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一节（一）
寻凶第六夜
二十年也只不过是刹那间的事。
连追剿他的数十个****夜夜，茫然困苦艰险万分，愈发地只不过是昨日秋风，眨眼即过。
可面对着黄昏的数小时，咋那么长呐？
晚十点，似乎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劫数。
我等着他，还是等着那个逃不掉的劫数？
我袋着那个肯得鸡，骨头都啃成黄昏金粉，黄昏怎么还那么长呢？
从午十点，一个现代都市起床后的第一个集结号，到晚十点，一个现代都市休闲的另一个集结号，也不过是区区十二个小时。
我却用了我一辈子的时间来完成，却还有好几个小时的剩余。
最后来的会不会是胜利的集结号呢？
我说不准，所以时间很迟疑，藏在黄昏很厚重的暮霭，招不来也挥之不去。
这也是一种爱的迷茫？那可真有点活见鬼的韵味。
我追踪蛋壳都追踪那么长时间了，始终未能有一点音讯。
好几次都是差一点抓到他，那都是根据他的生活习惯，生命体征以及一些截获的其他信息，却每次都被他从容逃脱。
折腾来折腾去，何曾主动有过他的任何信息？这次他约我见面的信息又是从何而来呢？
我不会连这个都忘了吧？虽然真真假假的信息太多太多，多到难以分辨出真假来，可这次是真的。
我不是在做梦！
唉，我还真与他有扯不完的又是莫名其妙的关系。
昨天，对，是昨天，也可能只是在昨天，啊呀，不管是什么时候的昨天，反正是昨天，我得到他约我的信息。
但仔细一想还是不对，至少不准确，应该是我截获了他约我见面的信息才准确。
他举着牌子，站在台子公园等我截获牌子的信息。
牌子写着，“蛋壳我约老大在老地方见面！”
你看，这是不是有点约会的意思？
只是这种约会的方式太古怪了，居然举着牌子，好像我们是陌路人，可牌子却又分明写着老地方。
这种方式是不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但铁蛋把这条信息转给我的时候，还真让我哭笑不得。
像这样的约会，我能记不住？分不出是真是假产生错觉？
牌子歪歪扭扭的字迹是二十多年前，由蛋壳亲自镌刻去的，我能分辨不出来？
可我是记不住，因为我不相信，他会真的敢约我见面。
其实他我更清楚，与我见面意味着他再也回不去了。
所以字迹可以是他自己的字迹，牌子更可以是自己亲自制作的牌子，不过举牌子的人，他还是不敢亲自阵。
由此产生了一个问题，约我见面可以是真的，他是不敢放我鸽子的，特别是在这最后关头，他绝对不敢也完全没必要激怒我。
我想问的问题是，约我见面是他的本意吗？
是不是他人授意，酿造什么阴谋？又或者被逼无奈约我出来谈判？
他从小喜欢弄这个，动不动约人谈判划地盘。
那么此刻他这么做，是想要我放过他，或者或者放过他所代表的某些人？
又或者某些人很清楚与我见面意味着什么结局，逼他这样做的？
又或者……唉，你看，随便想一下能想出那么多或者以及又或者来，对此我能记得住吗？没有切实到来的现实我能确定真伪吗？
答案是否定的，可也不一定！
如果他约我见面，是想告诉我想知道的，我该怎么办呢？如果他也学一回韩明扬，只是为了能见我最后一面，我又该怎么办？
所有这一切的一切，我能确定哪一条是会真实发生的呢？我好准备准备一下心态，坦然迎之。
可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做什么都是白搭。
我望着迟迟走不完的黄昏，由立交桥面的空旷之地走入灯光之，继续着黄昏的感觉，直到那个最后的时刻缓缓到来。
数十年的间隔，数十个****夜夜的奔跑，无能如何，是真是假，都该有个了断了。
人的疲劳指数是有个峰值的，突破这个峰值，要么重生要么毁灭，总要有个质的变化。
为此我心情很激动，真相大白，是我这一生的追求。
一辈子追求什么，我不知道，也许留下这个没完美了的唯一追逐，我也的确一心一意地追逐了一生。
当我最终追逐到的最终真相会给下一辈子留下什么，我也不清楚，我只能完成我此生永恒的追逐，直到追逐不动，猛然坠入下一辈子，然后人事不知，一了百不了！
我直接走进白鸽楼吧，这是二十多年前他经常约我出去帮他谈判了账的地方。
虽然每次都只是在门口，可因为这是出入东城巷的主要通道，在城南大道间，隔环城南路与火车站相望。
虽然每次答应的报酬都是这个吧嗨一个通宵，可我从来没有踏进过这个门坎半步，因为我不需要。
不料却被他当成我们约会的老地方，来做我们最后了却一切恩怨的老地方。
可我没太在意他的什么意图，而只是按照我的意图，刻意预先布置一切，用以留下我所需要的一切。
他的结局会怎么样，我一点也不关心，也关心不过来，因为那完全取决于他自己。
也是说，他的结局怎样取决于他以前的选择，这不正是所谓的种什么因结什么果嘛。
紧张繁忙的时间一分一秒消耗着，最终有了我满意的成果。
只要他踏入这个门坎，他再也跑不了。
无论是好是坏，是成功还是失败，都必须有个结果。
我明白这个道理，他蛋壳也明白这个道理，既然他做了这样的选择，说明他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我让服务员给我准备好了罐装咖啡，我只需架起二郎腿，慢慢喝着昏黄在咖啡里的黄昏可以了。
等我喝到摇摇晃晃半睡半醒的时候，门道里开始响起了沉重而迟缓的脚步声。
我没有关门，像约会的情人，给应约而来的情人留门似的，门页虚掩着，等他来。
看在真相的份，我给他这份荣耀，让他背着情人的份子而来。
他应约的脚步声已经在门道里沉重地响起。
但来的真的会是他蛋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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