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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秽城之白袍将军


  闳亥击筑冲着挹娄扬起了脖子,眯起了眼,那意思好像说,“给你打,有种的往脸上打!”

  挹娄说,“你以为……”

  说着就举起了手中的马鞭,要落未落之际,张广才弹过来一颗陶子儿,打在了挹娄马鞭的头儿上,把马鞭打的乱颤,发出“曾儿曾儿”的响声。

  挹娄鸡皮酸脸地去看张广才。

  张广才在暗中,把弹子儿的那个食指左右摆了摆。

  公孙渊没看到张广才暗中的那个指头,以为他俩要吵起来,连忙过来劝,“好了好了,那翁·巴尔君何必和一个阉人一般见识?”

  挹娄拨转马头,走到一边。

  再以后,三个人就没怎么有交集。阔力又吃饱了,或者空中慢悠悠地飞,或者落在挹娄马鞍后鞒上假寐。那次在去沃沮的路上,它被抛下之后,这回再走,它是不肯须臾离开挹娄了,恐怕再被抛下。

  第三天近黄昏,他们看到前边有一座不高的团团的山。公孙渊用马鞭一指,说,“到了,那就是秽城。

  挹娄和张广才有些惊异,因为,在他们的想象中,秽城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它应该是在一个平坦开阔之地,有千家万户集聚,炊烟袅袅,车马熙攘,热闹非凡之所。怎么这么孤寂寥落?

  挹娄对公孙渊说,“我听说,秽城很是热闹啊?”

  “还没进城,你怎么知道热不热闹?”公孙渊说,“‘望山跑死马’,咱们刚刚搭着一个秽城的影子啊。”

  “可是,”张广才也说,“咱这走的不是进城的车马道吗?应该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才对,怎么就看到几个站立的兵士啊?”

  公孙渊“哈哈”而笑,说,“这叫警备戒严。延尽吝早就使人告知守城官了,听说我要到了,他们是十里放警戒,进出南门这条道,是禁止人员、车马往来的。”

  挹娄和张广才都暗暗抽了一口冷气,心里想,这个公孙渊,不怪被称为上公子,真真是有上公子的派头!

  果然,到看出是城郭局势的时候,就看到那城门打开,近城门的路两旁站列一队队人马,那显然是欢迎他们的人。

  秽城,和中原城池不一样。中原城池,都是四四方方,厚厚、高高的城墙。而秽城,呈不规则形制,是沿着某种地势,构建城墙的。而且,“城墙”,不是夯土或是岩石垒砌,而是筑一不太高的土堤。土堤之上,用一根根两个手掌围不拢圆木或半圆木结构而成的栅栏。

  后世有书简对此有专门的记述。《后汉书?东夷传?夫余传》有曰:“以栅为城,有官室、仓库、牢狱。”《后汉书?段颖传》写道:“乃遣千人于西县结木为城栅,广二十步,长四十里,遮之。”

  到挹娄和张广才去辽东郡首府襄平城,看到汉族的城池,对夫余城池很不以为然。可是,到他们进攻秽城时,才知道这种城防的厉害。

  ——“广二十步”的城栅里有机关暗器无算,“城栅”的一箭之地必筑土台,有两“栅”之高,正面和两侧,用箭,足可防攀栅之人。你就是有多少人,企图攀栅,都得作为活箭靶,被射杀。

  当时,挹娄和张广才他们两个谁也没想那么远,按姥爷花玉乔的说法,和公孙渊“只能为朋,不能为友”,但也不至于和他翻脸为敌。和他不能为敌,就不能和公孙渊的姥爷有什么嫌隙,当然,就不能有攻城的那一天了。

  谁想到,世事都不在人算?

  ——这是后话,后说。

  当时,挹娄和张广才颇有些紧张地跟在公孙渊后边的往城里走。一路上,这种迎送的场面,也是见识了不少,何以到了这里就紧张呢?

  因为,这毕竟到了目的地了,又是王城,又要见到夫余王,而且,迎的规模还这么大,不能不叫人心生忐忑。

  离城门还有一里多路,就远远地走过一人。只见他穿着银盔银甲,坐下是一匹纯白如雪的白马,只有他手中的一杆长枪的枪缨是红色的。这枪缨必是红色的,因为要是别的颜色,战场上拼杀下来,那枪缨上,不都是鲜血?与其被鲜血染红,莫如原就是红色的,省事得多。

  公孙渊对身后的挹娄和张广才说,“你们都跟上来呀。”

  “你是上公子。”张广才说,“理当在前边。”

  “哎呀,没那么多说道,”公孙渊甚至招了招手,说,“走近前来,我和你们说悄悄话。”

  挹娄看张广才一眼,两人同时用腿夹了一下马,各自的马快走了两步,和公孙渊并辔而行。

  公孙渊左右看看挹娄和张广才,又看着走过来白衣将官,说,“这个人,是马加,夫余人是按周朝的六畜安排他们大人的。这六畜,也有先后秩序,马、牛、羊、猪、狗、鸡,这马排在首列,另外五加,见到他,都得施礼。他是我姥爷的义子。”

  张广才说,“那是你的干舅呀?”

  “话虽这么说,”公孙渊说,“我从来没叫过他什么舅,都是叫他名,他叫耶荷弧。他见了我都是向我施礼,叫我一声‘上公子’。”

  “他那个舅,就算白当了?”挹娄说。

  “你以为,他们叫我‘上公子’是从我姥爷这里来的?”公孙渊洋洋不睬地说,“错,是从我是辽东郡太守的二公子来的,他们敬我,多半是从我父亲那里。我姥爷对我,也从那里出发。他们想到我父亲是现行的太守,等我父亲百年之后,太守之位就是我的了。”

  “你不还有个兄长吗?”张广才问。

  “太守”之职,也是世袭,但也遵从“立长不立幼”的原则,一般都传位给长子。

  公孙渊在鼻腔里一喷,说,“我那个兄长不长气,他大我两岁,今年十四岁了,可是,那么大了,还漏尿,走路不稳。越在人前,越是一派病态,除非****他,否则,他是不会长进的。我说他是在装,要不信,****他,他就嚣张了,病也没了,尿也不漏了,走路也稳了,然后就叫嚷着独立了。”

  挹娄和张广才相互看看,没人能明白公孙渊话的意思。谁****他兄长?怎么他兄长一经过****就不尿炕了?走路就直溜了?没人能明白。后来,挹娄和张广才知道,公孙渊的姥爷,在他兄长公孙晃五岁的时候,就献给他专门侍女,照顾公孙晃的起居,没多少日子,公孙晃就开始漏尿……张广才猜想,是公孙渊的姥爷做的手脚。以其达到专挺公孙渊的目的。

  马加耶荷弧走近前来向公孙渊拱手施礼,“迎上公子。恕末将一身戎装,不便施行大礼。”

  公孙渊左右两侧看看,嘴角轻轻一撇,意思对挹娄和张广才说,看吧,他得给我行礼吧?然后对耶荷弧说,“耶荷将军免礼。前边带路,我要入宫见我姥爷。”

  “嗻。”耶荷弧应了一声,拨转马头,往城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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