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一节(下)

　　应该来一声问候

　　程序这么安排剧情就有点太沉闷了，我还是回去睡觉的好。在这睡着了，感冒了都没人理我。回家自有好精儿体贴着我心疼着我，不会这么无情地使用软暴力。我实在觉得吃不消，便乘他们和她们都没注意我的时候，悄悄从后门溜出去。刚要跨出门坎时，怎么就那么寸，从外面又进来一伙人，把我给捎带了回去。无奈之下，我只好重新坐下。如此看来，他们要针对的就是我一个人。他们(她们)要搞什么?我坐下来，睁开眼睛打个顿。

　　序曲早已过去，结尾应该马上就要到了，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高潮。没有高潮的剧情只会让人哈欠连连，现在连个电视屏幕都没有，更让人瞌睡不已。奇怪的是电视屏幕因为我念叨，它就出现在黑板上，播放的是我们刚开始进教室的那一段。看到自己窘态百出的画面，我感觉很奇怪也很懊恼。当时我怎么就不会泰然自若一点，现在让人当笑柄播放出来了不是。我把头埋在手心里，真想学学法海钻到蟹壳似的课桌里去。可低头四处寻找藏身之所时，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控制得安安静静的梯形教研室，那么多人竟没有一个人在意黑板上的电视画面，也就只有我一个人例外。他们自顾自地玩他们热衷的主题，跟我们先前的氛围八杆子打不着。从他们的反应来看，电视和我都不存在！我好奇地抬起头四处张望，我一个人都不认识！我先前的那班同学呢？我都不认识他们，当然他们也就不认识我，可他们把我堵回来干什么？戏弄我？莫名其妙！既然不让我从后门走，那我就从前门出去，我还特意绕到讲台上经过。

　　制造一个假象，我要讲话，还顺便踢了一脚讲台。我想等人们把注意力放在响动的讲台时，我好乘机大踏步跨出前门。可还是没有任何人理我，我正好独自一人理直气壮地出前门而去了。刚踏到门坎，还没把身体送出门框，我又被一帮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给堵了回去。他们嘻嘻哈哈地与刚才那些人不一样，刚才冷冷峻峻的那一拨人好像都被他们嘻哈得不见了？什么意思嘛？是不是要我发彪，才能证实我的存在？开玩笑总得有个限度吧，过了这个限度就会产生伤害的！

　　主要是我不知道是谁在操纵这一切，不知如何应对。这么一来二去，我渐渐地品尝出一点味道出来了。接着要出场的主角八成是铁蛋弄的那个主题游戏角色了，也就是说我班最古怪最特别的跑步者候永志了。这画面场境以及人物出镜入镜的气场都那么相似，可以说如出一辙。奇怪，莫非又有人要为他唱赞歌？这就有点意思！首先是我班没有人知道铁蛋的存在，那铁蛋的游戏软件是哪里来的？再就是候永志在开发游戏软件投放市场，而且是以自己为主角，他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过自恋了？

　　角色的最后转换让我很奇怪，分明是告别晚会却被他弄成个他自己的展销会似的，倒底想干什么呀？而这所有的一切，干吗总要跟我硬扯在一起，想弄个什么卖点投放市场？如果是这样，我要不要发起索赔呀？我有点吃不准，因为我直到今天才嗅出这么一点味道。准不准，还得走着瞧，啊不，我得坐着瞧！他们(她们)不让我出去，我就坐在这里等。我到要看看一起翻滚了一千多个日夜的哥们姐们，究竟给我弄个什么难以忘却的纪念！

　　闪亮登场是不是意味着高潮来临全剧即将终结？我坐下来，自有时间好好观赏。电视的画面极具科幻色彩，而嘻哈族的各种表情分摊着科幻色彩的某一个元素，一会儿分离一会儿聚合，这不就是一个完整的文艺晚会吗？观众就我一个人？太夸张！太奢侈！我受宠若惊！如果有好精儿在里面客串一下，我的精神状态肯定会不一样，绝对的不一样！不相信？那就让他们试一下，可他们不会！我不知道为什么不会，但我可以肯定不会。可他最终还是出现了！

　　亮哥们的猛然出现，还真让我惊得跳起身来，可我很快又重新坐下。我的兴奋点刚提起来，就被压下去了。我只看了一眼就发现那是假的，因为表演的成份太多。虽然抱着的是仿生学种植的大南瓜，却分明有骂人的意思，只是让我抓不到可以发火的由头。这个导演太会揣摸我的心思，我得防着他一点，最好是别跟他扯上任何关系的好！随着表演者在电视里消失而消失的好精儿，还是让我心潮澎湃眼泪横流！我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我难受极了。

　　登场嘻哈哄闹的人怎么退场呢？这次我乖乖坐着不动，看他们没有我的出门帮忙，以便转移我自己的注意力，怎么变换场景和人物。我死我地看定他们，眼睛一眨也不眨，心里得意地嘿嘿直笑。最后他们被逼得实在没办法，只有用息灯这一招，到是有点出乎我的预料。乌漆抹黑中一通忙乱，却没听见有人出门的声音，这一点的确很奇怪。我只感觉到有人在进门，始终没能感觉到有人出门去，因为我已坐在了门边上。更让人觉得奇怪的是，灯黑之后就再也没有要重新亮起来的意思。

　　场面似乎终于失控，于是我就在心里哈哈大笑，手脚一起鼓掌！我不知道我是兴谁的灾乐哪个人的祸，我反正很得意！有得意的时候尽量得意高兴，这是古圣人的教诲，我得遵循！虽然我没能得意多久，灯又亮了，我也高兴过了。高兴完了，我班的同学又回来了。那些变来变去的陌生人，都是同学们戴上面具，再加上科幻灯光技术幻变而成的。灯黑之后因为面具的缘故，一时回不了本来面目，黑乎乎地折腾了很久才达成目的。

　　有灯亮之后，我才发现人群中多了一个人，那就是饰演好精儿的人。他退去了面具，但戏服没来得及换，正站在分管教务副校长身后。副校长清了清嗓子说，“刚才展现的是荣幸考入公安大学的候永志同学，为学校新开发的虚拟仿真影像教学软件系统，特别呈现在同学们的告别晚会上，祝贺易莎同学考入首都大学，希望她继续加油！也祝各位同学在各个岗位上取得优异成绩！”接下来是鼓掌。我仍然坐在门边未动，因为我还在想，要不要索赔？

　　意外的情况是候永志得意洋洋地对着我笑，而我要不要也笑一下呢？我还没考虑好，因而我还是没有动身。问题是我要怎样表达我的诉求，如何描绘我内心的感受呢？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有一首歌在唱。不过我似乎忘了那曾经有过的一幕，因为年代久远了，特送上一声问候：你好，昨天！(2·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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