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一节（二）
寻凶第六夜
沉重而迟疑的脚步声，不知为什么突然失去了声音？
难道他离门坎也那么三两步距离的时候，忽然想要反悔？
如果出现这种情况，问题一下转到我这边来了，我要不要跑出去追？
我想，如果真出现这种情况，出去追是追不他的。
我除了心里大呼可惜之外，只有去外围继续加大清剿力度，以迫使他再次光临我给他预留的门坎。
不过现在还没有到那种程度，最起码他还没响起要离开的脚步声。
他可能还在迟疑，是什么东西促使他停下临门飞起的脚，只有他自己知道了，我能做的只有耐心再耐心地等待。
我不知道到底过了多长时间，我似乎又处于半醒半睡的状态之，门轻轻一晃黑影一闪再没了动静。
这是开场白？久久沉寂，恰如数十年的孤独岁月，静静地流淌着。
包厢里的灯光昏暗，电脑在休眠。
包厢里的沙发被我挪到了直对门的位置，电脑桌则换到以前搁沙发的地方，与沙发直对。
椅子被我放置在进门的左手边，到门的距离与沙发直扑门的距离差不多。
我斜架着二郎腿靠在门与沙发间的墙，半睡半醒地斜对着门。
黑影一晃进门贴在门与椅子之间的墙一动不动，似乎在静静地观察包厢在昏暗条件下的情况。
我架着二郎腿半睡半醒地正对着门一动不动，于是包厢也一动不动，连个心跳也感觉不到。
我的眼睛埋在双手环抱的昏暗之，看不见包厢里的情况，却用心监控着包厢里的一切。
我在等待有事情发生，那黑影在等待什么呢？
我们这么静静地对峙着，一动不动的空气一点一点地消耗抽空，让死一般寂静的空间窒息着这种对峙。
突然一阵急剧的咳嗽声猛烈撕碎了这种死一般的静寂，继而一团黑影疾射而出直扑沙发而来！
嘿噎，胆肥了啊！这种状况下，他居然还敢对我下黑手？
我架着的二郎腿在墙一蹬，整个身子一个倒翻，翻离了沙发顺势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心里在想，这黑影是谁呀？蛋壳吗？他敢跟我动手？看样子他是真不想活了！
我心念甫定屈指成扣要往黑影咽喉锁去，却听见黑影大叫一声，“老大别误会！”
话音未落灯亮了，可蛋壳的手还按在开关没来得及挪开。
可局促的咳嗽又迫使他不得不扶在开关，以防剧烈颤抖的身躯因站立不稳而倒下。
可刚才那一声大喊，却似乎耗尽了他毕生的精力，最终还是一下瘫软了下来。
按在开关的手，随着瘫软的肢体慢慢下滑，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线，让窒息的空间充满了不尽的恐怖气氛。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彻底击蒙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我才腾出时间看看那猛然击向我的物件，原来也是一大摊血，血线从他站立的地方一直延伸到沙发。
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世界真有如此怪异的事情发生？不会真这么巧吧？真的假的？
我一时满头雾水，真找不到北了！
我静静地看着蛋壳萎坐在地背靠着墙，四肢无力垂吊在地，头往前面倾斜。
时断时续的咳嗽有气无力，让他那颗摇摆不定的头四处飘零无从安放。
他似乎已经处于休克状态，不太像是装的，我才开腔，“哎，怎么回事？要不要叫救护车？”
他如梦初醒般想抬起头来，可能是他的头太重了，抬了几次都没有抬起来。
“没用的，没用！来不及了，来不及！没想到他，他们真的下毒手！老大，我，我来了，请吩咐！”
我没有吱声，只是悄悄越过电脑桌，向蛋壳慢慢靠过去，一把搭住他那颗摇摆不定的头。
一搭他的脉象，大吃一惊，我摸到的几乎是一具尸体！
我赶紧在他周身大穴一阵急拍，以期这样能减缓他的痛苦。
“谢老大！有问题赶紧问，否则来不及了。我主动说已无可能，我脑子全乱了！”
我等他喘定一口气，才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开始盘问起来。
我追踪他追了那么长的时间，现在突然面对面，实在是有太多问题要问，却一时不知从什么地方开始。
我定了定神，“那张全额保险单是怎么回事？”
“什么保险单，全额保险单？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在担保人栏目里签字？”
“老大，我什么时候会为别人去担保？别，别人不了解，老大还不了解我？再说保险有担保这一说？”
呃，他这一反问倒是真把我问蒙了，可仍不死心。
“是好精儿出事的那张保险单！”
“全额保险公司，青龙旗下的？”
“对！是那家公司出具的一份全额保险单！”
“假的，完全是假的！伪造的！我从没有为他人做过任何保人，永远都不会。我相信，郝老师不会去投保，而且是那样一家公司。”
“一家什么样的公司？”
“假的，彻头彻尾的假公司，皮包公司！”
“那好精儿出事当天，你在现场干什么？”
“郝老师出事我在现场？嗨嘿咳，哦，老大知道，东门市场是我的地盘，我每天都在那转悠。当时我只是听说那里出车祸了，可并不知道是郝老师出事了。我去看热闹，可人太多，没挤进去走了。”
“你撒谎！当年的监控录像显示，自始至终你明明一直在现场。”
“老大，我还能活多久，你我更清楚！有必要么？他们的技术手段高明的很，篡改一下监控很容易。我刚才说了，当天的事故现场人太多，我挤不进去走了。”
“你所说的他们是指谁？”
“我也不知道，我一直都想知道，可我没这个能力，为此还把我大舅的性命搭，这事，老大，也我清楚。”
“嗯，我知道。那你不断地在我千里之外的家附近出现，你想干什么？”
“在老大您面前，我能干什么呀？你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我对你老的情意。相隔了那么长的时间，相距了那么远的距离，难得一次去那边出差的机会，偷偷去看看你。”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又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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