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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第三节


  黄瓜棚萤火虫

  昨日花蕾已不再?它不用绽放了吗?不知道。现在,不用,等。可不等又能干什么呢?怎么总是那么不顺呢?唉,真不知道是那里出了问题。我问着我自己,我自己问我,挺无聊的。月经引起的不良反应?可我的生理周期很正常呀,不痛不痒的,难道是情绪出了问题?这个问题可就得刺破时空的障碍,去我不太想知道的地方寻找答案了,可那么个地方在哪里呢?

  日落黄昏就不是一朵花?那撒落一地的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花瓣?漫天遍地金色光影难道不是它挥舞的花粉?肯定就是朵时开时谢的巨大的花朵,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得花粉过敏症呢。只是授给我的花粉,会不会让我变成花朵?至少也得孕育出花苞来吧?可我没什么感觉,所以我得去感冒。感了冒我就可以去吃药,吃了药我就可以休假。休了假我就可以做梦。

  花房里做梦,感觉一定不错。对,我现在可以肯定,我正在花房里做梦。可花房是个什么样子?我又只能看到一个超级屏幕那么大的地方,实在看不见花房全貌,就不知道花房什么样子。我在里面做梦是肯定的,我能确定这就是花房,满地的花粉就是证明。不过要做一个什么梦好,我还没选择好。既然还没有确定好,那就随意键下一个软件,这样就什么都有了。

  蕾丝桌布蕾丝边罩在桌子上,这是要我吃西餐?那太好不过了。我真的还没吃晚饭?那不太可能吧。我刚洗刷了一大堆的碗,还看了一下时间,十八点整。时间是有点早,可也能说明我已经吃过了晚饭。啊,那就是宵夜!这样真不错,我的肚子还真饿。吃什么呢?我不知道。我没吃过西餐,更不知道西餐宵夜是什么。我好期待,可为什么还没人给我送餐巾来呢?

  情话都没说够吃什么宵夜呀!这是什么话,说不够情话就不能宵夜!谁和谁说情话,谁和我说情意绵绵的话?不过我跟他说得着吗,除了好精儿?情话怎么说?我怎么也想不起来。说情话,我跟好精儿说过情话吗?好像没有,又好像每句话都是情话。既然每句都是情话,那情话又怎么说得够呢?如果无话可说,情话又怎样才能不说完呢?说够情话又从何谈起呢?

  话音撩人想入非非,说得是话的声音而不是话的内容。撩人的话音让我沿声道一路狂奔,总算找到发音说话人。正是撩人的声音让我忘记他都说了些什么,却诱我进入一片荒地,他正在开荒辟果园。我隐忍不住走进荒地,和他一起开荒种地。我们说过很多好听的话,不记得话的内容但知道很优美。我不知道这优美的声音是不是情话?天天聆听的声音会不会听够?

  悄然入梦人却在梦外,这可真是一个很悲催的际遇,我不知道我有没有经历过。也许我太迷醉那一道音频,他牵我进入没有四季却又温暖如春的瓜棚。音符拈着花粉孕育出了瓜苗,爬满我们的经脉血管。瓜儿在成长,我们在瓜外看。好揪心的瓜青脱落时,好像掉下的是我们自己的碎皮!当瓜儿沉甸甸吊着我们的心藤成熟时,我们沉腰驼背叹息:晨露重重好个秋!

  然亦不可忽视,我们手牵手看瓜儿们一个个出棚而去,走向自己的岗位泪目重重。就剩我们两个,就像即将枯竭的瓜棚,坚持守望哄涌而至的冬天。坚持的瓜藤结不出瓜的花蕾枝叶,招来很多萤火虫在星空下飞舞,不就是怎么说都会成为情话,怎么完又完不了的悄悄话么?夜空下我俩相拥而坐静静寻找自己的星座,一句话不用说,漫天萤火虫让我们醉在情话中。

  漫漫情感也能让人沉没爬不起来,锄草浇水施肥就成为一颗神奇的救命稻草。要不然抒写情感传奇的瓜棚又如何维系呢?当初如果不是那么一句玩笑,哇,瓜棚真够潮的,冷不着热不了的跟空调似的,比家里还舒服!他神兮兮地说道,你搬这来住好了。我就真的搬来入住,终让我体验到了完整生命的无情历程,而新的开始才刚刚孕下种子,一切都将在寒冬过后。

  长堤垂直于河岸,在风浪中坚持,就是我聆听情音的枕头。萤火虫扬起那无影无形的波浪,轻轻摇荡着我的心身,我醉没在星际天空的梦幻之中。他的音容笑貌踏着太空舞步,和我飘浮的笑影揉和在一起,撑起我们自己的这个星辰。我们的星辰没有名字,只要真实存在就足够了。刚孕育的新生命踢得我们好痛,我们扒开梦幻的轻纱,新的希望就在那幸福地在笑。

  黄瓜美容谁都知道的呀!如果黄瓜对于痴情的人来说,就是那个人生命的一部分,她是不会用黄瓜去做美容的。美容对女人来说是很重要,但要以生命为代价,美容可能就不值一提了。如果是局外人,那美容就升级为顶级时尚,黄瓜只是一种日用商品,能成为女人美容的奢侈品,那是黄瓜的造化。只有见过她一丝一毫长大成瓜这一过程的人,才绝对不会这么想。

  瓜子也能聊天?我可不太清楚,里面究竟会有什么讲究?如果是嗑瓜子聊天,大概我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就会。他这么说就是要我去猜,而我会猜些什么他早知道所以我不猜。不猜自然就不知道,如果我想知道就得诱使他来说。我就等他最终说出来,好看与我心里想得是不是一样。如果一样我会舒心地坏笑,而不一样我就静静地微笑。反正他说了就是我们的情话!

  棚里的四季怎么就那么看不透呢?没有四季怎样透出四季来让你看呢?这不为难人吗?我就经常这么为难他,因为我把棚外印在心里的四季带到了棚内,所以我总是用棚外的事情来说棚内的事情。这就要看他,是不是随时把握得住自己所在的方位。把握住了就不会有四季而只有种菜季,把握不住就没有种菜季而只有四季,我们就去不了火星,因为我就把握不住。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这应该就是我们的悄悄话。他白鹤展翅眼睛一亮神经兮兮地问,“你想去火星定居?”我急急地问,“你不想去?”“说不上什么想不想去的问题,是压根就没想过那么科幻的事!”“现在想也不迟?”“那里是迟不迟的问题,是想得太早了!等真有条件去火星,恐怕我们的牙都掉光,到时侯还去得了?去干吗,种菜?”“还有生娃!”

  刻板做画那可是刀刀见血,肯定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我似乎就不太喜欢,他还行热衷起来也会要我命。就是刚才的问题,他没回答却用手刮脸羞我,我就催!“先别羞我,说,去还是不去?”他望着星星直笑,把我的问题扔一边爱理不理气得我侧头咬他刮我脸的手!“啊!疯丫头,你就属狗的,动不动就咬人!”“去不去?”“去!我不去,你跟谁去生娃呀!”

  寂静岭上就一定会静寂?我笑而不答,继而扭身紧紧抱着他不放,把燃烧的脸深深埋入我怀中。“啧啧,你还知道害羞,真想看看你是不是女儿身!”我不搭理他,把他的心贴在我的心上重合在一起,想把两颗心合二为一。我极端地想要他钻入我的身体,让他好好看看我的心燃烧时是什么样子。他没动却在挣扎,把心思极力往黄瓜上引,逐渐平息我的心潮起伏。

  静静地生也静静地死,悄悄地来就悄悄地去。一切又慢慢灵魂归窍,我还是紧紧抱着他不放。我含糊不清地说,“我早就要你看,你不看怪谁?怪你自己!”他声音奇怪而又轻快地笑了一番,我扭过身来尽快平和声调问,“笑什么?”他嗯地摇头示意没笑什么。我从他怀里挣扎着抬起头来看看他,再理理刚才钻乱的头发,再躺回去他怀中,把他的手放在我胸口。

  竹子成林那是因为竹笋掰不干尽,我清晰地感受到竹笋拱顶泥土的声息,便将自己的呼吸和它揉在一起,静静地陪他一块看月亮听萤火虫唱无声的情歌。月亮在竹梢上静静撒上无数淡淡的萤光粉,湿润的萤光粉逐渐凝聚分离出水气,让唱累了的萤火虫润润嗓继续翩翩起舞。那凝重的水气让我们的衣物潮潮的,头发眉毛散发着白雾,瞬息间把我们变成老头老太婆!

  叶子风景不过就是一场梦,这种一夜老去的无声变化是不是我们的悄悄话?我从他怀里醒来的时候,他仍在沉睡。我出棚在白沉沉的晨雾里,准备好早点放在桌上盖好,可并没有打算叫醒他来吃。我只是抬头呆望还在树梢上留恋的月亮静寂想,如果不是阳光追赶是不会离去的。我进棚再看他一眼,他那香甜酣睡的样子真的很可爱,让我永远很痴迷很温馨很幸福。

  飘雨自然逍遥,归属地经由脚下流向大海。我帮他赶走几只落他身上,分享我们幸福时光的金色萤火虫,悄然愉快地踏上自己的行程。毛毛细雨似地晨雾让我有点看不清前面的路,好在刻在心中的路是那样地熟悉清楚,不至于轻飘飘地行差踏错半步。那个长长的半圆桶装形瓜棚,从我身后渐行渐远静静迷醉在深沉的白雾中,萤火虫一代传一代吟唱我们的悄悄话。

  摇摆就是时钟,我准点到达课堂上还没来得及坐下,就被我自己键下弹出键,软件出舱后频幕一片灰白。我呆呆地望着这一片灰白,心里一片灰白就停在这一片灰白之中。我在想什么,心里已是一片灰白。静等什么东西刷去这片灰白,我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就这么寂寥地望着灰白灰白的一切不动弹,直到全身爬满无形的虫子让我浑身痒得难受,我拍自己一下。

  星空里的萤火虫又飞起来来,在我眼前飞来飞去。我是不是把自己拍得太重了,让自己眼冒金星产生错觉幻想。可星空在伸展屏幕在变化,分明是电脑在启动。可能是我拍自己的时候动作不精准,误触了键钮导致电脑重启。也有可能是我发呆的时间太长,电脑自动开启以配合我此刻的心情。不管怎样,我是随着开启的萤火虫漫飞呢,还是完全关闭电脑继续发呆?

  空中瓜棚在我还没想好还没有准备好怎么做的时候,已经逐渐向我延伸过来。仓皇之间我不知所措,那就让他子让的来吧,谁让我这时候情绪低落无聊透顶呢?看着瓜棚无限伸过来的影子,我很奇怪,瓜棚不是被我甩在了身后沉沉迷雾之中吗,现在怎么漂在了半空中?我出现幻觉了,还是海市蜃楼重现在电脑里?我没搞明白也搞不明白,就懒得去弄个明白清楚。

  萤火虫变成星星,还是星星变成萤火虫,同样是令人头痛的问题。哎,无论谁是谁,它们都在飞,那就让它们自由自在地尽情飞吧。我坐在他们下面听他们的悄悄话,啊,不对,是我们的悄悄话!说不完的悄悄话,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完结了呢?要不要去检查一下程序,看是哪里出毛病?是打个补丁还是重新升级,都没来得及去想,因为我奇怪我怎么就能思考了?

  火种是人从天上偷下来的,藏在我的电脑里,可以让我反相监视着天空。可天空里只有星星和萤火虫,以及那越来越听不懂的悄悄话。这就很有问题,最起码会把我和好精儿的悄悄话给刷新掉的。一旦我们被刷新,那就把我和他完全隔离开来,最终是要形成陌路人的,那样还不如直接杀了我来得干脆。可没有人来杀我,而我又不会自杀,我只好把偷来的火灭掉。

  虫如蚂蚁是火种被灭的最终结果,我们都象萤火虫一样变成蚂蚁,只能在地上爬行营生打地洞藏身度日。世界重回蛮荒时代,那我是不是可以重新聆听他的声音,重新满世界追他,重新回瓜棚萤火虫般说悄悄话?那样是不是就可以让世界重新世界一回,让人类再人类一次?真是那样该多好,可那些长翅膀的飞蚁不让我这么做,怎么办?(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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