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原谅与否
蓓尔真的是个奇怪的女孩子，明明一直都是安静恬淡不喜欢说话的样子，可偶尔却会做出一些让人抗拒不了的古怪举动。
她拿走了罗亚的吉赛尔泳装典藏本，拿走了最后一枚硬币，开着悬浮车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罗亚打开了公寓的门，谭雅正在轮椅上安静的发着呆，看到他回家顺势扭过了头，竖起两根手指沿着头发梢向前一划，帅气无比的眯起了一只眼睛，说：“回来啦？”
“嗯。”罗亚笑，扬了扬手里那张崭新的一万元整钞，说：“你看，房租到手了。”
然而...谭雅却没有表现出多么的高兴，她的眉头皱在了一起，像是猜到了罗亚做了什么，叹气道：“你去荒原上了？”
“是的。”罗亚点头，半蹲在了谭雅身前，脑袋枕住了她的膝盖，回答：“以前都是你和大哥照顾我，我长大了，以后我会照顾你的。还有这双腿，也得治好。”
罗亚的话只说了一半，没有说下去的另一半，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高尔森以及那个废了谭雅双腿的十级强者。这些人不是他现在可以撼动的，但时间...永远会偏爱于有准备的人。
“其实我并不希望你这么做，荒原太危险，那里不适合小孩子。”
“可我已经长大了。”罗亚说，揭开袖子点了点自己胳膊上的能量腕轮，补充道：“忘了么，这是你给我的十五岁生日礼物。顺带一提，它真的很好用，救了我一命。”
是的，罗亚用它杀死了高仁，觉醒了金书，很多事情从那一瞬间起就已经改写了。
谭雅叹息，不再阻拦什么，拍了拍罗亚的脑袋，说：“我肚子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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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候，趁早补充了一下睡眠的罗亚离开了公寓。
为了避免找零这种尴尬的事情发生，他提前将一万元纸钞打散成了十张一千元的纸币，收在了裤兜里。
十五岁的少年经过了这几天的磨砺，已经长大了不少，正如胖子汉森说的，在末日时代，孩子们都是成熟得比较快。
在城市公交车微颤的震动行驶中，罗亚手里捏着一张已经皱巴巴的名片，准备前往基因管理所找苏薄月还了那垫付的六千元。
叮。
公交车主日学院门口停了下来。
算算时间，这时候应该是下午放学的时候，看着那座干净整洁的小院，罗亚忽然开始幻想，如果当初自己通过了检测进了这里，恐怕这时候还是个听话的乖孩子，或许也会因为家里的突变手足无措，不会认识苏薄月，也不会和银发少女蓓尔说上话，完全走上了另外一条路吧。
人生啊，总是充满了意外。当然，命运般的邂逅也是少不了的。
比如，这个时候正和一伙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少女说说笑笑，有着一头夏日般微卷发丝的夏丽，就出现在了车厢内。
她依然如那夜初见时的俏丽妩媚，合身的学员制服落在了高挑修长的躯体上，脚上是一款齐膝长筒靴，腰际部分是一款连体短裙，背上挂着帆布包，正和别人有说有笑。
罗亚一下子手脚冰凉，刹那间恍惚想到了很多很多，她现在的样子和那天举枪射杀自己的样子实在差了太多，年轻，靓丽，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一个人，是不是真的会有不止一张面孔？
罗亚悄悄握紧了拳，然后又缓缓松开。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提出了一个设想，如果夏丽是被那两个人胁迫的呢，如果她家里也有和自己一样需要照顾的人呢，末日时代，东城的贫民活得都不容易，好不容易进了主日学院，毕业后就可以成为末白城各类稳定编制中的一员，任凭谁都不会愿意失去这个机会的吧？
她需要钱...或许真的有难言之隐呢？
“喂喂...夏丽，你看...那边那个男孩子一直在偷偷看你呢。”突然间，一个扎着双角辫的女孩子捅了捅夏丽的腰，指着罗亚说。
夏丽挑着眉侧过头，罗亚也鬼使神差的没有躲开，他觉得，如果这时候能在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愧疚，一丝惊诧，一丝后悔，自己就能灭掉那一丝恨意。
但让罗亚觉得浑身发寒的是，夏丽没有，非但没有，竟然还无比大胆的走了过来，停在了自己身前不足二十公分的位置，一手叉腰，一手勾起了自己下巴，轻佻的说：“同学，你这么盯着我看是想追我吗？先说好哈，要我出去跟你约会很贵的。看你长得这么好看的份上，给你打个折怎么样。”
她伸出了五根手指，晃了晃，“五千。”
罗亚沉默了，绷着嘴角从裤兜里掏出了五张纸币，塞在了夏丽的手心里：“这里是五千，哪里下车？”
嘘！
疯狂的口哨声从那群少年和少女的口中响起，害得边上劳累的一整天昏昏欲睡的几个成年人不满的皱起了眉。
夏丽明显愣了愣，脸上竟然泛出了羞臊的红晕，咬着牙齿说：“就...就下一站吧。”
“好。”
罗亚回答，透过车厢内的金属表层反光看清楚了自己现在的样子，五官深邃了，眉宇也英挺了，可是整体的面部轮廓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她不应该会忘记这张脸才对。
到底是从一开始就没用正眼瞧过自己，还是她到现在还在演戏？
罗亚的眼帘在黄昏夕阳下眯成了一线，他要的，不过就是一个答案。
.........
.........
“夏丽，好好玩，注意安全哈。”车窗上，那扎着两角辫的少女挥着手怪笑。
“去你的。”夏日骂了一句，向着驶离的公交车竖起的一根中指。
“好了，我们去哪玩？”她转过身，指着北区带着繁华的商业街笑着说。
罗亚也笑了，然后说：“随便。”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夏丽带着罗亚在街巷内从到至尾的逛了一遍，就像是真的出来约会的情侣一般。
女孩的个子高挑，身材和容貌姣好，所到之处都会引得路人侧目张望。而少年虽然带着青涩，但秀气的五官也颇为耐看，此时披着黑风衣，内里是白色的衬衫，倒也十分相配。
夏丽玩得很投入，拉着罗亚玩了一个射击游戏比赛，并且还赢得了赢得了奖励，是一个小小的熊娃娃玩具，可以当做钥匙扣，也可以系在书包上。
夏丽还给了罗亚，因为这是第二名的礼品，她更想要的是第一名的巨大毛绒玩偶。
限量的，只有那么一个。
罗亚一直在观察她，不动声色，他无奈的发现，夏丽并没有演戏，她真的不认得自己，完全忘了，这张脸在那天晚上连她的眼里都没进去，更别说是心里。
夜幕降临后，他们从一家餐馆里出来。
女孩儿带着满足又开心的神情伸了个懒腰，抬头看了看夜空，然后微笑着伸出手，说：“我叫夏丽，你呢。”
这个对话很耳熟，和那天晚上一模一样。
区别就在于那时的他们都是猎人，而现在只是普通的少年和少女。
罗亚动了动嘴角，看着那只伸来的手掌，没有去握，翻动着眼角说：“我想和你打听一个人。”
夏丽的脸上多了一层古怪和错愕的神色，收回了手，显得不是很高兴，道：“谁啊？”
“罗亚，我的一个朋友。他失踪了，我去黑荆棘猎人中介查过，那天和他出去的人就是你。”
当这番话说出口，罗亚几乎是和她撕破了脸皮正式摊牌。
果然，夏丽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了，她开始后退，左右环顾，在确定周围都是人不会发生什么危险后才沉下了表情，沙哑的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罗亚，什么黑荆棘中介所，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认识他们！”
“你这女人...你这女人啊...我刚才...只差一点点就原谅你了，以为是不是什么人和你有着一样的脸，又或者是不是我认错了。”罗亚苦笑着摇头，然后抬起目光看着面容扭曲和僵硬的夏丽，他不能在这里出手，她也不能，所以剩下的只有对峙。
可悲的地方在于，夏丽真的不认识他，忘了他，对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全部抛在了脑后，就如同不小心踩死了一只蚂蚁般毫不在意。
“别让我再看到你了。”罗亚说着，向后退离，把那个熊娃娃挂坠丢在了地上，隐没在了人群中。
夏丽同样惊骇莫名，高耸的胸口随着剧烈的呼吸开始上下起伏，咬着牙招手叫了一辆车，急急忙忙的钻进了副驾驶位，道：“去东城！黑荆棘猎人中介所，快！”
很显然，她刚才是在撒谎，她记得这个叫罗亚的名字
而就在夏丽和罗亚分道扬镳离开的几分钟后，一名容貌清丽惹得无数人侧目观望的少女也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停在了那被人丢弃于水泥马路上的熊娃娃钥匙坠前，将它捡起，拍了几下，收进了棕黑色的帆布包。
“哦...原来是因为这么个女人啊。”那少女说，压低了戴在头上的鸭舌帽，看着夏丽离开的方向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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