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风波（二）
大虎帮父亲说：“就是，我上学也是姥姥拿的钱。”
董仉氏：“这么有，她怎么不住到自己家里去？在这里占着我的房子干什么？”
丁大景一听来了气，站出来说：“我是老大，我母亲不投奔我投奔谁，我娘和妹妹在这里也不是吃的这家的。反倒是这一家子吃的我母亲和妹妹，要不是妹妹拿出钱来，家里早断顿了。”
董仉氏:“连瞎话也不会说，她一个小孩子，哪来的钱？一个被烧了家的人，还有能力养活你们，鬼才信呢！”
丁四丫在庭院里听了一会儿，听得云山雾罩的，不知因何而起。没见到母亲，便进了西厢房。
丁王氏在西厢房里独自垂泪。
“娘，怎么回事儿？母老虎怎么来了？”
上次来避难的时候，丁四丫就听丁王氏说过这个老太太，反账的很，人称“母老虎”。
丁王氏擦了一把眼泪，哽咽着说：“听说是因为大虎、二虎上学的事儿。她听说了，家来要养老粮来啦。”
丁四丫:“还欠她多少？”
丁王氏：“听大虎说，一年要一百斤玉米，一百斤小麦，一百斤谷子。去年秋后已经给了一半的钱了。”
丁四丫：“满打满算不就还欠一百五十斤粮食嘛，要么给她粮食，要么给她钱。分家说好的事，怎么不给人家？大姐也是的，这事还办不好？”
丁王氏：“这事也不能怨你大姐。要不是你添补，他们连锅都掀不开。你大姐又不愿意拿着你的钱给她。”
丁四丫：“事已至此，还说什么你的我的？我去给大姐说去，要钱给她钱，要粮给她粮。”
“你不能去！”丁王氏呵住了她：“我听说，这是她们妯娌仨商量好了的，养老粮分秋、麦两次给，钱、粮各半。每次都是有给钱的，有给粮食的。如果一次给清了，她花没了，还会闹着要。”
“那就给她钱呗，反正早晚也得给。”丁四丫觉得既然是份内的事，就应该给，何苦难为一个老太太！
丁王氏：“我也是这么说。你姐姐说不能给钱，给了钱就全让她给闺女了，老三家就吃亏了。钱是给老太太，粮食是给老三家。老三家见不着粮食，心里也是不高兴。”
丁四丫：“那就给粮食。把咱的粮食让大姐给了她。”
丁王氏：“你大姐不愿用你的粮食，说一个小孩子在外打工也不容易。并且还是老板赏赐的福利，今天有了，明天就不见得还有。怕拿空了，家里饿着我们。何况家里只有玉米，没有小麦和谷子。”
“正好，今天师傅给了我五十斤小麦五十斤谷子，见大门外好多人看热闹，我没让师傅撂下。现在师傅还在别处里等着我的话哩。既然急用，我让师傅给咱送屋里来。”
“大门外还有人呢。”
“我让师傅隐身偷偷地放，我想，师傅有这个能耐。”
“也好，先解了你大姐的燃眉之急。”
“…………“
“啊！”
西厢房里母女正说着，北房屋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随即传来大虎的喊叫：“你凭什么打俺娘？”
紧接着，二虎和可心也“娘娘”地喊叫着哭起来。
母女俩赶紧来到北屋，只见丁大景双手抱着头坐在床沿上，手指缝里有血流流出。董铁柱正在夺董仉氏手里的擀面杖。
“我奶奶用擀面杖打我娘的脑袋了。”
一见了丁王氏，大虎就哭着诉说起来。
丁四丫见大姐头被打破，恶狠狠地瞪了董张氏一眼。
董仉氏也意识到自己下手重了。不知是怕亲家母和小姨打她，还是心虚，松开手里的擀面杖，一流烟跑出去了。
“你不要走，你给我姐姐看伤去！”丁四丫冲着她的背后喊道。
董仉氏哪里还敢站住脚，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丁四丫见状，又冲着她的背影喊：“你跑了也脱不掉，我姐姐的医疗费你拿。”
丁大景的头伤的不轻，血顺着手指缝往外涌流。丁王氏拿了一块毛巾给她捂上，董铁柱背着，赶紧去了村医家。
村医给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说：“外伤我可以治，这一棒打得不轻，就怕有内伤。颅内出血会危及生命。你们赶紧去镇医院或者县医院，那里的条件还好。赶紧去，越快越好。”
去县医院得有四十多里路，遇见鬼子还得盘查。董铁柱只好借了辆小驴儿车，拉着去了五里外的卷子镇医院。
留下丁王氏照顾家和三个孩子，丁四丫也跟着去了。
镇医院大夫给缝了五针，打了止血针和消炎针。对董铁柱说：“病人伤的不轻，需住院观察治疗，有情况好及时处理。”
丁四丫把五十块钱交到董铁柱手里，让他去办理住院手续。
住了五天院，丁大景拆线回家。
一共花了三十元，知道董铁柱不好意思给他娘要钱，丁四丫拿着医院里的单据，找了董仉氏去。
“我姐姐是你打伤的，住了五天院，不算吃饭误工，花了三十元医药费。钱是我垫付的，你得还我。”
“这……”
董仉氏傻眼了。
人确实是自己打伤的，按理说应该自己拿。可自己哪里有钱啊，眼珠一转，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她家还欠我半年的养老粮哩，我不要了，算成钱扣出她的来，剩下的再还给我。”
丁四丫轻蔑地一笑：“你说的晚了，大姐夫已经给三哥三嫂推来了粮食，五十斤玉米、五十年小麦、五十斤谷子，他们正交接呢。”
这也是丁四丫的先见之明：一百五十斤粮食，按两毛一斤算，正好三十块钱，刚够丁大景的医疗费。
她考虑到董仉氏会提这样的条件，但这样就坑了老三董铁斗家。便让董铁柱推着粮食，她拿着镇卫生院的单据，一同进的家门。
“什么？老大给粮食了？”董仉氏闻听，像蝎子蛰了腚一样，一下从炕沿上站起来：“谁给他们要粮食了？我不要粮食，赶紧给我推回去。”
丁四丫：“我大姐不是欠你的养老粮吗？不给你粮食给什么？”
“我给他们要的是钱！”
丁四丫：“钱不是在去年秋后给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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