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有个哥哥好撒娇

　　有个哥哥的好处是什么？特别是有个十分疼人的哥哥！

　　虽然关氏做出十分疼惜两兄妹的样子，但人心肉做，谁是真情谁是假意顾子未和顾梓辛即便在很小的时候就隐隐有所觉察了。

　　顾家绣坊以女为尊，历来就有在生辰时替家中女子缝制衣裳用以见客的习惯。由于顾梓辛是绣坊的嫡长女，按照规矩，绣坊会替她精心绣制三件衣裳，其他子女为一件。

　　顾梓辛还记得那天是她的六岁生辰，那日绣坊将她选好的绣品制成的衣裳送来，一件藕荷色镶嫩黄边的料子，上面绣的是荷花图，一件月白泛金的料子，用青蔓绣了边，蔓边是一对喜鹊。而顾梓辛最喜欢的是那件水绿色裙边绣有一对儿玩球的俏皮狮子的衣裳，只要随着她脚一抬，那球儿就像是活了过来，四处乱滚。

　　届时顾梓娇方才四岁不到，穿着也是刚送来崭新的一件红色绣金丝线的衣裙，跑到顾梓辛的房里吵着要和姐姐玩。顾梓辛自幼就疼这个妹妹，于是就拉着她蹲在楼梯边儿上描两只狮子玩儿。不一会儿，顾梓娇就舍不得这件衣裳了，拉着姐姐讨要。但顾梓辛也喜欢得紧，任顾梓娇怎么哭闹也不肯相让。

　　哭声惹来关氏，她并没有说是顾梓辛的不是，反而抱起顾梓娇按在膝盖上就打了一通，边打边哭边骂：“你个不省心的，你是小的，天生就要贱一些，有什么面皮去同姐姐争？”

　　小时候的顾梓辛不懂事，还以为关氏打骂妹妹是为了维护自己，看着顾梓娇哭成一团的小脸儿，她也吓得不轻，只能愣在一边不知所措。

　　关氏越骂越大声，张妈劝也劝不住，这动静倒惹来了刚从外面回来的顾长霖。刚见了他的影子，关氏哭得更起劲了，又狠狠一巴掌拍到顾梓娇的屁股上。顾长霖心疼女儿，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关氏抽出腰上的绢子抹了把泪：“老爷，是我不好，儿子生不出来连女儿也教不好。这丫头胆子大，看着大小姐身上的衣裙好看就想要，就算大小姐有几件衣裳，那也不是她有福气穿的。就算姐姐不给，打她骂她受着就是，怎么还有脸哭！”

　　一句话，明着骂自己女儿，实则听来像是坐实了顾梓辛打骂了顾梓娇。大人一耳朵就能听出，小孩子却哪有这般心思？况且顾梓辛身边的丫头都是关氏的人，是一个肯出来解释的也没有。

　　顾长霖平日里对元配那两个子女要偏心一些，关氏早就有所不满，但因为她没有儿子也不好说什么话。现在经她一提，顾长霖看了看顾梓娇身上的衣裳料子，又看了看顾梓辛身上的料子，想起她的话，的确觉得自己有些偏心了。

　　加上顾梓辛这两年被关氏宠得小姐脾气越来越大，他觉得是时候给嫡女竖些威严起来：“为了件衣裳就打妹妹，平日里教你的温良恭俭让都去哪里了？”

　　本就被吓着了，加上无缘无故的训斥，顾梓辛小嘴一撇“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她哭，带着顾梓娇也哭，让顾长霖很是头疼。

　　“够了，你们别哭了！不过就是一件衣裳而已，都不许争了！”

　　顾梓辛喜欢那件衣裳得很，说什么也不干，自己躲进屋里藏在床上。

　　张妈好心在外劝说：“大小姐，今天是你生辰，你就别再发小姐脾气，乖乖听老爷的话。”

　　“是啊，巧娘，这都是妹妹的不是，你也别再闹脾气了。你看，这件衣裳弄脏了，那边还有两件衣裳都很好看呢，妹妹也才一件不是，你还是强过她的。”关氏也劝。

　　顾梓辛却是任他们怎么劝也不理，最后顾长霖也有些不耐烦了：“我顾家女儿便没有如此不懂事的。今日你若换了这身衣裳就下去吃饭，若是不换这衣裳今天这生辰宴便算是普通的家宴了！”他说罢就抱着顾梓娇拂袖而去。

　　其余的人劝了两句也走了。

　　顾梓辛就记得隔着纱帐看到关氏对她的丫头说了什么。那丫头守了她一阵，待天快黑了就走了，整间房里一盏灯也没有留。

　　顾梓辛是个倔脾气，硬生生的熬着不换衣裳也不吃饭。顾长霖没料到自己这个女儿竟是如此倔，也是狠下了心不让下人去唤她。

　　整个生辰宴上硬是缺了位主角！

　　顾子未心里挂念着妹妹，待宴席结束后背着所有人偷偷跑上顾梓辛的阁楼里来，还给她带了从外面买的泥人儿，自己一会儿扮猪一会儿扮猴子，用了许多方法才将她重新逗笑。

　　笑着笑着，顾梓辛肚子“咕噜”一声响。顾子未问道：“你肚子饿了吧？哥带你去找东西吃！”

　　毕竟是小孩子心性，顾梓辛一高兴也忘了刚才的不愉快，跟着他就往厨房跑。两人怕遇见顾长霖被骂，便顺着墙跟走，突然听到前面有人在说话。顾子未一拉位住妹妹藏到墙角。

　　前面是张妈和顾梓辛的丫头小红。小红手里端着几样精致的糕点，边走边与张妈说话。

　　“今日二小姐闹脾气也没吃什么东西，夫人说要挑些甜软的她才肯吃，你这些可选得齐全了？”张妈边察看着盘里的点心边询问。

　　小红笑：“自然齐全了，都是二小姐爱吃的。”

　　小小的顾梓辛觉得十分奇怪，小红手上的东西难道不是拿给她吃的么？

　　又听张妈说：“今儿老爷当真是狠了心，也不叫你屋里那位吃饭。”

　　小红笑：“她虽是大小姐，以为自己矜贵，但没了夫人撑腰，两个小娃娃又算什么？”

　　两人说说笑笑就走了，顾梓辛没听明白她们的话，只觉得肚子饿，但是小红却要把糕点拿给妹妹吃。她有些不明白地去拉顾子未的手，却摸到他那紧握的拳头。

　　从此以后，顾子未更加疼惜这个妹妹了，凡是下人敢稍稍怠慢了便给她出头，要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必定会第一个送到她面前。顾梓辛向哥哥撒娇的本事在这一步步之下，练了个炉火纯青！

　　如今，这套用在傅墨卿身上竟也十分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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