胖胖的小幼崽顿时瘫坐在他的手心里，绒毛支楞着，表情居然有几分生无可恋。
延机明确表示不让它下水之后, 小天鹅只能在小岛上四处转悠, 泄它无处安放的精力。
叶幼嘉就是这时候才现, 小天鹅居然是能看到自己的。
敏锐如延机，也不过只是能够隐约感受到他的视线而已，而这个感觉迟缓的小家伙，居然能直接看到他？
叶幼嘉忍不住打量起了眼前的小天鹅，这么近距离的观察之下，居然真的让他现了什么。
其实也不是什么重大现，就是叶幼嘉觉得它有几分眼熟而已，像是在什么地方见到过，而且还不止一次。
就像是人类也不会有一模一样的面孔，天鹅在这世上也不会有完全相同的两只，但是某些细微的特征也只有同类能够辨别出来。
天鹅辨别同类的时候，会依靠许多特征，比如说脖颈的长度与弯度，喙的颜色，翅膀的形状与大小……在其他人看来那不就是一群一模一样的天鹅吗，到底有什么区别？但是在他们看来就是截然不同的。
叶幼嘉从小到大，其实也没见过几个同族，兽人在阿尔法星系就已经很少见了，天鹅兽人数量就更是稀少了。因此叶幼嘉一时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它，而且还不止一次。
他一向自诩记忆力还是挺不错的，没想到这时候就被打脸了。
小天鹅正绕着他转来转去。这个小家伙天生就比较活泼，而且总有一股泄不完的精力，好奇心也很旺盛。
就比如现在，可能是觉得好玩，它已经开始轻轻啄起了叶幼嘉的手指。
“真调皮啊你。”叶幼嘉轻轻点了点它的脑袋，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母亲也说过他小时候特别调皮爱玩，有一次没看住居然自己跑出去把自己弄丢了……
――等等！他小时候？！
这个念头电光火石一般划过他的脑海，让他瞬间就呆愣住了。
他也不管枝条就在一旁，看到这一幕会有什么反应，直接就把小天鹅捧了起来，仔仔细细地全身打量了一番。
“……”
叶幼嘉打量完之后，有点不敢置信。
因为他终于现了，这只天鹅幼崽就是小时候的他啊！
也不能怪他之前没有现，天鹅幼崽和成年的时候模样是截然不同的，如果不是叶幼嘉记性好，还记得自己小时候长什么样子，那他有可能一直到最后都是认不出来的。
因为延机这个酷爱撸鹅的家伙，小天鹅已经很习惯被人捧在手里了，所以乍然被抱，它不吵不闹，显得十分乖巧。不仅如此，它还十分熟练地瘫坐下来，等待被撸。
但是守护在一旁的枝条却很着急，在它看来，小天鹅明明还不会飞，却莫名其妙地飘在了半空中，绝对是出了什么问题。而且延机还不在（他出去为小天鹅寻找适合学游泳的地方了），它投鼠忌器，并不敢轻举妄动。
叶幼嘉正在眼神复杂地打量着小天鹅呢，他还没有从这巨大的冲击中恢复过来，也无从察觉身边的状况，所以不知道一旁的枝条把他当做了敌人，正严阵以待。
不远处的湖水中突然传来水波搅动的哗哗声，叶幼嘉循声望去，只看到一条巨大的红色鱼尾。
是人鱼小姐来了吗？他这么想着。
“人鱼小姐”慢慢游近了小岛，从水中探出了头来，“她”罕见地面无表情，嘴唇紧紧抿着。
叶幼嘉感觉有点不对，但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面上显出了几分纠结。
下一刻他就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了，因为从来不被允许登上小岛，只能停留在远远的湖水中的人鱼小姐，这次居然双手一撑，上岸之后摇身一变，变成了那个不苟言笑的男人！
变身之后的延机身上还流淌着湿淋淋的水痕，他举起自己的衣袖闻了闻，嫌弃道：“啧，一股鱼腥味。”
目睹了这一场变身的叶幼嘉：“……”
这！到！底！！生！了！什！么！啊！这！个！人！到！底！是！谁？！他！到！底！是！延！机！还！是！人！鱼！小！姐？！
叶幼嘉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完全混乱了，接二连三的谜题就像一个巨大的毛线团将他包裹其中，让他怎么也挣脱不出来，整个人都变得晕晕乎乎的了。
虽然延机很嫌弃身上那股鱼腥味，但是小天鹅却很喜欢，它挣扎着想要从叶幼嘉的手心里跳下来，而叶幼嘉此时处于强烈的震惊之中，一不留神居然真的被它逃走了。
小天鹅扑棱着翅膀歪歪扭扭地跳了下来，被一直暗中关注着它的枝条接住，才免于摔一个脸朝地的大马趴。
小天鹅丝毫不知道刚才的危险，落地之后就摇摇晃晃地想着延机扑了过去，嫩嫩的小嘴巴在他身上啄来啄去。
“今天怎么这么热情？”平时不苟言笑的延机此时却笑得很灿烂，他把在他看来自动投怀送抱的小天鹅捧了起来，又是好一顿的揉搓。
没想到又遭到这种对待的小天鹅：生无可恋.jpg
过了一把手瘾之后，延机掏出一条小鱼喂到小天鹅的嘴里。
这条小鱼跟它之前吃过的所有小鱼都不一样，不仅颜色是罕见的鲜红色，而且味道也是出奇地肥美，小天鹅吃得心满意足，欢快地唧唧叫了起来。
“好吃吗？”延机眉眼柔和地看着它，“这是我从人鱼族地捉到的，不够还有。”
这种鱼类是人鱼饲养的，不仅十分美味，吃了还能够让尾巴颜色更加鲜艳，因为数量稀少，所以一向是未成年小人鱼的专享。
而延机这个家伙，本打算要为小天鹅寻找学游泳的场地，所以变成了人鱼小姐的模样四处打探。
因为众所周知的，人鱼是最了解水的种族，哪里的水质最好，最适合教导小人鱼，他们了解的最多。
没想到到了人鱼的族地，还现了这种惊喜。延机当即就捉了一网兜回来，够小天鹅吃好久的了。
他也不怕被人鱼族现，就算现了，也还有人鱼小姐背锅。而且人鱼族都好几百年没有新生儿诞生了，这种小鱼繁衍了一大群都没人吃，他捉来让他家大宝贝儿吃也算物尽其用，因此他一点都不感到心虚。
强行被扣锅的人鱼小姐：……
延机正看着小天鹅进食一本满足，突然就收到了枝条的反馈，报告了他不在时生的可疑事件。
延机顿时思索起来。
其实他很早就感觉到了这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现出人身的那一刻也感觉到了那人的视线。
参加过几次神位战争，开阔了眼界，知道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的延机隐约对那人的身份有所猜测。但是直到今天听了枝条的汇报他才终于确定了那人的身份。
他应该是――
“长大之后的团团？”延机试探性地对着叶幼嘉的方向叫道。
叶幼嘉听见了这个称呼之后不忍直视地捂住了脸。
他现在可百分之百地确定延机就是埃里克了，这个语调起伏都一模一样的称呼，和他那始终不变的恶俗品味，除了埃里克这世上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而且目睹了变身的那一幕之后，叶幼嘉也知道了为什么埃里克和延机长相完全不同。
大概延机就是他本来的模样，而埃里克现在的样子是由他变化而来的？
不过最重要的是，他到底是为什么又给他起名叫团团了啊？！明明之前也没有这么叫啊？！
“团团”这个名字是埃里克今天刚刚给小天鹅起的。
他在变身成人鱼小姐，跟其他人鱼交流育儿经的时候，被建议给他家宝宝取一个好听又好记的称呼，最好是根据宝宝的特征来起。
一条育儿经验最为丰富的人鱼自豪地举例说明，她家里的几个孩子，都是按照尾巴的颜色，被叫做“小红”，“小绿”，“小蓝”……其他人听了从来都没有认错过。
延机深以为然，他思索了一会儿，想到他家大宝贝儿圆圆滚滚，毛团子一样的身体，最终决定叫它“团团”。
其实受到那条人鱼颜色起名理论的影响，延机也认真地思考过要不要叫小天鹅叫做“灰灰”的，然而他转念一想，小天鹅长大之后就会褪去灰色的绒羽，长出一身雪白的羽毛。到时候还要给它换名字，所以还是放弃了。
叶幼嘉应该庆幸的，因为比起“灰灰”，“团团”听起来要好多了……
不过，他还是挺想知道为什么延机那么笃定他就是长大之后的小天鹅，明明他很确定延机是看不到他的。
延机虽然看不见他，却好像已经洞察了他心中的疑惑，对他解释道：“是这样的，根据时空的相对理论，一个人如果回到过去或者去往未来的某个时间段，为了避免他对过去或者未来造成干扰，除了他自己是没有人可以看到他，碰触到他的。”
所以在得知叶幼嘉捧起了小天鹅之后，延机就判断他会是从未来而来的，长大之后的团团。
――至于为什么不猜是过去来的，那时候团团还没出生呢！
叶幼嘉听了他的解释还是心存不解，那为什么延机能够感觉到他呢？
延机继续说道：“至于吾，大概是因为吾是汝的命运牵系之人吧。”
他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解释，表情淡淡的，心里却在想着，原来他跟长大之后的团团竟然是那种关系。
命运牵系只是一个笼统的说法，具体来说就是他们已经向法则起誓结为伴侣，同生共死，命运休戚相关，所以延机才会隐约感应到他。
但是叶幼嘉并不知道，他还以为这只是单纯地说他们两个人之间存在联系呢。
而延机却不欲多说，他回想了一下其他种族的风俗习惯，这种情况……是该准备喜糖了。
――人鱼小姐关于童养媳的调侃居然一语成谶。
延机盯着吃饱了之后就在他的手心里打盹的小天鹅，面上一本正经，心里却在想着，这个小家伙长大之后会是什么模样呢？肯定还是这么可爱吧？摸起来手感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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