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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卧虎


  对于学生,尤其是高中生来说,每天早晨去学校的过程都是及其痛苦的。而对于黄奇赡这种家就在学校旁200米左右的走读生来说,这种痛苦的过程可以延长到早读。

  打哈欠的过程中黄奇赡就已经听到了各种小道消息,但他自己对于这些从来是不抱兴趣。无他,含金量太低。

  “昨晚上看贴吧发现出新八卦了,看这个,《撩妹之神自曝:‘她只是我的妹妹’,惊动全校的情侣似有更深猫腻》。”毛宇浩拿着手机在黄奇赡旁边念着,满脸奸笑地拍了他一把:“兄弟你成风云人物了!”

  贴吧,学校传播小道消息的最佳场所,一如某些大学的BBS,学校的风气越差,里面闹腾的越厉害,传的东西也就越神乎其神。好在黄奇赡跟他们根本不是一个次元的人,上面的风言风语充其量就是作为他聊天时装逼的资本罢了。

  “那个……是不是还有一条八卦?”黄奇赡扣着脑袋问道。

  “嗯?”

  毛宇浩一愣,接着翻了翻手机,惊到:“卧槽神了,这儿真还有一个!”

  黄奇赡突然说道:“别念”

  “放任极品美女邀请,彻夜与同班同学开黑,论傻三胖到底是不是真的哎卧槽疼!”毛宇浩才读了一半脑袋上便挨了一拳,他愤然起身欲予以黄奇赡还击,却不曾想肚子上又中了一拳。

  “我……特么……不是故意……的。”毛宇浩捂着肚子躬身而立,好像煮红的基围虾

  。

  黄奇赡扁着嘴道:“没那么夸张,我一成力都还没用呢。以后学聪明点,爆料之后别跟事主当面说,说也别揭短,除非你有把握怼的过他。”

  “靠……”毛宇浩不再装模作样,他摸了摸鼻子,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蠢,便拿起书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

  作为一个普通学生,他并不知道这件事的背后意味着什么,更不知道自己的臆测恰好正中黄奇赡的下怀……他根本就没想过,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黄奇赡的有意引导而已。

  他需要的是让一些人对他升起忌惮。黄奇赡利用这群浮躁无知的天然谣言散播者混淆他们的视听,并让某些人误会自己跟灰隼有一腿,不敢直接对他出手。

  刀尖舔血的亡命之徒与这些温室中的花朵有着极大的思维差异,二者之间的交互永远只存在利用与被利用。

  从黄奇赡在培训部毕业的那天起,他的人生就注定走上了与同龄人完全不存交集的那条路。这条路上充斥了血腥、暴力、肮脏的交易,以及他刚刚亲身遭遇的背叛。极光这个组织永远不可能有“守护和平”这种精神,更不是某种慈善机构,而组织使用内部举荐制则是为了从根本上防止同行机构的入侵而已。

  恰如黄奇赡利用毛宇浩来掩护自己的身份一样,极光组织也会利用成员来做一些“利于组织发展”的牺牲,黄奇赡有幸充当了其中的牺牲品,并“受益良多”。

  对于这一点,黄奇赡看得很清楚,所谓国际性的异常处理机构只是极光在政府间展现的基本形态而已。为减少不必要的公众恐慌,极光组织的存在自然会被各国政府刻意隐瞒,其内部人员也会拥有极大的社会便利。

  黄奇赡揉着揉脑袋,用力去补着未写完的模拟题,欲将脑子里的那些乱七八糟全赶出去,却突然想起了一句让他无比恶心的那句话。

  灰隼曾经带队时跟他说过,像他们这种人的命是最不值钱的,有时候看起来很难的事,对于他们而言而不是问题。这个群体曾经拥有的权利,也许在某些时候早已不复存在,所谓的无色公民便是如此。

  这句话现在成了黄奇赡逃不脱的宿命,每天都会在他的脑海里重复再重复。

  跟特工不同,曾经黄奇赡遇见过几个受高官雇佣的自然觉醒者,他们被组织发展并上报到有关机关后当场遭遇灭口。

  没人会考虑他们的权益与忠诚性,这完完全全就是一种使用物品,用过了就扔。天下乌鸦一般黑,披着和平鸽外羽的,可能更黑。所以黄奇赡从来都不会想跟昨天的那位跳槽,他足够明智的认清了自己的现状,也明白这不是职场间的跳槽。

  “搞不好就会死的,又不是没见过被处决的背叛者,极光从来都不会对自己人讲情面,更何况是一个弃子。”黄奇赡在心里冷哼,而面部表情却异常的安详。他现在是个学生,享受着众多异常存在无法享受的安宁时光,即使这份安宁看起来一碰就碎,却也算十分坚固......

  他如以前一样幻想着,以前他幻想着拥有超能力,变成超级英雄,而现在他憧憬着能拥有绝对的自由,不被一切束缚着的自由。这种自由的代价可能是无敌的能力、可能是独自生活在荒无人烟的小岛、可能是付出生命,长眠于地下。

  黄奇赡的眉头渐渐舒展,如墨珠一般的瞳仁儿望着窗外,似于同龄人无异。粗宏却不十分浓的眉毛,不算大却饱含深念的眼睛,加上麦色的皮肤和那直落清琚的鼻梁,让他带着那张乏无生气的表情的脸变得有了韵味。

  就好像毛宇浩第一次见到他时说的那样:“大兄弟我怎么觉得你就像从古文里蹦出来的一样?”

  不得不说这货看人是真的准。

  黄奇赡有些时候在细节方面保守到古板,而处于职业的环境下,这些保守的方面也渐渐开始消失。他曾喜欢每周定时去小区不远处的摊子上喝碗豆浆,看着人群稀来往攘,在心里写一写酸酸的东西,偶尔出了精品,他便会发到网上,让富有书生意气的文字找到他与这个正常的世界仅剩的共鸣。

  恰似大隐隐于市,真正强而孤独的人,往往就是生活中最不起眼的那个。

  “这种生活不知道能持续多久。”看着眼前那个一点都不靠谱的目标,黄奇赡不由得觉得阵阵肝疼。

  “现在要弄清楚的,是旁边这个家伙。”黄奇赡心中想着,打开手机开始起草今天的报告,可写刚写了会儿便停了手。

  郭霖带着一脸的疲倦坐到旁桌,交过作业后坐在课桌前休息了许久,转过头看向了他。

  二人再次照面,用眼神不含情感地打了个招呼,旋即回过头去各干各的。教室里嘈杂的氛围中带着某种空荡荡的气息,今天是开学典礼,没有谁会有心思安心呆在班里上课的。

  高中生活总是那么地枯燥,以至于每个学生的笑点都低得令人无语,两人周围的同学都在相互开着毫无营养的玩笑,亦或是妄图用自己不太成熟的心机来组织自己未来的关系网。

  渐渐地,就连那些察言观色能力略弱的同学也感到班级似乎出现了异类,好在黄奇赡还有个毛宇浩比较谈得来,两人各种吹牛打屁也算是融入班集体。

  唯独郭霖,找他玩的人很多,但他说的话从来没有人听进去过。仿佛一只掉进鸡窝的鹌鹑,咯咯聒噪的鸡永远听不懂它口中所说的人类有多么可怕,而它也永远不想去关心鸡们说的饲料是否可口。

  然而这并不妨碍他们之间建立某种友谊,至少是那种形式上的,具有广泛包容性的友谊。

  也许这样,他们都不会孤独。

  第六章:冥蝉

  两节课后,在班主任的通知下,黄奇赡他们兴致缺缺地拿着凳子,走到了学校那方也就一个标准足球场大小的广场上。天朗气清,总有校领导钟于开会,惠风和畅,学生却是怨声载道。

  说来也怪,他们总想着放假,总想着有更多的空闲时光,可真要变成了这种形式以上的开会,他们又会抱怨说耽误了学习,占用了上课时间。

  这种矫情可以一直持续到他们找到了闲聊的空档为止,黄奇赡也很自来熟的与邻班坐着的同学聊着天,顺带看一看天上不知哪儿飞来的航拍无人机。然而,当他的眼睛瞟过郭霖所在的角落时,却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有一个很不起眼的身影在不断向着郭霖所在的位置靠近,并且时不时隐藏在后面学生会维持纪律的人群中,如果不是黄奇赡每隔十几秒就看一眼的话,他甚至都不会发现有人想要接近自己的目标。

  “近了。”估计着距离,李棠江装作无事可做,环视着四周。

  今天的行动可谓轻松到了极点,这地方的安保实在有些业余,和他掌握的情报完全相反。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这个鬼地方居然有人已经盯住了自己!那人冲着他用食指在人中上横着划了一下,做个别过来的警告手势,转身又和邻座的人聊起天来。

  李棠江眉头一皱,暗骂了句该死,依旧硬着头皮向目标走去。他步伐不减,接近郭霖时伺机将藏在袖口的镊子取出,在黄奇赡还没起身之时装作路过,抬手一撩,转身就走。

  他的任务很简单,只需要取到目标的一根头发或者一点血液即可,没必要冒着危险跟他的看守者交手。

  黄奇赡没有看仔细,但也猜出对方刚刚在郭霖背后的举动大致是什么意图。他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并对着那个远去的背影拍了照。

  没过一分钟,还在溜达的李棠江便被两名值班老师拦下,在两根便携电击棍的威胁下,他毫无反抗地跟着这两个挂着老师名头的执行者走到了教学楼内某处洗手间里。他不是战斗专长的职员,上级交代采取DNA的命令也太过仓促,任务暴露是很正常的事情。

  又过了三分钟,李棠江从洗手间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他的上衣有些乱,袖口更是被扯裂了一块。

  不过相比之下,此刻在厕所里横躺着的两个执行者才算是凄惨。这两个可怜的家伙一人小腿腿骨严重弯折,脸上流淌着淡蓝色的液体,另一个的肩膀则被那支二十多公分的镊子贯穿,前额高高肿起,脸上同样被泼了某种试剂。

  “我说了我不是战斗型的,可我又没说我不能打啊。”李棠江说着拍了拍衣服,眼睑微垂,仿佛一个正在梳妆打扮的文静少女。他瞥了一眼那两个还在昏迷的执行者,悻悻道:“这次是麻醉剂,下次可能就是强殖菌了。倒霉催的,搜个身弄的跟性骚扰似的,把头发都给我搞丢了,还要让我再去弄一次。”

  李棠江一脸别人欠他几百万的表情,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教学楼,与迎面而来的黄奇赡撞了个满怀。

  这世界上的巧合太多,可是任他不动脑子想也能看出来对方来者不善,巧合多了,自然可以理解为是找上门的麻烦多了。

  “看你最少也二十多了,还搁这儿扮高中生,当我傻呢?”黄奇赡双手插兜,饶有趣味地看着他说道。

  李棠江揉着被撞的生痛的鼻子,抬头道:“当你傻了咋滴?你咬我啊。”

  回应他的是一柄呼啸而来的无情尖锤,李棠江怪叫一声,情急之中拼命偏转身体,堪堪躲过一击。不容他开口说什么,黄奇赡倒持木柄又冲他面门狠狠撩过,李棠江扭头再躲,可肩上不免还是被带了一下。

  “噢!”

  黄奇赡的这一击势大力沉,仅仅是被蹭了一下也让李棠江难以消受,他怪叫着捂着伤处倒退了两步,呼吸急促好像受惊的野兔。

  “有点意思。”

  黄奇赡稍占了点便宜就住了手,他从校服拉链上取下一枚细针筒,仔细打量着里面的液体,目光渐渐变得复杂。

  这是对方刚刚被击退时反手掷出的武器,速度快到让他只能选择硬接,针头由于力道过大而刺进了铁制拉链的锁扣,斜斜卡在了里面那两颗金属链齿的中心。

  一瞬交锋,险之又险。

  黄奇赡暗付自己难不成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没看错的话,针管里的蓝水应该是某个机构新研制不久的强效麻醉药,他自知没有生化兵器那种药物抗性,估计稍稍吸入些挥发的液滴他就得乖乖躺着。如果按照刚刚这剂量一管子下去看,估计自己又要傻上个十几天,或者...有可能永远不用担心变傻这个问题了。

  “商量个事儿呗,你把那个人的头发给我一根,这种药我给你一盒。”李棠江揉着肩膀,撇嘴说道。

  黄奇赡一愣,旋即摇了摇头。

  他之前的上司也曾提到过,这玩意儿是麻BOW用的,在相关药品中最为贵重。这个价码放在昨天早晨也许会相当合适,可在见识了郭霖身上隐藏着的东西后,他只能选择忍痛拒绝。

  场面变得诡异而富有戏剧性,弹指间,警察抓小偷的戏码变成了城管智斗恐怖分子。愣是黄奇赡自己都没有想到,他居然被人扮猪吃老虎耍了一通,而且对方还很礼貌地跟他谈起了条件。

  “你确定?”仿佛没想到他会那么果断,长着对桃花眼的男人不禁皱着眉道:“我跟你说啊,这个价钱已经很够意思了,要不是刚才有运气作祟,可能你已经没资格站在这里跟我谈条件了。”

  “容我拒绝,万一你们想要他的命呢?这损失我可承担不起。”黄奇赡握紧了手中的铁锤,面容阴沉,眼睛里的仿佛有什么亮了起来:“能随便用这种药的,肯定有能力制作基因病毒,这个目标对我而言有点重要,你出的价太轻了。”

  李棠江叹了口气,挑着他粗浓的眉毛,不咸不淡地看着黄奇赡。他有自信在下个照面解决对方,并且在事情闹大之前搞定任务,可是眼前这个家伙么,不知怎的偏偏就让他很感兴趣。

  他耐着性子,流里流气地靠在了走廊的墙上,冷不丁地问道:“四区的暴力箱子?”

  黄奇赡面色阴沉如水,重重呼了口气,仿佛要吐出心中郁积的块垒。在猜不清对方意图的前提下他选择闭口不言,个中缘由太多,可能下一句话说出就会让他命断于此。

  “呵……”对方笑了声,不断地点头,好像明白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下垂的眼角让他看起来像个街头流氓,虽然流氓很少有一双女生们无法抵抗的妩媚双眼。

  黄奇赡看见对方的态度后心里一惊,唯恐被对方猜对自己的意图,咬着牙说道:“进化协会的?你们来这里不怕半路被人干死吗?”

  李棠江半张着嘴,好像要说些什么嘲讽的话,却始终没有出声。

  站在他面前的黄奇赡依旧沉者脸,却很成功地被激怒,语气也开始变得生硬:“这里不欢迎你们,出门左拐两条街后有家神经病院,哪里更适合你们工作。”

  只有进化协会这类无视法律的机构才会派人来光明正大干扰黄奇赡的工作,而张口闭口叫极光为“第四区”的人,也只可能是进化之地的干部。交谈至此黄奇赡可以确认,眼前这个人比昨天那小子的级别只高不低,危险程度更是难以估量。

  黄奇赡的一番警告似乎是对墙说的,李棠江吊儿郎当的看着黄奇赡,嘴里咕哝着他听不懂的术语,而指间已经夹着三安瓿不知什么时候摸出来的麻醉剂。

  黄奇赡瞳孔急缩,双脚微微踮起,双膝半曲,好似熊罴扑食前人立而起一般,积蓄着爆发性的力量。

  “等等我走的时候,你能跑多远跑多远吧,姑且算是放你一马……你趟的这淌浑水可是很深的。”李棠江静静地说着,他最后看了黄奇赡一眼,把指缝间的药甑收了起来,向黄奇赡所在的门口走去。

  这玩意儿其实真的很值钱,某些黑市上一盒甚至可以在首都三环内换套房,但是和他用这东西干掉对方又有什么直接关系呢?

  黄奇赡浑身不敢有半丝放松,他的小腿肌肉已经调整到了最易发力的状态,整个人像一颗上膛的子弹,如枪口般深邃的黑亮眸子死死对着李棠江。

  只要面前的人再往前走一步,那么等待他的便是自己最爆裂致命的攻击。

  李棠江没有止步,反而加快了速度!他猛然挥手接住了如炮弹般迎面飞来的尖锤,另一只手向黄奇赡抓去,不管对方会施展什么招数......

  “现在的小孩儿都这么皮吗?”

  看着那个转身疯狂逃离的家伙,李棠江无语的挑了挑眉。这货确实比他想象中的要怂,打还没怎么打,连自己是谁也没猜出来呢,就这么果而断之地溜了?

  他看着手中那柄被炭火和水砂纸烧磨成暗灰色的铁榔头,不由得笑了笑,这年头连暴徒都开始动脑子了,何况是某些天生的心机婊呢?

  余夏所剩的蝉还在枝头玩儿命地叫着,这些家伙在吱吱了三个月后明显没了之前的嗓门儿,却还死撑着要喊出自己存在的意义,即使这声音对它们自己来说听不见。

  在李棠江经过的树下,一只飞舞的马蜂突然掉在了地上,树上还算高亢的蝉鸣也骤然变得呜咽而无力,仿佛是从地底下刚爬出来一样。

  铁锤被扔到了黄奇赡的桌仓里,安静的诉说着它今天所经历的不平凡。当然,可能只有蝉会倾听它曾被何人使用,又最终落到了某个恐怖的存在手中,才辗转回到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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