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四节(下)

　　虚无、死殇、诗情画意

　　峰回路转又会让我转到哪个山头，才能看见我那可爱的同窗？她怎么会弄到自杀的地步，我不相信。  我一方面要铁蛋协助我跟踪，一方面要赶紧搞清楚是不是葛莉莉？又是哪里来的妖怪在兴风作浪。我这一激动，我忘了我正在休息。事已至此，就管不了休息不休息，我把“柳丝春梦”抄了个底朝天，他这些帖子就是“给自己开个追悼会”发来的，他稍稍做了点加工再现炒现卖。我顺着这些贴子的出道，跟踪到了“给自己开个追悼会”的地址。

　　回过头来看时，她就是葛莉莉。她已经失踪一个多礼拜，今天突然发此古怪之问，说明她至晚已于今天清晨就已经回来了。但为什么一回来就广而问之：要不要坚守童贞？我细细地翻遍了她弄得乱七八槽的网页，慢慢琢磨出一点味道来了。这十多年来，她似乎一直都是独身，而且一直待在发电厂工作。她留下的片言只语说，一个多月以前，突然遇上一个和她中学某位同学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神话人物。积压心底的爱魂，被他魔鬼般的眼神勾出，就再也抑制不住。

　　路人一般的陌生人怎么搭讪，她这么古灵精怪的人竟然会想不起来。更苦恼的是她好像从来就没学过，如何向别人表白自己的心迹。而那神话般的人物前后总有那么多美女围绕着他转，她就觉得自己更没有向他表白的机会了。于是她慢慢地由极度兴奋亢进变得很苦恼很自卑很压抑很难受，她觉得自己太受煎熬了，就只好买酒消愁。她说她要去他经常去的那个叫蓝馨的酒吧里去好好醉上一次，可是后来就没记录了，失踪也就是发生在这个没有记录的时间段里。

　　转发给铁蛋的有关信息中，我特别提醒有无香源的存在。做完这些后，我就慢慢等消息。我相信我的地堡所具备的强大功能，以及逐渐改进升级的系统串联并流分流等技术，是不会让我太失望的。如果所有这一切都证明是葛莉莉的话，她是不会选择自杀，除非有了什么非得让她死的原因。因为牵扯到童贞，我猜十有八九与哈呼噜有关，否则葛莉莉不会失踪那么久之后，几乎是失魂落魂地追问自己要不要坚守童贞。

　　又由于自己一时迷了心智无法自信，所以才在网上寻问，以求得解开心结的办法。可能结果未能达到她的预期，所以最后她才选择自杀！我猜肯定是这样子的情况，但自杀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进行呢？我两眼一抹黑，慢慢地开始着急起来。我一着急就催铁蛋好了没有，能不能快一点？没办法，我就这么一个，唯一的一个，可以无条件信任的兵，也是我不二的搭档。可他总是不紧不慢地应付着我，手下的动作可一点也不会慢。

　　一如既往地梦幻般键动着键盘，虽然他早已经是十指如飞，我觉得这些还是远远不够他用的。可是没办法，这是我唯一的底牌，任何时候任何人都不能露出这张底牌，不然，我没法想像！铁蛋总算有回音了，蓝馨酒吧在电厂生活区与贸易市场交界的地方。葛莉莉留言后就忧郁地去了酒吧。她要了一杯烈酒，只喝一杯就醉了。她醉得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几乎不省人事。这时那个所谓神话般的人物自她身旁经过，去了酒吧的楼上的贵宾室。

　　仕女崇拜者葛莉莉，神志不清地哼哼了几声，算是给了酒吧招待几次三番地催促买单的回应。等到子夜时分，有那么两个服务生模样的人，把葛莉莉抬到酒吧楼顶上的房间里去了。一声不响一下不动的葛莉莉睡到快天亮的时候，她才动身起床，不过不是她自已动更不是她自己爬起床，而是被一个黑影扶起横抱在怀里而去，继而脱离了酒吧暗装的摄像头探视的范围。一星期后，她被几个无人机发烧友的无人机在酒吧的楼顶上发现。

　　女人赤身裸体地躺在楼顶野外帐篷里，本身就是一个噱头新闻，何况她的神情就像刚做完人流手术，躺在那里脸无血色动弹不得。没来得及给她盖上毯子的人似乎刚走，而且走得惊慌失措。发烧友们还以为是桃色新闻，便把视频发到了网上，引来疯狂点击。而葛莉莉可怜兮兮地被太阳晒醒后，她感觉自己全身的骨髓都被吸干了似的，子宫也被什么东西削刮了无数遍似的疼痛着。她意识到她完了，但疼痛压得她喘不过气又证明她活着！不知又过了多久，她才能穿好衣服下楼。

　　图什么呀，人活着，竟然活得那么痛苦！她绝望地想，无数次绝望地哭！可是欲哭无泪，似乎连她的眼泪也没放过，全被吸干了！她凄凄哀哀地回到住所，打开电脑开始留言。可那有关自己的爆屏视频，把葛莉莉仅有的一点活下去的勇气击得粉碎。她在晕晕乎手的情况下留下那个“要不要坚守自己的童贞，没想到守望了数十年的贞洁，竟换来这样的结局”的留言后，爬上她住房的楼顶，准备跳楼。可能意外地想起了什么事，她迟疑了一会儿，没有马上跳下去，就给几个路人拍下照片，发到网上，我们才知道了原委。

　　被曝光的事以后再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怎么把她弄下来？报警，赶紧报警！由于电厂偏离城市太远，电厂的警务系统与当地派出所有诸多需要沟通协调的地方，我只好请网友们报警，我则持证件去请电厂消防队出警。然后我才出门打车往电厂赶，同时要铁蛋保持视频畅通！我坐在车上目不转眼地盯着莉莉干瘦的身影，在她身影的后方，我发现了警察的身影，这让我紧张的情绪稍稍有些缓解。可不知什么原故，葛莉莉的身影颤颤抖抖的，然后一阵风卷残云似地把葛莉莉卷下楼去了！

　　鬼使神差的一幕把我吓懵了，好在及时赶到的武警用气垫把她接住并马上送往医院，于是我转而直奔医院而去。在路上我就想，十几年没见的故人差一点就见不着了！难道这就是她想要的追悼会？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我不能这么想。这完全是两码事，否则就真的是落井下石了。我现在只想知道那个监控视频的黑影是谁？我要铁蛋先期对黑影进行技术分析，看能不能分析出一些什么东西来？我赶到医院时，葛莉莉还在做手术。她的颈椎和下肢创伤严重，能不能复原，现在还不好说。

　　玷污的已经不仅仅是女人的身体，而是践踏人的道德红线法纪的底线。这个黑影与葛莉莉心中的神是不是一个人？他们与远州的哈呼噜是不是一伙的吗？由于电厂是处于远州与邻市交界的江口水库边上，名义上归远州管，实则属电力部门，电厂的土地却又归属邻市，所以情况比较复杂。我等在手术室门外胡思乱想，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手术终于做完了。我问医生情况怎样，医生说，生理体征正常没有生命危险，只怕会留有残疾。

　　污浊的空气要如何清净？我陪葛莉莉昏睡胡思乱想到了气候问题，不知怎么回事。几天后，葛莉莉终于醒了。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来了，我的仇终会得报的！”(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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