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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交锋


  秦隐下令小队回转后,接下来几日一路上人人都是心翼翼,为躲避清军哨骑的窥探与袭击,他们每天日伏夜出。亏得前两个月他们的足迹遍及永平府,每个地方的地理地形颇为熟稔,作为“本地人”的优势,他们几次避开了和大队清兵的接触。

  这日,秦隐小队已经进入滦州地面,这一路上看到不少乡村屯堡遭了鞑子毒手,他们到达的时候,只是看到这些村寨乌烟滚滚,到处是残垣断壁,村寨里百姓尸体边陈,看不到一个人影,更别提农村惯有的鸡鸣狗叫声了。

  每次,秦隐进入这些村寨探查的时候,都是脸色铁青。这些鞑子灭绝人性,不仅杀光、抢光,临走时还一把火烧光,可谓“扫荡”的彻彻底底,每到一处,不留下一草一木,铁蹄所到,彻底化人间为鬼域。

  众人望之这些惨状,都是愤懑难言,又是暗自庆幸,幸好咱家于望大人早就执行了坚壁清野,马头营属下的那些百姓由此可以逃过一劫!

  他们作为大明军人,自己的家园不用说是拼出性命也要守护的,虽然这一路上看到遭到毒手的村寨不是马头营治下,但是兔死狐悲,由此他们继而联想到这里若是马头营地界,那又如何?

  “汉唐雄风!”,“崖山之后无中国?”秦隐念着这两句于望大人常挂在口边的话,看到眼前大明百姓的惨状,他忽然明白了某些东西。

  于望大人多次在文化课堂上讲:如今的汉家子弟,已经丧失了汉唐时那份睥睨四海的霸气!大多数人只是沉浸在官员,商人,儒者所鼓吹的太平盛世里罢了!先烈所云:“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豪言彻底成了一句摆设而已!

  如今,我汉家要崛起,我中国要威霸四海,首先从我汉家军做起!当时,于望大人凝视着课堂上的诸多军官,那眼光里充满了太多的期望!

  或许,以前的秦隐********只是建功立业,只是寻求马上封侯,只是为了光宗耀祖!其他的,他真的没有想那么多!但是他现在却是隐隐明白了一份叫做“民族大义”,那沉甸甸的东西。

  要是换在以前,看到大队鞑子,秦隐热血上涌,说不好不管三七二十一,操刀上去厮杀就是了。如今的他已经学会想的更多,再也没有早年那股蛮撞,再说这队伍里还有吕兆祥盯着呢!

  进入了滦州地面后,秦隐他们更加警觉了。原因无他,这滦州和乐亭地面多为平原地带,少有山丘树林的遮护。在这野外视野开阔的原野上,如果碰到鞑子,肯定是隐藏不了,到时候只有真刀实枪的干了。

  这是一个清晨,在原野上潜行了一夜的秦隐小队正在停歇休息。此时金色的太阳也才刚刚爬上天空,虽然现在是酷热的夏季,但是在北地,这白天和晚上气温相差极大,只见他们个个满身露水,个别人还冻的直哆嗦。

  “秦头!看来再走四天,我们就能回到马头营了!好想回去在炕上美美睡一觉啊!这段时间,吃不好,睡不稳,可把老子折腾坏了!”说话的是队员铁锤,这家伙出身第一批投靠汉家屯的流民,据说早年是做铁匠出身的,所有他有着别人所没有的粗壮体格。

  “噤声!”秦隐脸色凝重,只是侧耳倾听。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此时所有队员都已经听到了远处隐隐的马蹄声。

  “隆隆”只听到马蹄声如雷,越来越近,不一会,远处已经出现了一队鞑子人马,只见为首的一鞑子隐约背上还背着一小旗,人数倒不是很多,大约七八人的模样。

  “呸!”张仲狠狠吐了口口水,骂道:“真是阴魂不散!咱这么躲着了,鞑子居然还是能找上门来?秦头,你说咋办!”

  “白天日头毒辣,现在这鞑子的出行也是选在清凉的清晨和黄昏”队伍里的吕兆祥脸色凝重,只是凝神观望:“如今,跑是绝对不行了,我们的马没有鞑子的马好,如果逃跑,只能是被鞑子追上,一一杀死!好在这股鞑子人数也不多,****娘的!”

  “嘿嘿嘿!”秦隐忽的冷笑了:“真是冤家路窄!这迎面撞上,这是我们倒霉呢,还是那伙鞑子倒霉?真真说不好,兄弟们,****娘的!”

  随着这伙鞑子的越来越近,显然清兵也发现了秦隐这伙人马,只听他们胡语大作,纷纷拨转了马首,直接朝这边冲来。

  “嗡”的一声,秦隐瞬间就伏下了身子,这时又是尖锐的破空声响起,他回头望了一眼,只见两支褐羽箭正插在了他身后的泥土上。却原来随着距离的接近,清兵已经开始搭弓射箭了。

  “注意掩护!全躲到马后面去!”吕兆祥怒吼道:“准备还击!”

  随着吕兆祥的怒吼,汉家军夜不收纷纷缩到马身后,其中四个人更是已经取下了马背上的火铳,已经紧张的装载弹丸火药,并点燃了火绳,蓄势待发。

  在这队夜不收人马里,每人的武器装备五花八门,全凭个人喜好,除了人人必备的马刀外,其中飞斧,标枪,手镝,锁耙、棍枪都有。这四个夜不收却是从火枪队里提拔上来的,这火枪他们用惯了的,也就一直带着。

  平时训练,虽然在骑马的时候,他们在剧烈的运动中,这火枪完全打不准,但是现在是站在平地上,那就不同了。

  “嗤,嗤,嗤!”连绵不绝的尖锐破空声呼啸着响了起来,数十只带着钢铁三棱箭头的褐色翎羽沿着一道弧线出现在了半空中,密密麻麻的就像铺天盖地的蝗虫一般,吞噬向了他们。

  “唏唏唏”,箭雨中,挡在汉家军面前的马匹顿时有三匹中箭受伤,那箭只深深的没入马身,虽然中箭受伤,但是马匹强壮,一时不死,吃痛之下,长嘶着,扬开蹄子就发疯似的跑开了。

  “啊!”汉家军里人员惨叫声起,只见其中两个夜不收各自面门中箭,沉重的摔倒在地上。

  清军的骑弓、步弓射得都不是很远,虽然他们也是关外的游牧民族,但是骑射的功夫还比不上蒙古人,只是他们的箭头又大又沉,箭镞用透甲锤点钢,射石不卷,破甲力强,射入极深。

  为了弥补骑射上的准头,刚刚这伙清兵就来了三轮急速齐射,用来覆盖打击面。就这一瞬间的功夫,汉家军就已经倒下了两人,看着那箭羽深入他们面门,鲜血直流,眼看就是不活了。

  “哟呵······”,“伊喝······”清兵鬼叫声不停,这也是他们在关外狩猎时的传统,用来壮己声势,惊吓猎物。

  铁蹄飞扬,这伙清兵越来越近,沉闷的马蹄声如雷,这伙清兵带着狂飙的气势出现在了汉家军面前,已经距离近到了五十步,为首的是个面目可怖的鞑子,他眉毛短竖,细眼阴毒,目中闪动着嗜血的凶光。

  如此短的距离,这伙鞑子的面目已经清晰可见,只见他们身着钉着铜钉的棉甲,为首的鞑子一身明盔,铁叶外露,头盔上系着黑缨,背着小旗。

  吕兆贤心里打了突,据他对清兵旗号盔甲的了解,这八个清兵肯定是清军里的马甲,为首的就是鞑子里称为专达的头目。

  这鞑子兵从十岁开始就进行从军考核,每三年一次,初为守兵,后步甲,再后为马甲,马甲之上还有白甲。如此这一步步上来,鞑子兵中的马甲,每个人最少都有七、八年的从军经历,算得是征战经验非常丰富的老兵了。

  吕兆祥倒吸口凉气:“鞑子的精锐!这阵仗不好打!”

  “还击!”秦隐的怒吼声响起,甚至盖过了清兵的鬼叫。

  “啪啪!······”汉家军夜不收的火铳响起,惨嚎声里,正在急速奔驰的清兵顿时有三个人身上飙出了一蓬血雨,这血雨飞洒在风中,那三人也一头栽下马来。

  作为汉家军的夜不收,这四个火枪手无疑都是黑披风级,平时打八十步外的靶子都是百发百中。虽然这伙鞑子在纵马狂奔,但是已经近到五十步距离,四枪三中,不足为奇。

  虽然这伙清兵身上都着了棉甲,但是汉家军的精良火铳和定制火药的威力又岂是其他大明官军所能比的?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从秦隐下令到士兵还击,短短一刹那,清兵就倒下了三人!随着汉家军这四人的开火完毕,只见他们把手里的火枪一扔,同时又从腰间抽出了短标枪。

  在同伴的惨嚎声中,清兵头目眼睛都红了。自从他在努尔哈赤时代就四处征战,在他身边的,都是大清最勇猛的武士!

  在历来和明国征战的岁月里,多少次在他铁蹄的冲阵下,那些南国豆腐兵都是一冲就散,就犹如绵羊群等着被屠杀!这次,这伙明军不望风而逃也就罢了,居然还敢还击?那火器居然能五十步就击破勇士身上的棉甲?

  这专达的心里在滴血:“多少年的军阵厮杀,自己身边的那三个勇士都活下来了,眼下却是白白的,毫无意义的死在明军火器之下!”

  不过明朝的火器大都临阵不过一发,接下来也不用顾忌了!眼前这点距离,纵马也是旋即能冲过,还有,这伙大明官军如此胆大包天,敢于正面对抗大清铁骑,在他眼里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他要厮杀,他要把对面的明军个个都砍下脑袋,他要用手里的刀锋来告诉那些明军,大清的武力是不可挑衅的!

  “杀!!!!”这清兵专达咆哮着,高举弯刀,策马冲阵,他身后的的那些马甲紧紧跟随。

  “标枪阵!”秦隐嘶声命令,只见这些夜不收队员口里齐声怒吼“护!护!护!”,整齐的跨步上前,排起了一个前后两排小小的阵列,同时紧抓着手里短标枪,手过肩头,身子往后仰。

  “还击!”秦隐命令,刹那间,这前后两小排的夜不收纷纷用尽全身的力道,把手里的短标枪抛射了出去。

  铁蹄如雷,迎面呼啸的风儿从那清兵专达耳边掠过,他紧盯着前方那小阵列的大明官军,他觉得身上的血在灼烧,他心里怒喊着:近点!再近点!只要再过两息时间,就可以冲入明军阵列,接着就可以大砍大杀!

  想到这血肉横飞的场景,这专达不由眼睛血红,那股狂虐暴躁的杀意散发出来,他身下的骏马似乎也感觉到了,冲刺的更急!在他兴奋若狂的功夫,他眼皮一跳,却是发现对面明军阵列里忽的升起十几个黑点,接着急速抛洒过来。

  机警的他没来由心中一冷,俯下身子,急急忙忙把整个身体贴在马背上。

  “啊!”“唏唏唏”,只见冲阵的这伙清兵一阵人仰马翻,此时这些清兵已经冲到了大明官军不到二十步的距离,这点距离眨眼可过,哪会想到这些不要命的大明官军不逃散也就算了,居然还有标枪阵伺候?

  这些标枪,秦隐小队投掷的本来就势大力沉,加上鞑子们正迎面冲刺,这两股力道相加,顿时清兵吃了大亏!不论是人还是马,只要中了标枪,就是一个血糊糊的一个大洞!

  尘土飞扬中,清兵又倒下了二人,前面几匹马中了标枪,嘶鸣着倒地翻滚,连带后面冲阵的马匹也是被绊倒在地,场面极度胡乱!这清兵的冲阵彻底瓦解。

  “杀”秦隐怒吼着,看到冲阵的清兵混乱的停顿在那里,一马当先,首先冲了上去。此时这伙清兵还剩下三人。

  “杀!”二十步冲杀,是汉家军基本训练科目,这些夜不收熟的不能再熟!当即他们排着整齐的阵列,尖叫着成排冲出。

  此时那三个清兵也都下了马,那清兵专达彻底的被激怒了,更是将衣甲也撕扯了开来,露出了壮硕的胸膛,呲着森白的牙齿,咆哮了起来。

  “嗖嗖”弓弦响起,两支重箭向冲锋的夜不收射来。这清兵果然是征战经验非常丰富,虽然此次他们损兵折马,但是幸存下来的另外那俩清兵下马后就是取弓在手,各自拉弓射出了一箭。

  冲锋中的秦隐,下意识的低头,身后却又是响起两身闷哼,如此近的距离,清兵的大箭势大力沉,角度刁钻,那排队冲阵的两人又是面门中箭,倒了下去。

  “你妈!”秦隐看到又损失了两弟兄,暴怒如狂,对于清兵这顽强的死战不退惊怒不已,对于清兵的大弓重箭也是有了更深的体会。

  杀!秦隐终于冲到清兵面前,手中的长枪全力突刺,锐利的枪锋撕扯着气流,发出了呜咽的利啸,贯穿了一个射箭的清兵喉咙,随着长枪的拔出,那清兵喉咙飙射出血箭,在不能置信的眼光里,他用手紧紧的的捂住伤口,软软的摔倒。

  杀!怒吼声中,夜不收张仲也撒腿赶到,他一声大喝,手中的短柄飞斧猛的掷出,只见一个飞旋的小斧头在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后,猛地切开了另一个射箭清兵的喉咙。

  “乎乎,荷荷”那清兵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死命双手按住脖子,可是张仲的飞斧已经深深的切开了他的喉咙,那鲜血不断从他手缝里迸射出来,哪里捂得住?

  汉家军向来杀敌讲究“稳准狠”,讲究一击必杀,秦隐和张仲不约而同的都取了清兵的喉咙要害地方下手。

  此时,场上就剩下了最后那清兵专达,他动作也是奇快,战斗刚刚发动,他就取了马背上的弓箭,不过他可不是射箭杀敌,而是立时引弓射向了天空。

  随着弓箭呼啸的尖锐声响起,原来这专达却是射出了鸣镝。

  秦隐大怒,这专达射出了鸣镝来通风报信,在这原野上,声音传递的格外遥远,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更多的清兵骑兵赶来!几乎是同一时间,这边鸣镝声起,原野远处便响起了一阵如狼嚎般的号角声,应证了他的想法。

  “荷荷,荷荷”这清兵专达狞笑着,吼叫着,挥舞着手里的弯刀,完全无视包围了他们的汉家军。

  似乎发现了秦隐是这队官军的头目,他血红的眼睛只是紧紧的盯着秦隐,忽然他“呀!”的怪叫起来,冲着秦隐就冲击,欲要做最后鱼死网破的搏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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