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过去
杜辰上初中的时候很胖，刚上初一时差不多有180斤，身高不过一米七多一点，肉墩墩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越是孩子越喜欢欺负胖的孩子，他又很讨厌别人阴阳怪气地开自己的玩笑，总要回怼过去，便挨了揍。
小学时候的打架大部分都是放狠话，再不就是肩头撞肩头，或者互相踹。
直到上了初中，杜辰才知道，原来打人是可以打脸的。
用好孩子和坏孩子来区分当时他班级上的孩子的话，那么坏孩子的标准就是成群结队，欺负人也一样，而且喜欢和别的班的坏孩子混在一起，哪怕那人根本不把他当人，也觉得很荣耀。
杜辰被欺负得很惨，偏偏他性格又很硬气，可也打不过三五个人，尤其对方经验还丰富。
从初一开始，杜辰就过得很抑郁，小心翼翼，他那时候渴望和打架最厉害的校霸交上朋友，这样自己就没人敢欺负了，也觉得这样似乎很荣耀。
于是在初二时，他便认识了班上一个同学，那同学长得人高马大，将近一米八五，学习不好，喜欢捣乱，但却和每个班的混子关系都很好，大概是物以类聚的关系。
杜辰学不来对方的交朋友方式，也搞不懂怎么人家就能有那么多朋友，可是本能让他向往着这样的人。
那个同学是他的同桌，同桌带着他一起捣乱，上课玩手机，不听讲，一起打篮球。
杜辰那时候觉得自己遇上了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不，是兄弟。
同桌有一天对他说：“真搞不懂为什么你总被欺负，你看你长得也不算矮，体格也大，别人打你你怕什么？”
杜辰当时个头已经蹿到了178，体重还是那样，力气倒是很足，可他心里清楚，打架不是像电影中演的那样，一对一单挑，对方可不会讲什么江湖规矩，一堆人蜂拥而上，那可怎么办？
他便说道：“可是他们人多啊。”
同学便建议道：“以后有事了你可以找我。”
杜辰很高兴。
终于有一天，他和班上一个总喜欢阴阳怪气嘲笑他的人发生了冲突。
他凭借着身体优势，将那人打倒在地，打得对方满脸都是鞋印。
说到这儿，杜晨晨自嘲一笑：“那是我哥第一次打人。”
黄乐激动地一拍巴掌，他都想到了接下来的剧情，妥妥的一个受气少年逆袭的故事嘛。
“是不是发了一次狠后就没人敢再欺负辰哥了？”
林小娜耳尖，此时心中默念：“是深哥是深哥，不是辰不是辰……”
杜晨晨冷冷一笑：“没有，过了几天，那个人叫来了一群人，把我哥狠狠揍了一顿。”
徐麟忍不住笑出声来，见众人看过来，连忙摆摆手以示歉意：“我不是笑你哥，就是想起了我上学时候，我那时候也经历过类似的场面，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一本书在我那时代挺流行的，坏蛋看过没？主角总被欺负，第二天拿了把刀把人给捅了，然后其他人纳头就拜认他做大哥，当时我就觉得扯淡，果然嘛……”
杜晨晨也点头：“是啊，只会是欺负更加严重。”
黄乐不解，问道：“那同学呢，他不是说过有事找他吗？”
杜晨晨轻笑一声：“后来打我哥的那些人里，有他一个。”
黄乐傻眼了：“为啥啊？”
徐麟解释道：“很简单嘛，校园里，坏人和坏人总是朋友，不过我也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来。”
“是吧，他后来给我哥道歉了，私下里说的，说是他也没办法，他和那人关系更好，只能去帮个忙，还说他也不算动手，只是在我哥被人踹飞的时候踹了两脚，算是帮我哥止住了身体。”
众人无言。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杜辰开始明白了他那个同桌的处世之道，如果放在阅历更丰富些的徐麟看来，这便是取舍。
“后来呢？”黄乐问道。
“后来？我哥在他第一次打架那天回到家，耳朵扯破了，在流血，他都没看到，还是我爸问过才知道打架了，便问我哥为什么。我哥好面子，这还是第一次胜利，便对我爸说，你不是说过吗，谁敢欺负你就往死里揍他，出事我负责。”
徐麟摇摇头没有说什么，他觉得这位父亲的处事方法稍微有点过头，容易让孩子变得偏激。
“我哥早就听过这话，但他一直没敢这样做，当时也是热血上头才说的。谁知道我爸居然说，那就是说说而已，怕你真受欺负。你们也知道，真要在学校发生什么，很少跟家长说的。”
“我哥其实很失落，后来还是我妈对他说，是我爸怕他真打架出事才这么说的，打人不能解决问题，遇事要动脑子，嘿嘿，这话是不是和孙老板说的如出一辙？”
“直到我哥再挨揍，他便想明白一件事，动脑子对吧，想来想去，动过脑子后发现，以暴制暴便是心中的最优解了。”
也是从那天起，杜辰开始厌恶那些坏学生，总喜欢欺负弱小，面对比自己厉害的总会像条狗一样去舔，令人恶心。
初二升初三的暑假，他便开始锻炼，这也是杜辰觉得活到这么大，最值得炫耀的一件事。
他从180减到了145，身高也蹿到了一米八。
可后来，杜辰发现，人生并没有改变太多，那些人还是想把自己当软柿子捏，欺负他已经无关身材，只是单纯想寻乐。
“大概是初三下学期，我哥和一个想欺负他的人发生了口角，这个人隔壁班的朋友在厕所里打了我哥一耳光。于是，在放学前，我哥在学校仓库里拿了一根凳子腿，就那种特别老式的凳子，凳子腿是木头的，四四方方很粗。”
“到了打他那人的班级，对着那人脑袋就是一棍子，当时血都冒出来了，有个想上来帮忙的，一棍子把胳膊抡折了。那应该是我哥憋屈了两年多最爽的一次，尽管老师都赶过来，我哥依然骑在那人身上，用尽力气扇着巴掌，嘿嘿，牙打掉了两颗，我哥都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有力气，锻炼真不是白练的。”
黄乐和林小娜沉默不语。
听上去是一件很爽的事情，可他们却无法高兴起来。
徐麟问道：“然后呢？”
“然后啊，我哥冷静下来有点害怕，不过我爸倒是挺厉害的，好像被打那家伙他爸和我爸有合作关系，嗯……说合作算不上，用我爸的话说就是‘喂他吃屎都算抬举了’。我哥和我爸很少聊天的，也就在那天说了很多，这句话也是在我爸听了我哥一直被欺负的事情后才说的。再后来，事情就不了了之，赔了些医药费，学校方面也没处分，那家伙也没再找过我哥麻烦，也不知道是怕我哥还是怕我爸，反正听说他家后来生意赔了，欠了一屁股债，不过那时候都上高一了，听着也挺平静的。”
“再后来嘛，就没几个凑上来欺负我哥的了，阴阳怪气的不少，真打起来的不多，嘿，都进医院了，我哥报了个散打班来着，好几个人的就用凳子腿，没凳子腿的书包里塞两块砖头也好使，到最后也没人敢来挑事了，那时候比上高中时候凶多了，后来下手就有了轻重，知道该打哪不至于出事，经验还真都是练出来的。”
杜晨晨一脸轻松，就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让林小娜都不禁怀疑到底是不是亲生兄妹。
徐麟心生感慨，有人的地方就有欺凌啊，有些人还好，喜欢在游戏里炸鱼，有些人在现实中欺负弱小。杜晨晨说的故事，在他看来，还算好，现在学校监管得比他上学时候严了不少，这种暴力少了些，可冷暴力却不减啊。
杜晨晨不再说话，林小娜看着她，没来由地想道：“杜辰会不会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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