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当头棒喝

天启悬浮在星河深处，他的身边已经挂满了花花绿绿的窗口，多的几乎要形成一道别树一帜的海洋，将其包围在其中，看不真切。

        这些无疑都是其在本宇宙之内的“权限”所体现，因为有权限，他可以点石成金，可以凭空制造出能量和物质，可以将荷电粒子炮无效化，甚至还能让现实世界中的物质按照他想的那样运动……既然有那么多堪称变态的技能了，那么再多一项“心灵侦测”，似乎也并不那么意外。

        在某个伟大的多元宇宙中，曾有过（或者说即将有？）一位杰出的超能力者，他的名字叫做骡。

        这是一个可怜的畸形儿，他长着一张过于阴狠的脸，像夏洛克·福尔摩斯那样发达的鹰钩鼻，四肢瘦小、身形孱弱，走路摇摇晃晃，看上去滑稽而又不堪一击。但如果仅靠外表来评价他就大错特错了……由于整个银河系的人都看不起骡，骡便纠集人马，依靠着果敢狠辣的性格和自己的超能力，创造了近乎统一银河系的壮举。他将铁血与战争洒向了伟大的第一基地，击败了那里近乎腐朽的官僚主义，并且，很罕见的，保留了整体高压政策下的“和平”。

        骡可以控制人的心灵，准确来说，是控制人心中的情绪。这是亿万分之一概率才会有的突变种，正因如此，骡才会自称为“骡”——因为他已经不是人，基因模组与人类有着巨大差异，他无法留下后代。他能够往人心中植入“忠诚”和“幸福”，亦可以大范围地散播“绝望”，想当初，正是这项神技轻而易举地击溃了第一基地的军阀们。

        各位可以把这种能力理解为加强版的公孙仁：以亿为单位人口操纵人心，并且是长久性的，不必担心能力会失效。除非有其他心灵术士使用别的手段去“影响”那些被骡施加了能力的个体，否则的话，这些被骡强行植入的情感将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个体死亡为止。

        在现实世界中，天启是骡的粉丝，故而他也给自己编写了这样的技能——大范围探知其他个体的心灵活动。同时，他还能将他人的心灵与现实宇宙对比，从而瞬间知晓地方的位置。但现在……不管他怎么感应，得到的信息无外乎“错误”和“您搜索的目标不在服务区”两种。对他来说，这近乎是一个不可理解、不可解释的谜。

        “怎么会这样呢……”望着还在不断弹出的对话框，天启一边扩大心灵感应的范围，一边喃喃自语道，“心灵感应从来都没有出过错，但他们却这么突然消失了……宇宙神的心理活动是不可能隐藏住的，在这个扇区内，他们的心灵就像草海里的五根高粱那么显眼，应该是一眼就望到了才对。”

        “难不成，是我的能力太久没有用，退化了？”

        他狐疑地看着自己的手掌，显然，这个答案连他自己都不满意。为了验证感应能力究竟是否如常，他微闭上眼睛，将右手伸出，指向任意的一个方向。果不其然，还没过一秒钟，天启就隔着无数个镜面宇宙感受到了夜鹰的心理活动，清晰得就像夜鹰本人在面前那样。

        “明明是多重镜面宇宙都无法阻止的心灵感

        应，现在却派不上半点用场。”天启啧了一声，不再纠结于常规的手段，而是大手一挥，直接召唤出了“世界树”。那是这个宇宙的根基所在，可以认为是“根源”一类的东西——天启既然开了这个系统，就证明他已经不在乎什么作弊不作弊的问题，而是一门心思地想要把尹族他们当成威胁来处理。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一条毫无廉耻之心，并且外挂全开的权限狗。

        “访问代码，‘超聚核赋诗者’。”天启一本正经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号，一边轻轻挥手，将面前所有的错误对话款全都给删掉，只留下“世界树”的访问系统，“告诉我周天之神的地理位置。”

        ————

        “呃……”

        维塔斯突然扶住额头，面露痛苦之色。此时尹族的康复工程已经完成了，除了维持信息宝石的卡拉，所有人都很默契地盘着腿养精蓄锐、恢复力量。他这么一叫无疑很是惹眼，尹族出于战场情谊，还是停下了手头的工作，问了一句，“怎么了？”

        “世界树……有人在开世界树。”维塔斯的神色难堪，几乎和纸一样白了，“你们都知道的，我是来自虚空的种族，进入该宇宙是要办‘签证’的……我有一部分身体留在世界树上，所以任何微小的访问都会榨取我的‘流量’，并让我反向感应到使用者的身份……是天启！天哪，他在看我们的位置！”

        “世界树是什么？”尹族不明所以地发问道，即便是宇宙神，他离摸到宇宙本源还差得很远。

        “你或许可以简单理解为这个宇宙的缩影，里面有从奇点爆炸到现在的所有信息，并且精确到每一个文明、每一个个体。只要是他想知道的，都可以从中看到。”维塔斯艰难地向尹族描述着世界树的样子，但实际上，他说的和实际还是有不少差距，那种奇异至极的东西，不亲眼看一次，是永远都无法理解的。

        “除此以外，那还是外挂的究极体表现。一旦开了世界树，就说明天启已经完全认真起来，想要结束这场战斗了。或许是卡拉的信息屏蔽给了他危机感，或许是他玩腻了猫抓耗子的游戏，或许是场外的笔墨上帝给了他指令……总之，天启已经不再是赤手空拳，而是用出了他最强大的武器。可以调用世界树权限的天启，就像你们地球神话中拔出了金箍棒的孙悟空那样……谁也阻止不了他。”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

        ……

        “孙悟空……吗？”不知为何，只有尹族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先不说这个，你还能祛除他的高维度状态吗？”

        “可以，但我觉得没有必要了。即便他和你在同一个维度，依旧拥有开启世界树的权限，你们之间的战斗力差距会……”

        “无妨。”尹族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东西，挥了挥手，说道，“你就只管做，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好了。”

        他微笑着做出了这样的保证。

        维塔斯不知道该回以什么样的表情，更不知道为什么尹族始终都能保持这样的自信，只好点了点头，

        不再说话。但在内心深处，他很庆幸有尹族这么一个同伴……如果不是他的话，估计自己这会儿就已经彻底绝望，准备想办法自尽了。

        ————

        好不容易被卡拉染成湛蓝色的天空，忽然间爆出一阵剧烈的闪光。

        再度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天启的身上已然盘旋了五个白金色的光圈，分别套在手腕、脚踝和头顶上。这五个光环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虽然并未有多少光芒从中透出，但仅仅只是存在着，便隐隐地具有了不可抵挡、不可驱逐的力量。在场的四个多少都是拥有神位的存在，只不过一眼，他们就清晰地辨明了光环之中所蕴含的力量——那股可以改天换地，笔参造化，且不用付出任何代价的神力，那时只有创世神才有资格使用的力量！

        “让我好找啊……卡拉·佩恩？”自打战斗开始，天启还是第一次将目光投向这个初出茅庐的新神。此刻，他微微偏高的语调之中满含着讽意，“我得向你致歉，说实话，我完全没有料到你也能在正面战场上发挥如此关键的作用。你的诞生是完全由那家伙设计的，我完全没有参与其中，也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本事……但现在看来，你只是缺乏时间而已。”

        他一边说着，一边对卡拉缓缓地举起来右手，腕部的光环在一瞬间绽放开来，升华出无数的白金光点，聚在其手章之上。与其相比，卡拉胸前悬着的七颗宝石简直就成了萤火腐草，不值一提。

        “再给你一千年……不，五百年的时间，你身为‘神’的各方面经验都会积累起来，从而成为一个合格的天神。”他出离地笑着，但手上的光团却逐渐倾轧而下，显然是不准备给卡拉这样一个机会，“但很可惜……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

        “伟大的心理史学家，哈里·谢顿。你推理万物，你无所不能，数千年的岁月亦无法抹平你的智慧。你是数学家，亦或不是数学家……对无数的基地民众来说，你是教皇，是审判者，是先知，更是上帝。你创造信仰，又打破信仰，于真实中编造出数不清的谎言，亦从谎言中拾取真实的矿藏。你引领未来，但又退居幕后，秉承着无言既是万言的大道。”

        维塔斯闭着眼睛喃喃自语着，忽然，他的脑袋上蒸腾其一股剧烈的能量，无数由语言构成的符号显现出来，组成一道凛冽的点阵。

        谢顿欺诈并不是“言灵”的范畴，因为这是一种极强的心理暗示。强到什么地步了呢？大概就是可以催眠无机物变成有机物，让恒星熄灭，或是使黑洞增生的程度。维塔斯没必要说什么话，不过是一个动作、一个表情，甚至一个眼神，就足以完成这场堪称是鬼斧神工的高等催眠。

        半空中的天启仿佛被狠狠地抡了一锤似的，向后飞了半米左右，脸上的高傲神情当即僵在那里。他不可思议地看着下方的维塔斯，又试着感应了一下。当他发觉自己的高维度状态真的不复存在之后，眼中的惊愕便齐齐化作了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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