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五节(上)

　　秋茅瑟瑟

　　疑影丛生却又无从下手，可见对手的高明。  我的悲哀在于对于对我了如指撑，而我对对手一无所知。有时候我真想死后重生换一张面孔安一个脑袋，那样我就可以和对手勾肩搭背，甚至称兄道弟，那样我就可以连他身上长几根毛都了解得清清楚楚，那样还怕我找不到他的征据？可问题不是这样，我得今天怀疑这个明天怀疑那个，后天又两个却推翻，真是无聊之极！有时候做梦，我都能把自己做成凶手嫌犯！这不是无可奈是什么？是不是还要说，无可奈何花落去？好在后半句我忘了，要不然一条妙计真要花落去了！

　　影子原理是不是一条妙计，现在还不敢说，计策嘛，绝对是一条。我不是一直都在行打草惊蛇之计吗？蛇是惊到了，却也把蛇惊到洞里面去了。于是我翻江倒海一通乱打，有可能让蛇王从眼皮底下给溜跑了，结果弄回几麻袋挫折，压得我差点没喘过气来。现在线索出现在电厂，我要不要马上跟过去呢？如果此事是预谋，那我跟过去正合他们的意，也应该合我的意。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已经着了他们的道，他们可以欲所欲为，实则我的班底原地不动，就等他们出头，我好打七寸。

　　丛生的疑云被一一撇开，电厂事件不是预谋而仅仅是偶发事件，我又该怎么办？关键是他们会怎么办？如果我站在他们的角度去想一想，最后会有什么结果呢？我还真没这样去想过，何不乘着守候葛莉莉的机会好好想想呢？可四处白不拉几的，实在让我摆脱不了空空旷旷的感觉，什么也想不起来。刚好今天葛莉莉的哥哥从外地特意赶回来看妹妹，我便可趋此机会出去走走。晃动的双脚有助于思考，特别是想象力的发挥，有着不可思议的效果。

　　生命的可贵在于他的不可逆转性。他随着时间的频率节奏和速度在经历一个过程，一个永远只有单程票的旅游过程。只是这个过程一旦经历完，这票(这里大概就是指人)就作废，绝没有回头、停车和重新来过的可能。那么这个过程能给我提供什么帮助？我不知道。我出了市医院(原地区医院)的大门往右拐到河边，过了新修的秀河大桥，立在凤山坡上远远望去，就可以看见锦绣山庄。可这锦绣山庄竟远远地在瑟瑟秋风中颤动！这就奇怪了，是我有问题，还是锦绣山庄有问题？

　　却不是我要开始怀疑远州第一房地产大亨吧？那样的话，我可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我迎着秋风笑笑，心里却在想除非我疯了！否则现在我决不去想它，那不是我干得来的事，再说现在没有任何把柄在我手上，对锦绣山庄以及山庄的了解也都只是听闻，犯不着惹人嫌！不管它有没有事，都不是我该管的事。我要管的事是，凤山已经踩在我的脚下，那凰山去了哪里？工程机械厂与半边山之间，有一个凤凰山，对应的江北却将凤与凰拆成两座山，那么凰山去了哪里呢？

　　踪迹显示，凤求凰的走势就在锦绣山庄附近，可那里除了元妙观所在的山外，并没有其他的山系。应该在那附近的凰山，该不会被锦绣山庄东边的元妙观占着并改了名吧？嘿嘿，又是一个无解的方程式！啊呀，我怎么那么郁闷呢？我双手拍拍自己的额头，揉了揉太阳穴，然后接着继续往前走。凤山上没有一棵像样的树，从山顶到谷底通通都是斯茅草。真是久违了，我的好兄弟！想当年……唉，当年真该好好回想一下。这里还没有枯萎死透的茅草，泛着点点红斑的绿叶，摇头晃脑地在吟诵哪一篇秋风赋呢？

　　迹象表明凤山已经成了一座荒山，我想大概是因为要准备征给锦绣山庄建集群别墅用的。因为什么原因征停了，我就真的不知道，而整停这个项目的原地委当家人，被我装疯子永远呼噜在了邻县的丛山峻岭之间！这里面的情况，不可能像此刻的秋风那样轻柔，仅仅是吹掉斯茅草穗而已。我不去想它，因为我实在太烦了。不管我怎么折腾，也和此刻的秋风一样似有似无地，吹吹斯茅草穗罢了。我想隐藏自己的目的，结果还是被人牵着鼻子走，要不要进驻电厂都拿不定主意！

　　全是做无用功？我感觉有点这样的意思！既然都是做无用功，我还不如不做。我抽了一根草芒，拿在手上左右摇晃，却惊动了草丛里的野兔。野兔拼命逃窜，一蹦一跳地都快把心脏蹦出来把魂魄跳飞！我就纳闷，摇晃也只不过刚好能把芒上的飞穗晃掉，大概永远都不会想到，还能把兔子轰跑！我正为自己能有这样的成绩沾沾自喜，可还没等我回过神来，一团黑影电闪雷鸣般向我扑来。我就地往斯茅草里一滚，刚好避过这团黑影，黑影却正好将逃跑途中的兔子抓到了空中！

　　无人能及的鹰击长空也只不过是将搂草打兔子以另一种方式演绎给我看罢了，那我极力练就的鹰拳也顶不上什么用场咯，正如师父所说给我壮壮胆而已？那我力图要做一只翱翔蓝天的雌鹰，在食物链如此脆弱的当下，就只能搂搂兔子？难怪无论我怎么用力，都憾动不了那些比狮子老虎更凶残的恶魔，原来我把力发错了方向！那我能不能先练就一双鹰眼，在如此厚实的茅草丛里发现兔子一样，探明恶魔们的踪迹呢？如此这般，则大有商榷的余地。

　　好一片一岁一枯荣的芳草地，可到底是因为荒芜才杂草丛生，还是因为杂草丛才变得荒芜呢？硬生生让我列出另一个我无法破解的方程，如果有枚仔在就好了。他喜欢思考，越稀奇古怪的问题，他越感兴趣。不过他最热衷的还是象征，无论写文章说话都乐此不疲。如果有他在的话，我一定会问问他，此刻杂草丛生的荒山坡象征着什么？那么我根据他的象征就能发现很多问题，然后顺着他的思维习惯去想我现在面临的困境，一定能找到突出重围的方式方法，而且一定会让那些熟透我的对手意想不到。

　　不过枚仔也像我的对手们一样，恰如这秋风，搅动我心里丛生的荒草一片一片地翻倒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无论我怎么找就是找不到他们的影子。这种感觉让人很烦恼，好像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如果说有希望的话，那就是赶紧投胎期待来世重新开始。如此沮丧的情绪，即便真有来世转胎，还是什么也干不成。就像此刻，面对着百感交集五味杂陈的凄凄芳草，就远没有年少时那种天真豁达的朝气！以前看到的是生命的浪漫开始，现在看到的却是生命硬梆梆的结束。

　　烦忧将死的感觉不好，会让人意志消沉迅速老化的。我得赶紧回去，我已经闻到了黄昏的味道。有黄昏的渲染，我会哭上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定，那我铁定就只是一棵瑟瑟发抖的斯茅草了！虽然我口口声声说自己只不过是小草一棵，可我明明不是！唉，说不定葛莉莉等急了，正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呢！

　　恼人的警报还没等我回到秀河桥上，就一直响不停：铁蛋叫嚷着，“神话般的人物再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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