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陷入泥沼的海隆

　　一味逃避追求安逸的人，常常会因为一次失败而失去一切，然而项止就是无法将那种人与那种刀技天才海隆联想在一起，也许是因为他不想承认过去最强的对手，如今竟然落魄到这个地步。

　　两人的视线产生交集。这是什么样的表情啊，根本看不出有一点生气的样子，脸颊消瘦眼眶下面浮现着极深的黑眼圈，两眼无神面色苍白就像个死人，不，死人还还好点，这根本就是一堆行尸走肉一样。

　　“项止，一切都结束了。”

　　“什么？”听到这句话，项止第一个看向海隆紧握着的骨刃，然而，项止觉得自己弄错了，他所说的结束了指的并不是武器。

　　“我说啊，我们算是强吗？”我们强吗？项止无法回答‘强’这个字眼，他脑海中想起了上一次怪物入侵的那件事，如果当时神秘而强大的九条大人没来解危的话，自己早已经与部下一同命丧黄泉了吧，号称南托付城最强者的几人在怪物面前也不过就这点程度而已，他绝不敢抬头挺胸说自己有多么强。

　　不知道是如果解读项止的沉默，海隆又继续说道：“弱啊，我们还是太弱了，毕竟只是人类人类本身就是脆弱的，我们的武器魔法不过就是垃圾，终究只是不可能战胜那些站在顶端的生物。”

　　没错，人类就是这么脆弱，疾病杀戮还是种种都会致使人类死亡，更龙族之类的最强种族相比，体能差距也是一目了然。人类极美坚固的鳞片、锐利的爪子或者能自由翱翔天际的翅膀，也无法喷出毁灭万物的吐息，那里能与之抗衡。

　　正因为如此，猎人才会向往屠龙的壮举。凭着自己千锤百炼的力量、亲密无间的伙伴们与能够斩杀一切的武器，击败有着压倒性差异的种族，这是一种荣耀是只有一小部分的猎人才有机会拥有的功勋。

　　这么说来，海隆是此次任务失败了吗？伙伴也...因为伸手企图触到那遥不可及的高处却够不到，因此才失去了平衡，堕入深渊了吗？

　　“我不懂。只要是雷人不是都明白这一点吗？人类本来就是很脆弱的。”对他不懂，谁都知道有所谓遥不可及的高处。海隆虽然被赞誉为南托付城最强的战士，但他自己却对此存在困惑，例如江野就有可能隐藏着比自己更强的战士，再说比起身为人类的他，半人族或野兽等种族的基础体能也是更加优秀。因此，如果这些种族练到了同等级别，就算稍微差那么一点的力量，项止必定赢不了他们。

　　高处只是肉眼看不见但确实存在的地方，项止很明白，难道海隆不明白这一点吗？只要是猎人谁都明白这些理所当然的道理啊，或许是沉浸在丧失伙伴的痛苦之中吧。

　　第一个死去的，是引发战斗的哨兵，接着守卫战士也是抵挡不住头目的一锤而当场毙命，长枪兵也跟在他后头死亡。陷入完全恐慌的海隆胡乱使出之前隐藏的武技，继而连三打倒杀过来的怪物，但数量实在太多让他根本没有机会营救被打倒在地的伙伴，当伙伴的生命力在遭到怪物群包围下完全消失的瞬间，他向我伸出了右手，仿佛要对我说什么似地开口。

　　那对睁大的眼睛已经浮现在脑海中，信赖我反倒是令人感到无比痛苦。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当我回过神来不论是之前的大群怪物还是四名伙伴的身影全都不在森林中了，但即使是那种状况，我的生命力也只减少了一半左右。

　　完全无法思考的我，就这样茫然地独自回到南托付城，死亡还是行尸走肉般的活着都已经对我而言毫无关系。一个真正的恐惧的不是死亡，而是连死亡都已经无所畏惧。

　　不论是他们在最后的瞬间，想说出口的话是多么恶毒的咒骂，我都能够承受。

　　“的确有比我们更强的种族。所以我们才要努力战胜他们，不是吗？”项止朝着完全垂下头完全陷入沉思的海隆说道。

　　要相信总有一天能到达高处啊。然而海隆用力摇了摇头，湿透了的头发将水滴飞溅之四周。

　　“不对！不只那种程度而已！”他发自肺腑般地呐喊。眼前的男子终于项止记忆中的形象产生重叠，他似乎从中感受到海隆挥刀出招时的气魄，纵然呐喊的内容与气魄正好相反。

　　“项止啊！真正的强者是再怎么努力也够不着的，人类这种种族就是够不着，这就是强者的真相。我们的力量只不过就像拿着棒子乱挥的小孩，就像小时候玩过的扮演英雄的游戏。”面无表情的海隆面对着项止说道：“我说啊，项止。你也对武技有自信吧？可是那在真正强者的面前只不过是垃圾。”

　　“你看到了如此强大的怪物了？”项止微微一愣问道。面对这样的质问，海隆像是看到了如何恐怖的怪物，捂住脸双肩不停颤抖着说道：“看到了，也体会到了，那是人类绝不可能征服的高峰。”

　　“不。”海隆有些自嘲地笑道：“我看的甚至不是强者中的最强者，我的实力差太远了没资格目睹真正的强者，那只不是在玩玩罢了，真是让人绝望啊。”

　　项止轻蔑的笑了笑，“那你就应该努力锻炼，以求有一天能够看到那个强者才对。”

　　海隆勃然大怒，一张完全扭曲的脸死死盯着项止，“你什么都不明白！人类的肉体绝不可能接近那个怪物，就算挥剑砍向那怪物一千下一万下也造成不了伤害，怎么才能战胜？”

　　项止竟无言以对。项止看过这种心灵受创的人，因为同伴死在眼前而心灰意冷的人多的是，没有任何办法能救他们，外人是帮不了他们的，他们必须依靠自己坚强起来不然旁人再怎么伸出援手也都没用。

　　在他身上，实在已经看不出过去的战斗身姿了。

　　“很高兴在最后能够见到你。”项止悲痛地目送转身离去的海隆。看到过去最强的劲敌身心受创地离去的可悲模样，项止已经完全提不起精神叫住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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