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
听完延机的一番话之后，叶幼嘉慢慢整理了一下思绪。
延机就是埃里克, 小天鹅就是他自己, 那么他跟埃里克居然那么早之前就认识了？
可是他的记忆里根本没有一个叫做埃里克的人, 他也是由母亲抚养长大的, 根本不是被一棵树养大的啊！
等等，他怎么能确定梦境之中的东西就是真实的呢？埃里克的能力千奇百怪, 说不定梦境的走向也是由他控制的。
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是真的, 眼前他所见的都是真实的。
他的认知变得混乱起来。
与此同时，他在梦境之中的身影也变得模糊起来, 就好像电视机信号出问题一样开始时隐时现。
延机感觉到一阵熟悉的力量波动, 之所以熟悉，因为跟他的力量是一模一样的, 只不过要强大许多。
“以后的吾吗？”延机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手心里的小天鹅，小家伙的眼神还懵懵懂懂, 一派稚然的纯真，延机亲了小团子一口，“稍微……有点嫉妒那个家伙呢……”
……
叶幼嘉从梦境之中醒来的时候, 屋子里还一片黑暗。
并不是因为长夜还没过去, 只是屋内拉了窗帘，没有一丝阳光能够穿透封锁, 来唤醒床上的两人。
是的, 两个人。
叶幼嘉刚醒过来的时候意识还有一些昏沉, 想要坐起来却现自己动弹不得。
他被牢牢禁锢在身旁那个男人的怀抱里, 脸颊贴着他宽厚的胸膛，耳边是男人十分有存在感的呼吸声，灼热的气流打在他的耳朵上，让他感觉又热又痒。
埃里克的手臂紧紧地环住他的腰，叶幼嘉稍微挣扎他就搂的更紧，肌肉紧实的臂膀好像铁箍一样，牢牢地束缚住了怀里的宝物。
叶幼嘉挣扎半天也没能从他怀里出来，倒是那个男人嘟囔着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却没有一点清醒的迹象，随即把头埋进了他的脖颈之中。
叶幼嘉：“……”
他用力推了推那个粘人的大脑袋，说道：“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放开我。”
埃里克不听，他双臂一用力，就抱着叶幼嘉翻了个身，让他整个人趴在自己身上，嘴里嘟囔着：“再睡一会儿……”
叶幼嘉：“……”
叶幼嘉好气又好笑，他捏住了这个家伙的鼻子，看着他终于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睛。
“你们树也是需要睡觉的吗？”叶幼嘉调侃道。
埃里克，不，现在应该称呼他为延机了。
延机眨了眨眼睛，眼神一片清明，坐实了装睡的说法。
“树应该不需要睡觉的吧？”延机思索了一会儿回答道，“可是我不是树啊。”
叶幼嘉：“……”
这么猜来猜去真的特别心累，尤其是在总是猜错的情况下。
他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就不能直说你到底是什么吗？”
延机十分擅长察颜观色，当然，这一特定技能也只有对着他家大宝贝儿的时候才能生效。
看到叶幼嘉心情不虞，他立刻凑上前去讨好地亲了一口，乖乖认错：“是我的错。其实你之所以认为我是一棵树，是因为在梦境中见到了我的本体对吧？”
叶幼嘉点头之后他继续说道：“其实那只是因为我在诞生的时候，跟一棵小树苗融合了，本体才会呈现出树的样子。”
真正的他，其实是没有实体的。
他其实是世界形成之时分离出的一抹意识，本应该悄无声息地消散在宇宙之中，但是机缘巧合之下却与一棵小树苗结合，顺利地存活了下来。
当然，那棵小树苗也并不是什么普通的物种，否则也不能承载世界意识。
那是一棵“白种”，吸收宇宙中游离的能量成长，几万年才长成了短短的一截。如果让它继续成长下去，或许它会撑起新的一方世界，成为那里的世界核心。但是延机的意识附着在了它的身上，两相斗争之下，延机十分凶险地取得了胜利。
他当然不会告诉叶幼嘉当初的凶险之处，叶幼嘉虽然隐约觉得事情应该不像他所说的那么简单，但是又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延机本以为他家大宝贝儿会追问一些什么，没想到叶幼嘉思索了一会儿之后问道：“你为什么不自称‘吾’了？”
延机：“……因为你嫌我说话让人听不懂。”
当初叶幼嘉刚刚化形没多久，看上去一两岁的模样，胖乎乎的小团子跟着延机学说话，被他的自称搞得摸不到头脑。
当时小叶幼嘉掰着手指头数跟“吾”音相同的有多少个，人鱼小姐又趁机在一旁劝说如果还保留着近千年之前的自称，迟早会跟他家大宝贝儿产生代沟（……），于是延机最终还是改掉了这个自称。
“其实也没什么，听你那样说话，感觉好像在跟一个老爷爷对话，其实还挺有意思的。”叶幼嘉不甚在意地说道。
老，老爷爷――？！
延机受到了会心一击，关键是以他的年龄，当叶幼嘉的曾曾曾……爷爷都绰绰有余了。虽然叶幼嘉没再说什么，但是延机却无端生出一种老牛吃嫩草的心虚。
“也，也没有那么夸张吧。”延机迅转移话题，“亲爱的你还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个梦境是由你控制的吗？我看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吗？我真的是被你养大的？这为什么跟我的记忆截然不同？”既然他这样说，叶幼嘉也毫不客气，连珠炮一般问了。
“那其实不是梦境，而是我的一部分记忆，也可以说是过去的一段时间。”
“你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我不会在这方面骗你。”
“你当然是被我养大的，虽然那时候并没有摄像设备，但是我也想办法保存了一些你小时候的录像，不信我可以拿给你看看。”
“最后一点……为什么跟你的记忆不同？”延机的眼神有哀伤，有愤怒，也有失而复得的庆幸，“因为那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啊。”
他的声音非常轻，轻得恍若叹息，叶幼嘉几乎没有听到他在说些什么，但也只是“几乎”而已。
“上辈子”，多么遥远神秘的一个词汇，叶幼嘉听过前世今生的说法，却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没想到他居然会有需要面对它的一天。
“上辈子的我……是死掉了吗？”话一出口，叶幼嘉就知道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
延机的表情十分苦涩：“是啊，因为我没有保护好你。”
所以他的嘉嘉，他的团团才会离他而去，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再也不会对他笑，对他说话，任他怎么呼唤都不会给出一丝回应……
延机的眼底隐隐出现了几分疯狂的神色，叶幼嘉现之后当机立断地捏住他的脸颊，用力一扯――把好好的一张俊脸都捏变了形。
“好痛！”延机痛呼一声，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疯狂的神色已经消失不见了。
叶幼嘉松了一口气，看着他委屈的表情，想到埃里克这副壳子下面是延机那张冷脸，动作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下。
这种反差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叶幼嘉忍不住揉了揉替他捏红的地方，说道：“我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你能不能不要乱想那些有的没的？”
他都不敢问自己上辈子是怎么死的，怕又惹得他疯。
“站在我面前？”延机扫视了一下两人现在的姿势，所包含的意思不言而喻，“亲爱的你不是正趴在我身上吗？”
叶幼嘉：“……”
叶幼嘉现这个人真的是拥有一句话把所有气氛毁掉的能力，他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谢谢你提醒我，我们现在的姿势确实不太雅观。要是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呢。”叶幼嘉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双手一撑就想从延机身上起来。
延机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他，两人一个想起来，另一个则要紧紧搂住他，两人居然开始暗自较起了劲。
叶幼嘉的力气不如延机的大，眼看着就要落败，被他重新按回到他的胸膛上。
就在这时，一股小型的旋风出现在两人的身体之间，打着旋地隔开了两人，延机一时不查，瞬间就让叶幼嘉逃脱了。
延机：“……”
叶幼嘉：“……”
叶幼嘉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他看着依然没有消失，还在延机胸膛上打转的旋风，一时说不出话来。
延机倒是适应良好，那股小旋风好像认识他一样，不仅没有伤害到他，还表现出了几分亲昵。延机用手指轻轻推了它一下，它顺着他的力道远离，不一会儿又转着圈地回来了。
“这……到底是什么？”叶幼嘉心里很清楚这是由他创造出来的，他对这个小家伙也感到十分熟悉和亲近，但是对于未知的东西，他还是表现出了几分茫然，“这是我上辈子就会的技能吗？”
“是啊。”延机轻轻推了小旋风一下，把它推到叶幼嘉身边。
叶幼嘉尝试着伸出手指，轻轻碰了它一下，就感觉到一股柔和的力道包裹住了他，小家伙便顺势跳上了他的手心。
延机含着笑容看他们互动，感觉好像在看一大一小两个萌物一起玩耍，特别赏心悦目。
“它的出现，跟我的翅膀的变化，两者有什么关系吗？”叶幼嘉一边逗弄着小旋风，一边想起了自己硬化的翅羽，自然而然就问了出来。
“翅膀？翅膀有什么变化吗？”延机明知故问，“不看到的话，我可没法判断。”
叶幼嘉：“……”
叶幼嘉狐疑地看他一眼，又找不出什么毛病来。
延机还继续说着：“你把翅膀展开，我才能知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光靠口头描述可是说不清的。”
“好吧。”
叶幼嘉妥协了，他刚要把翅膀展开，就听到延机喊了一声：“等一下！”
叶幼嘉停下动作，十分无语地看到埃里克动作利落地下床，刷地一下就把窗帘拉开，阳光瞬间从窗户里大片地倾洒下来，落在地上形成大片的光斑。
“光线好的话，可以看的清楚一点。”延机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确实看的很清楚啊……”叶幼嘉喃喃说道，“不过在这之前，你能不能把衣服穿上？”
延机赤|裸的身体在光下也是一览无余，叶幼嘉看的比昨晚还要清楚。
延机还想说点什么，叶幼嘉已经把床上的被单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盖住了这个暴露狂。
“太辣眼睛了。”叶幼嘉微笑着说道。
延机：“……”
延机受到了莫大的打击。
他委屈地裹好被单，表情好像一个惨遭蹂|躏的小姑娘。
叶幼嘉不理会他，他缓缓地展开羽翼，银亮的羽毛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流光溢彩，羽翼展开时足足有三米多长，又透露出一股凛然的威势。
埃里克目露赞叹，他走上前去，轻柔地抚上了他的羽翼。
叶幼嘉无端感觉有几分窘迫，对于鸟类兽人来说，翅膀可是非常重要的部位，不仅是有力的武器，还是求偶的重要工具，轻易不能让外人触摸。
虽然翅羽硬化之后它就变得不那么敏感，但是延机的手放在上面轻轻抚摸的时候，叶幼嘉却感觉翅膀上的感官无限放大，比之前还敏感了无数倍。
惊人的痒意和热度攀上了他的脸颊，叶幼嘉迟疑着问道：“……看完了没有？”
“我还需要仔细看看……”延机爱不释手地抚过他翅羽上的纹路，虽然不像刚出生的时候绒毛那么柔软，但是这颜色却与他的本体相得益彰，而且摸起来并不像它的外表那么锋利冰冷，而是有一种温润的手感。
他顺着羽毛的走向，慢慢来到敏感的翅根，也就是翅膀与脊背的交界之处，轻柔地，虔诚地印下一吻。
叶幼嘉倏然一颤，他猛地回过头去：“你……”
剩下的话被卡在了喉咙里，银金眸的男人抬起头来，冲他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宛如冰雪初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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