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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神谕偏偏遇到糊涂人


  花玉乔完全用汉语说的这话,凑栏汗不一定听懂,但他明白花玉乔说的意思。他把桦皮酒碗举至肩平,对花玉乔说,“那就谢谢安邦·阿马(大伯或大叔)啦!”

  说完,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放下碗,两眼潮潮的。

  大山里的肃慎族汉子,心里也有柔软的部分。

  花玉乔说,“这个样子,怎么不早早对我说?要早说,娄儿早两年就有了弟弟或妹妹了。”

  凑栏汗叹了一口气,说,“不知道没有孩子也算作病。寻思那就是命,阿布凯恩嘟哩给了我们娄儿,就不能再给我们别的孩子了。”

  “娄儿是怎么来的?”

  “捡的。”

  “捡的?在你们肃慎族里还有弃婴?”

  凑栏汗不明白“弃婴”一词,花玉乔就给解释。

  凑栏汗懂了,他说,“要不咋说是阿布凯恩嘟哩赐于我的呢?我在两年的壻屋(指男子在女家役使期间)时间里,和我德斗?阿什(夫对妻的称呼)以及她的妹妹,都有过关系,但都没有怀孕。我们结婚三年,也没有。我们就以为我们在哪方面开罪阿布凯恩嘟哩了,他不会给我们孩子了。

  “谁想到,那年的秋天,我在马库力阿林(山)上打猎,看到一只非常罕见的白色梅花鹿,我用箭射它,它却一下子叼住了我的箭,我很是惊异,认为这不同寻常,就在后边跟着它。

  “可怪的是,我走快,它就走快;我走慢,它也走慢。我跑。它就跑。我歇下,它就放下嘴里的箭,在我不远处吃草。我站起来走向它,它就又叼起箭,在我前边走。

  “我越发觉得这很神怪,就继续在后边跟着它。

  “马库力,是一座大阿林,方圆几十里,和完达阿林连着,最高处,有七个砬子(巨石),是天上那丹乃胡(北斗七星)那样的摆布,我们就叫它那丹乃胡砬子。

  “我走了也不知多久,就到了亿揽(三)砬子跟前,我看到砬子旁边有一个大岩洞,我好生奇怪,我打猎,多次来过这里,也没看到岩洞,怎么唬了吧(无缘无故)地有一个岩洞啊?

  “那只叼着箭的白梅花鹿进了那个岩洞里,我随后就跟着它进了去。

  “洞里有很大的空间,从上边投进一束阳光,照在里边的一个石台上。只见那只白梅花鹿就卧在那个石台旁,他嘴里叼的不再是我射它的那只箭,而是一支灵芝草。

  “我在往石台上仔细一看,见石台上有个小被包,我凑近一看,包着一个小孩,他不哭不闹,眼睁睁地看着我。

  “我非常欢喜,是白鹿领我找到的这个孩子,我要去谢白鹿,抬起眼,哪里还有白鹿了,它趴的地方,只剩下一支灵芝草了。我拿起灵芝,抱起孩子急急忙忙走出了山洞。我当时心里想,这是白鹿知道我没有孩子,又知道这里有个孩子,就领我来抱这个孩子了。

  “走出岩洞,就刮起一阵大风,紧接着,就电闪雷鸣,下起了瓢泼大雨,我用我的衣襟紧紧裹着娄儿,就往家里跑。”

  说到这里,花玉乔问他,“那支灵芝呢?”

  凑栏汗说,“泥头拐杖(泥水搅缠在一起)的往家里走,不知把那支灵芝,丢在了哪里。”

  花玉乔叹了一口气,说,“你有两失呀。一失,就是那支灵芝,那是给你们夫妇俩的哺育之资;二失,那电闪雷鸣,分明是要把你劫回山洞,还有关于娄儿的身世没向你交代啊。可你却顶着雨走了。”

  凑栏汗愣愣地看着花玉乔,不懂他说的是什么。他问花玉乔,“谁,交代什么?”

  花玉乔怎么回答他?

  这真是“神谕偏偏遇到糊涂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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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渊、挹娄、张广才一行人,去夫余国都秽城的路上,很是顺利。过了琵琶顶,直往西走,先是翻过威虎岭,下了威虎岭,是一片偌大平原。平原里到处是庄稼。这片平原很大,走了整整一天,才到了拉法河。

  “拉法”是夫余语,是“宽河”的意思。怎么呢?原来,拉法河下游就是现在的松花湖,这个湖,是镜泊湖的两倍大,大部分,也都有镜泊湖两倍宽。一望无际,浩浩汤汤。但是,在拉法山口,拉法河较窄处,有一座石桥,甚是宽敞平坦。

  过了河,就是拉法山口,顺着山坳走,又是平坦开阔之地,鱼米之乡。只是南边有一架高耸的大山,公孙渊说它就是拉法峰,现在叫老爷岭,地图标高是1284米,但观感上,它扶扶摇摇的,两千米也不止。

  过了拉法岭,就很少有山了,都是一马平川,放眼望去,平原沃野,一片绿油油的,说是沃沮的庄稼长得可人,到了这里,沃沮那里只能算作毛毛雨。

  一路上,有路、有桥,又很少翻山越岭,走得很是惬意。若遇到城池,延尽吝早早派人前去通报,说辽东郡太守的二公子、本国国王的外孙公孙渊要经过你城。哪个城守、道台是二百五?不赶紧出城三里相迎?谁不好酒好菜好招待?然后大包小袋地拿着土特产,再好生送走?

  小哥仨,一路上处的不错,只有一件事有些龃龉。就是他们这里一群一群的彩凫,在河里寻鱼吃,河里也有的是鱼。阔力就去抓彩凫吃,这可引起夫余人延尽吝和他的兵们的侧目。彩凫是他们夫余国的图腾,它的形象是绣在国旗上的,而阔力不管不顾地凌空就抓过一只,按在地上三下两下地就撕扯着吃了,谁的心里也过意不去。

  有个兵士搭弓拉箭,要射杀阔力,被张广才看到了,他冲那个兵士大叫了一声,“呔!你敢动阔力,我把你的脑壳弹漏了!”

  张广才手指间逼住一颗陶丸,随时都准备弹出去。

  公孙渊上来阻张广才。

  那边挹娄也掏出了陶丸,也对准了那个兵士。

  那个兵士疯了,不管挹娄手里陶丸,二次拉弓。

  “啪”的一下,那个兵士狼抓似的一声嚎叫,甩脱了手中的弓箭,捂着手腕子咝咝地抽冷气——只这一击,就把那个兵士的小臂骨,打裂了。

  公孙渊看那兵士的样子,就埋怨挹娄,说,“你看,这一下,就断送了他,他以后什么也不能做了,别说搭弓放箭,就是拿个筷子,端个碗,也是不中用了。”

  挹娄说,“我不管。谁要伤害我的阔力,我是定然不能饶他!”

  这时,坐在驼鹿车上的闳亥击筑,阴鸷地看着挹娄说,“噢,打我头晕,昏死过去的,就是你。”

  挹娄走过去,用手中的马鞭打了驼鹿车一下,说,“是小爷我,你能咋地?”

  闳亥击筑毒毒的眼睛,死死地盯住挹娄。

  挹娄向他的头举起了马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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