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二节(上)

　　菊香的彻底背叛

　　感情背叛意味着什么，我没怎么想明白。最近我总是遇上什么感情问题，什么背叛什么感情分裂什么感情异化等等，我实在搞不懂。可能我没把感情从生活中分离出来，作为一个单纯的专门的问题来加以考虑，所以很有点分不明白。可我四周的人遭遇到的感情问题五花八门让人看了眼花缭乱莫是一衷，我又能想清楚什么呀？男人和女人生活在一起，永远都是生活问题，能有什么感情问题？莫非现在不谈感情问题，是不是显得特别落伍？

　　情况远非我想得那么简单，但又能有多复杂呢？无非是千篇一律的现实生活过得太压抑，让人不能自己而产生厌烦，想寻求一点什么刺激。万花筒似的诱惑随时随地都能脱手可得，花花心思就忍不住好奇，想刺激一下未被启用的潜在功能。可自己的生活观念又太陈旧落后，最后想的问题与自己所处的环境产生矛盾。心与体慢慢就会逐渐脱离，彼此处于游离状态，痛苦的诞生也就在所难免。可这一切与感情何曾有过半毛钱的关系呀，那完全是自己的问题嘛！

　　背里头开始埋怨自己生活的另一半，久而久之把她(他)她坑了，坑得还让人莫名其妙。我这里就有一个现成的例子，完完全全的感情背叛的例子，趋着今天没什么事，我不妨来剖析剖析，看我说得对不对。我记得好精儿有一个同乡，姓蓝名菊香，独自离开家乡后来到城里来打工。她在家乡有一相好，老实巴焦长得挺精神，只好稍微有点口吃，似乎就是舌头有点大，说话不利落。不过他干活绝对是把好手，无论是田里地里山上山下，一等一地勤快麻利又心灵手巧。

　　叛道离经的是像他那样老实得掉渣的人也会赶时髦，还在读中学的时候就学人家拍拖。当然，能和他一起拍拖的人也就是蓝菊香，除了她没别人。蓝菊香之所以答应和他手牵手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回家，主要是他救了她的命。另一个让她惊奇的绝活就是他的女工做得一点也不比田地里的活差。如果田地里的活需要的是力气和刚毅混然一体，那么女工活则必须柔韧和细腻完全结合，他却可以刚柔相济粗细兼容。蓝菊香的女工活做得也太差强人意，在田地里的就更是甩弄不开。

　　意思是说蓝菊香家里缺少劳力，而有他的存在就刚好弥补了她心里的遗憾。他们可以一边干活，一边谈情说爱。他皆着她上山下田，她在他耳鬓斯磨给他擦汗！她们因为什么如此亲密？因为彼此需要？这是不是爱？这里面没有感情？这是不是真实的生活？这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别人只知道这两个人成天腻歪在一起，不是小两口也是小夫妻。可是几年下来之后，他俩始终没能结成婚，至于什么原因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味觉如果出了问题，再甜美的味道都会变得苦涩酸楚。至于原委，大概就因为他们只是这么一味地拍拖，让蓝菊香开始感到腻烦了。蓝菊香最后一次躺在他背上，突然很伤心地哭了起来，把背她的人吓得够呛，结结巴巴不知说什么好。等蓝菊香哭过劲了，从他后背上爬下来之后，就永远地消失了！他在田地里看着自己孤独的影子，在山林间冷清地呼吸着自己昨日留下的气味，渐渐地由结巴变成了哑巴！

　　着着实实地感觉到，他再也见不到她留在水面上的身影了，因为汗水泪水雨水把她全都流走。他再也闻不到她身上的香味，再也听不到她甜甜的笑语声，再也感觉不到她温暖的抚摸……这问题出在哪里呢？他实在是搞不明白，就像他家的老黄牛想了千百万年，除了满山谷地哞叫还是哞叫，却始终没能说出一句话来。他想去找她，可他除了下山去学校和集镇上，再没去过别的地方，就像自家的老黄牛，走了千百万年还在走，可始终没能走出田地走出山谷……

　　什么是感情，他真的不明白？什么是生活，他真的不知道？可他凭什么就不能拥有她？为什么就不能和她在一起？爱情只能是话语么？人生只能是离别和思念么？他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可蓝菊香为什么要离开他呢？也许她真的不知道，否则不会哭得那么伤心。可她毕竟是走了，而且是一去永不回头的那种走，就像是诀别！很多年之后，他终于开口托好精儿帮他打探消息。好精儿却想先弄明白她突然出走的原因，因而花了很多时间去询问她的同学。

　　么不是和她的同学一起打工去了？好精儿不止一次这样猜。不管情况如何，可总得有点音讯吧？可惜的是，真没有。好精儿虽没打听到她所在的具体位置，却摸清了她出走的真实意图。其实说起来，意图很清楚：打工挣钱。这又该如何理解？可能也只有她自己才明白。可这里面没有感情？那感情背叛又从何谈起呢？既然无从谈起，那就从另一个和她一起打工的同学回家过年谈起吧。她把蓝菊香的大致情况连同详细地址总算是告诉了好精儿，好精儿又和盘端给了痴情而孤独的结巴汉。

　　不是痴情得不能自己，结巴汉不会一个人南下独自乱闯，几乎沦落到乞丐的份上，才算找到了蓝菊香。无可奈何之际，蓝菊香总算随他回到了故乡，可他们的关系倒回去了洪荒纪。若即若离了一段时间之后，蓝菊香在有心人的帮助下，在远州城里找了个活。痴情的结巴汉顿时沦为蓝菊香的奴隶，而且还是真真切切的那种心甘情愿。难道这里头没有感情？有！感情那是真实存在的，要不然那来的感情背叛呢？总得先有感情，再谈背叛吧？

　　太出乎人的意料的是，蓝菊香的感情背叛竟然完全是好精儿造成的！这谣言不知是从哪里造出来，无形之中又把我搅和到里面去了。我没有去找好精儿，我信任我的感情，也就相信好精儿，好精儿对此也毫不理会。但这毕竟牵扯到了我，我只好着手去调查。我查的不是好精儿与蓝菊香有什么猫腻，也不查蓝菊香与好精儿有什么瓜葛。我要查清的是谁造的谣，为什么要造这样的谣？制造这样的谣言想达到什么目的。于是，我到处找蓝菊香的踪迹，不过很奇怪，她和蛋壳一样，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明明就在眼皮底下的某个地方，可就是找不到人。我连蓝菊香的人影都见不着，我又如何搞清楚造谣的人呢？我出动七仙小组已经很多天了，仍没有任何消息。说了这么久的感情背叛，最后感情背叛的球怎么又踢还给说感情背叛者，也就是我的手中了呢？这里面的逻辑关系，我能不能理得顺畅一点？结果是我很徒劳，大概是我太心急了吧。可毕竟牵扯到了自己的感情问题，那永远都是个敏感的神经系统，我能不着急吗？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白白浪费那么多的人力物力，蓝菊香其实真的就在我眼皮底下。她经人介绍在市府招待所做服务员，可问题是这个地方，我怎么那么熟悉呢？她的一切，怎么和另一个，与好精儿有过一些瓜葛的女人，那么相像呢？她好像叫，对，小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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