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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七章 话不投机


  中军大帐内,于望一身戎装,身上铁甲寒光铮亮的发出幽幽暗光,此时他正大步迎向入帐的保定巡抚张其平,嘴里哈哈大笑:“此时鞑虏肆虐南地,地方政务艰难,难得张大人拨冗来访,本将先前未得通报,有失远迎,赎罪,赎罪!”

  张其平不敢怠慢,连忙也是碎步向前,拱手作礼道:“将军军务繁忙,身负驱逐鞑虏,安定地方的重任,本官冒昧来访,叨唠的却是本官,罪过,罪过!”

  照道理说,一地巡抚来“视察”,作为武将的于望不论品阶多高,都要诚惶诚恐的出了军营恭迎。然而,于望在听说了本地官员的所作所为后,哪里会给他们好脸色?

  于是乎,巡抚那鸣锣开道的随从,那随身护送的几十官兵,统统都被勒令留在军营外,不得入内,甚至让传令兵在来回报告、通令中故意磨蹭,好是让张其平在外面喝足了西北风。

  就算进了大帐,张其平也发现帐里除了一些悄无声息挺拔站立的卫兵,也没有出现自己心目中,于望率领众多将官隆重迎接的排场,然而不论于望如何的大拿,张其平脸色纹丝不动,在见到于望后不仅不以为忤,反而脸上笑的像一朵花儿似的。

  论世态的炎凉,张其平表现的淋漓尽致。

  两人平礼相见中,张其平还仔细打量对面声名鹊起的武将。当他又次看到于望那年轻又坚毅的脸,一身铁甲的虎虎英气,不怒而威的沉沉双眼,嘴里更是啧啧赞叹不已,连呼如此俊杰,我大明幸甚哉!

  然而,他全身心的注意力放在于望身上,却没有注意到,在于望身侧后方,一个仆从模样的人正大喇喇的站直了身子,似乎正在受自己的大礼。

  此人正是华驰书。

  原来此次汉家军出征前,于望下令让华驰书留在开平,不必随军,好好伺候自己老母和夫人就可。兵凶战危,这次汉家军出去可是打战呢,要拼命的!对此,华驰书当真是阿弥陀佛,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在上,求之不得,狂喜无比。

  况且,山中无老虎,于望这一走,自己平时那排场,那“威风”说不得要好好过把瘾。然而,这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正当他在开平威风八面,整日和全兴混在一起,彼此称兄道弟,拿着鸡毛当令箭,不时到地方视察,享受那无上“威严”的时刻,京里一张纸片,立刻让他屁滚尿流的六百里加急赶回了京师。

  原来,自从安肃大捷后,皇帝对于这场糊里糊涂的大捷,对东厂和锦衣卫报上的内情表示发怒,叱之为完全是人云亦云,没有一点实据。

  主子发怒,奴才惶恐。尤其是东厂厂公曹化淳,在皇帝面前灰头土脸的回来后,猛然想起了自己安排在于望身边还有一个卧底,在仔细询问了华驰书目前的动静后,也是勃然大怒:这个狗奴才!如此贪生怕死,于望出征的如此重大军事行动,他居然龟缩在后方,不肯随行监视同行?那么···要他还有何用!

  本来,华驰书此次回京,按着曹化淳的脾气,他十有八九要大祸临头。然而,他也算幸运,杀了他容易,但是再找一个人临时打进于望身边困难。

  于是,曹化淳捏着鼻子,对着华驰书一顿痛骂,最后令他“戴罪立功”,火速前往保定,以后凡是于望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统统得详细上报。

  然而,不知道为何,太子知道了这件事情。现在的朱慈烺对于望可谓也是好奇无比,听闻有这么一个东厂坐探到京“汇报”工作,当即召见。

  在华驰书口沫横飞的述说下,历数自己在于望身边的所见所谓,太子赞叹色动:“于望简直是治国奇才也!···为何于望能,而大明其他地方官员不能?···”

  在陈述里,尤其是于望发迹前的一些事也被华驰书挖掘了出来,在他的话里,纵观于望将军的一步步崛起,莫不是一场场大战,恶战下来才有今天的局面。

  以安肃大捷那强悍的事实说话,尤其是此次于望率领官军南下追着鞑子打,和华驰书嘴里相互印证,朱慈烺道:“原来如此,早年所谓的蓟州大捷,竟然···。本宫意欲往开平一行矣!”。

  觐见太子后,朱慈烺对着华驰书赞勉有加,让他接下来好好干,以后肯定是前途无量。等华驰书满面荣光的退下,曹化淳看到这家伙如此受到太子殿下的见待,顿时改变了主意,对着他也是和颜悦色,当下就提拔了他。

  因祸得福,此行入京,华驰书本以为大难临头,没想到最终还升官了,于是他感慨的,用在于望身边的日子里学到的半吊子文化,文绉绉的道:“这个寓言里的塞翁失马,那个易经里的啥亢龙有悔?老华焉知非福?”

  此刻的他得意洋洋,在保定巡抚对于望的施礼下,他悄悄的挺身受了这一礼,心里道:“爷如今可是荣膺东厂掌班,属千户官职,誉称大档头,再也不是小小的坐探和番子了!爷能受了你这一礼,也是看得起你!”

  不提华驰书的小人得志,在彼此见过礼数后,于望和张其平分宾主而坐,帐内开始奉茶。

  “保定城素称‘北控三关,南达九省,畿辅重地,都南屏翰’,如此重镇,张大人治理有方,‘军民’同心,能击退奴贼进犯,是为大功一件,本将料得不日,朝廷的封赏就要到达矣,本将在此恭贺张大人!”

  一开口,于望便轻轻的捧了张其平一下,说到军民同心,还特意加重了语气,意在讽刺。

  “呵呵呵,孙子兵法云:上下‘同欲’者胜!鞑虏如此猖獗,欺我中华无人耶!”面对于望的赞誉,张其平春风满面,频频点头,一脸的得意逍遥。

  也是,在国朝遍地哀鸿的情况下,张其平虽然没有大胜贼奴,但是能守住城池不失,也是有了吹嘘的本钱。

  看着他的恬不知耻,于望冷笑不已,保定最终被守住,这到底是谁的功劳,明眼人都心知肚明。而自己早早就上书朝廷,大力说明胡虏虽然兵锋甚锐,然而如今却大可不必畏惧。

  安肃大战的结果就是实证。

  历来鞑虏的战法,一贯是避实击虚。鞑虏如果遇上坚城,遇上敢战的官军,大都没有战意,但脆弱的的县镇乡村,却往往遭遇劫掠,对于未战先溃的国朝官军来说,更是如虎似狼。

  于望在奏折里详细的说明,贼奴如今深入华北腹地,劫掠已久。贼奴那就是一群强盗,之前劫掠已多,赚的盆满钵满,大都不可能用性命来换功劳。

  有多少清兵会为了没好处的战斗而拼命?于望由此断言,清兵已经失去了锐气。相应的,清兵的后勤也是建立在不断的劫掠收获上,如果被遏制了以战养战的补给手段,满清只有败退一途。

  关键的问题是,朝廷一定要有一个明确的战略指导。自从于望出征以来,听到的小道消息就铺天盖地,朝中大臣或说要战,或说要和,到了如今,居然还没有一个明确的定论。

  如此一来,上无定策,流言纷纷,不知朝廷要和要战,下致武备日弛,将士观望,互相欺饰。

  于望断言,只要朝廷厉下诏令,明确方针,整顿三军,鞑虏深入华北,人困马乏,其兵马虽十万众,我官军战力虽弱亦可取,只要能让各军扼守要路,立下死战之心,将之掩杀歼灭,必然可得。

  于望甚至上书慷慨激言道:有了前后两次大捷,我部官军士气高涨,当领虎狼之师,继续南下,追在鞑虏的身后,择机而再次重创清兵,以敢为天下官军之表率。

  然而,于望的两次上书朝廷,都是石沉大海,期间倒是接到一份兵部文书,勒令自己班军回京。

  在回想了这些事情后,于望脸色不耐烦起来,对着张其平开门见山的问道:“不知张大人此次造访,有何贵干?”

  “呵呵呵,有了将军的威武王师在,前阵子,更是在安肃杀的鞑子血流成河,现如今,保定府境内也太平了!鞑虏鼠窜败退也好,一些地方强盗流贼也好,现都老老实实的做良民。还有谁敢不老实?也就是一国之心脏北方的京师城,现缺乏将军的坐镇呀!”

  “本官今日又接到朝廷兵部檄文,再三严令,将军收到将令起,即日便得开拔军伍,立刻启程回京。于将军,你看···。”

  “呵呵呵,既然张大人迫不及待的要赶本将走,本将那自然是要奉命执行的。”于望嘴里应承,心中冷笑:这个姓张的话说的倒是没错,这保定府境内,确实没有大股的清兵了,其实今天就不是你来说,我早就决定要走了。

  听闻于望一口答应奉命执行,张其平又惊又喜,这个功劳未免也太好捞了点罢?于是嘴里连忙谦逊道:“呵呵呵,将军勇名冠绝天下,圣心在册,本官又哪来的胆子敢驱赶将军走?将军说笑了,呵呵,说笑了!”

  “此次将军出征日久,又是大功在身,本就该回师好好休整了!本官还料得,将军此次回京,必然还会受到朝廷重赏,真真是可喜可贺呀!”

  “好说,好说!”听着这些没有营养的话,于望脸色愈加不耐,手里拿起了茶杯,却是没有相邀共饮,就这么拿着,意为端茶送客。

  对于这举动的意思,张其平当然是明白的紧,但是他心里有个老大的疑问,不吐不快,眼见于望答应走,再不问,就没有机会了。

  于是他老着脸皮问道:“于将军,一向听闻你是杨相的左膀右臂,嫡系心···,呵呵呵,却不知道···,这次满清入关,那些鞑子到底什么时候出关?”

  “你说的什么胡话?鞑子什么时候出关,自然是我们朝廷官军齐心协力或者歼灭他们于关内,或者打着他们出关,你问我这话,莫不是怀疑我里通外敌?”于望吃了一惊,勃然站立起来,厉声喝问。

  眼见将军大人发怒,顿时林立两旁的卫兵纷纷“哗啦”一声齐齐腰刀出鞘,顿时整个大帐里一片刀光剑影,杀气腾腾。

  本来,一直猥琐的站立在于望身后的华驰书更是第一时间跳了出来,尖声叱喝道:“狗官!当真是吃了豹子胆了?竟然敢如此污蔑我家老爷?是何居心?爷看你就是活的不耐烦了,左右,来人呀!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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