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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周书禾


周书禾原本没多想,只是刚活完一辈子,眼睛一闭一睁,又突然回到了十四岁这年,见了以为再也不会相见的父母亲人,欢喜之余她又很想见见祁遇,让他尝一尝自己后来闲来无事,在他盘下的那个点心铺子里做的新鲜玩意。

        结果七绕八绕,终于寻到城北郊外的大牢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途中饥饿,食盒里的三层点心被她吃了一半。

        探监准备的礼物,自己却先吃了这么多,周书禾有点心虚,决定抽出一层盒子扔掉,剩下的点心并做两层,稀疏点摆盘,倒也还算好看。

        这会儿周家尚未没落,姑娘哥儿们都有不少月银,小金库鼓囊囊的,拿出二两银子打点不成问题。狱卒拿了贿赂放她进去,只是毕竟是有女眷要入蚕室,他神色不受控制地怪异起来。

        周书禾也不恼,笑着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转身走了进去。

        为了避免受刑者中风而死,祁遇这里比一般的刑房暖和很多,屋内烘着火堆,上方的栅栏小窗被一块木板闭死,只有牢门外间的蜡烛映来零星光线用于视物。

        一般来说刑后半月就可以下刑床了,但为了应对随后而来的流放,祁遇尚需在旁边的蚕室养足两月,实在无事可做,他便倚坐在墙边默背起公羊传。

        他其实不算是很爱读书的人,只是姨娘性情好强,嫡母持家严谨,他从五岁启蒙起便每日卯时起床前往书房,长大点就去了书院,寒冬酷暑从不曾间断。读书写字之于祁遇同冷了要穿衣、到点要用饭没什么区别,是人之所以为人的一部分。

        狱中无人服侍穿衣,无处得以沐浴,无笔墨写字亦无良师益友,只每日定点的饭食和牢记于心的圣贤书,让他觉得自己似乎还知道该如何活着。

        牢里味道实在有些糟糕,陈血的腥气、人的体味、排泄物和饭菜的气味融合在一起,由水冲刷稀释后,变成一种令人蹙眉又不至作呕的微妙腐臭味。

        周书禾的软底绒靴踩在潮湿的地面上,鞋尖被微微染湿了,脚步声隐在犯人们此起彼伏的微弱呻|吟里。

        她在牢室门口停下,打量着坐在稻草床上的年轻人。

        其实她不是很记得祁遇十五岁的模样,几十年过去,那位令人脸红心跳的少年郎君,其实早就成了一抔黄土。

        湖祥知县周老爷没有什么读书的天赋,却很重视子女教育,入知县府后第一件事就是请儒生来家中办私学。结果周家少爷小姐们,除了一个老二算出息,其他一个不落地统统都随了爹。

        这方面周书禾和他像了个十成十。

        早上起床先要来一番壮志豪言,上到书堂紧紧盯着老师,眼里充满对知识的渴望,然后低头拿笔不出半刻——咚,熬不住困意一头栽下去。

        自己读书实在读不进去,就格外佩服会读书的人。

        周家两个及冠了的少爷去县里的官学上学,回家后常常会谈起过那位名为祁遇的神童。

        某次提及年龄。

        “乳臭未干的十岁小儿,怎堪同我一争桂冠。”

        “歇歇吧二弟,东市卖肉的王大牛都知道祁四公子诗才比你盛。”

        某次提及身高。

        “旁的不说,君子六艺中的驭、射他是远不如我的。”

        “得了吧二弟,人祁遇才多大一只啊,站直了刚刚比马儿高了半个头。”

        还有某次提及相貌。

        “静娘真是昏了头,竟当着我这个丈夫的面夸那黄口小儿美姿容!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行行好行行好,就当我这个做大哥的求你了,小遇他只是个孩子啊!”

        刚梳了总角的周书禾坐在湖心亭的石板凳上,一边啃着哥哥们带给她的蝴蝶酥,一边听着两人斗嘴,笑得直不起腰。

        于是在九岁那年,她悄悄记住了一个名字。

        “祁遇。”她再次把这两个字缠在舌尖。

        少女声音清透柔和,与这四周泛着潮气的青石墙面格格不入。

        周书禾生得一双含情眸,不笑的时候这双眼睛水光滟潋,看谁都像是情意绵绵,偏偏笑起来又清风似的疏朗,天地一下子开阔起来。

        牢室昏黑,煤油灯点亮的那抹暖黄也能刺痛眼睛,祁遇适应了一会儿,才依稀认出来人。

        “你……”

        许久未说过话,乍一开口嗓子像是在粗树皮上磨过似的又粗又哑,他被自己吓了一跳,一时没敢说出第二个字。

        “你得庆幸我这人还不算粗心,给你带糕点没忘了顺点茶水。”周书禾顺着栏杆蹲下,往地上垫了一块巾子,放下食盒手脚麻利地倒了一碗冷茶。

        “祁遇,过来点。”她手穿过木栏之间的间隙送到牢里面,茶水在碗里晃了晃,好险没有洒出来。

        没人应。

        她笑了笑,拿着那碗茶又往前递:“你坐得这么远干嘛,又不接茶碗,我手快要举酸了。”

        十五岁的少年身量还未长成,加之狱中受了些罪,人清减了许多,灰白的囚衣空荡荡地挂在他身上,容色淡淡看不出什么表情,配着称得上清艳的五官,生生显出了些病弱风流的意味。

        但实际上,祁遇只是在发愣。

        在这万万不适合的场景里,闯入了一个万万不合适的人,又神色自如地说着仿佛理当如此的话,让他觉得自己此时若是不用了这碗茶水,就颇有些事儿事儿的小气劲了。

        年纪轻轻拉不下面皮,和在这世上多混了许多年的周书禾比起来,只有被稳稳拿捏的份。他纠结片刻只得屈从,向外挪了挪身子,将两人的距离从一丈缩到五尺,侧身伸手接过茶碗,再不肯多近一寸了。

        周书禾也没再逼他,斜靠在木栏上,看他就着手上叮铃作响的镣铐,喝完了一碗隔夜茶。

        凉水润喉,嗓子里的干痛缓解了不少,但他还是不想说话。

        此时的沉默无关一个读书人遭逢骤变后内化痛苦的自我修养,也不是人物皆非再次相遇时的感怀惆怅。祁遇感受到的,更多是一种类似“人在河边走,忽逢林黛玉倒拔垂杨柳”的荒谬感,以及伴随而生的茫然无错。

        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见到她了,至少不应该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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