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离火剑意

吴明在脑海中看到了一场旷古烁今、难以言喻的战斗，明明只是几个剑客比剑，却将荒芜的世界打得千疮百孔。

        在之后的战斗中，白发男子身形如同鬼魅，轻松追上了逃命的九人，一一举剑杀之，连续杀掉了三人后，剩余的六人才终于明白他们逃不掉了，于是在最后关头六人合力，仗剑围攻白发男子。

        可惜，他们这个时候反应过来，已经太晚了。

        长刃在白发青年手中成为了世上最锋利的剑，剑锋所向，无物不破，更别提脆弱的人类身躯。吴明甚至看不清他挥剑的动作，只知道他手一抬起，就有一颗大好的头颅落下。

        这一战，天地万物都化为一尺之剑。空中是剑、地上是剑，空气是剑、星辰是剑，几人手持的是剑，连持剑之人，也是剑！

        七道贯通天地的剑意，磅礴如擎天巨峰，汹涌如灭世雷霆，绵延如天河垂落。它们彼此碰撞之时，星辰摇曳，明月被遮蔽，大地沉沦，世间只剩剑道光辉。

        光辉一闪即逝，最终六道光辉陨落，只剩最后一道灰白色的光芒化作人形，静静伫立在大地上。

        白发青年看着面前散落在地上的人体，八具已经尸首分离，毫无生机。唯有一人，还带着微弱的鼻息，正是最先逃走的古稀老者。他胸口被刺了个穿透，此时脸色苍白，目光狰狞，带着怨毒和不甘之色。

        “为何”

        胸口鲜血喷涌而出，老者却不采取一点止血的措施，而是死死瞪着白发青年，怨毒之深几乎要化作地狱的厉鬼。

        白发青年不作理睬，静静闭上双眼，像是在感受什么，片刻后，他的灰白剑意散发出红光，又过了一会儿，那些红光组成一柄赤红色的长剑，垂落在地上。

        见了这一幕，吴明瞪圆双眼，吃惊万分。

        那红色的长剑可不就是自己手中的“朱离火”么？这样说来，这“朱离火”竟是被这个神秘的白发青年所孕育的么？而且是在连杀九大剑道高手之后！

        更让吴明吃惊的还在后头，那青年在孕育出红色长剑的一瞬间，额头上突然张开了一只金色的眼眸。那只眼眸横在眉心，闪耀着金色的光辉，好似有生命一般，在空中一阵扫视，最后金色的眼珠停留在吴明的意识上。

        被金色眼眸的视线盯住，吴明意识组成的身体一阵僵硬，好似被无形的大手捏住，下一刻就要魂飞魄散。面对迫近的死亡，他全身上下无法动弹，只能动动手指挣扎，但那金色瞳孔中发出的压力却越发剧烈。

        完蛋了！

        吴明没想到仅仅是观看长剑的记忆，都会遇到这种危及性命的险情，这个名叫“白无月”的无敌男子居然凭着留在长剑中的影象，便可灭杀魂魄意识！难以想象他本体亲至该有多强大的实力！

        “咦。”

        眼见吴明的魂魄要被生生捏爆，关键时候，那白发男子轻咦了一声，用手掌在额头上一抚，将金色的眼眸关闭了，吴明这才全身一松，脱离了险境，不再有要魂飞魄散的感觉。

        这金色的眼睛到底是什么？

        吴明刚脱离险境，顿时大口喘气，他知道若身体不是由意识组成的，现在恐怕已经全是汗水了。他又回忆起重生之前进入的古怪空间，那里的修士大军人人头上都有一颗一模一样的眼眸，他的脸色就古怪起来。这白发青年，莫非和那片空间有所联系？还是说，这金色的眼眸只是某种事物的象征？

        正在吴明思量之时，眼前的画面突然全部消失，他眼前一黑，再睁开眼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最开始的石室里，红色长剑安静地横卧在手中，好似与他合成了一体，不分彼此。

        “朱离火，虽然不知道你原主人如何叫你，但你是由剑意组成，还融入了我的无名剑意之中，以后就叫你‘离火剑意’吧。”手指拂过剑身上“朱离火”三个大字，吴明喃喃自语。

        离火剑意并非普通剑意，而是那白发男子击杀九名剑道高手后，凝聚出来的绝世剑意，吴明现今剑道境界还比较浅薄，堪堪入门，连自己的无名剑意也只蕴养出一丝，更别提去蕴养这新得来的离火剑意了。

        日后自己若能达到剑宗乃至剑王境界，不知这离火剑意会强盛到何等程度？

        吴明打定主意，出去以后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提升自己的剑道境界，光靠白骨来蕴养还不够，自己需要主动去寻些剑道功法和剑诀修行才是。化一宗门号称剑宗，五脉第一脉也是剑阁一脉，如此好的资源浪费了岂不可惜？

        心中升起这个念头，吴明打量着四周的墙壁，想着是否有什么机关密道能助自己出去。他一开始以为把剑拔出来就能离开这片空间，现在看来还没有如此简单。

        他左顾右盼，在石壁上摸索半天，总算找到一个形状奇异的钥匙孔，长度大小正好能容纳手中的白骨。

        是了，这里是白骨所在的空间，离开也应该要使用白骨才行。

        吴明毫不犹豫将白骨插进孔洞里，大小正好符合，接着他闭上眼睛，等待着意识回归体内。等了半天，睁眼一看，自己还在这石室之中，四周阴黑黑一片，不见半点要回归那“驱魂殿”中的迹象。再向面前一看，哪里有什么墙壁？前方不知何时矗立起一扇同青铜大门，同之前打开的青铜门一样大小，门上都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花鸟神兽，唯一不同之处在于，石室外的青铜门上刻写着“赤霄天”三个大字，而这扇门，在相同处刻写着“青宵天”三个笔走龙蛇的大字。

        吴明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

        青宵天乃传说中九重天界的第二重天，传说中由九天青石坠落而生，整个世界中布满青色的霞气。

        没有别路可走的吴明唯有继续伸手去推那青铜门，本以为自己要把九重天界都走完一遍，白骨才会放自己出去，谁知手触碰到门上雕刻的一瞬间，脑海中传来一阵剧痛，他被痛得大叫一声，从地上一跃而起。

        入目的是湛蓝色的天空，随后是师父颜驾那张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的老脸，再旁边是二师兄墨小宝略带关怀的胖脸，以及大师兄瘦长的脸颊。

        驱魂一脉在场的一师祖二徒弟，都围在他的身旁，或关心、或惊疑地看着他。

        出来了么？

        吴明打量四周，看到了院里的道台、草圃以及朱漆碧瓦的阁楼，他用力撑地想要站起来，谁知体内力气空空如也，脑袋也一阵晕眩，身子刚站直又向旁边倒下去，幸亏身边的墨小宝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明儿莫要勉强自己，先去屋里歇息一会儿吧。”一旁传来颜驾关怀的声音。

        吴明抬头，剑颜驾正和蔼地看着他，目光中满是得意和欣慰之色。他眨眨眼，又转头看向扶着自己的墨小宝，发现二师兄的表情和师父如出一辙。就连之前明显对他不满意的大师兄，看向他的目光都是嫉妒中带着几分羡慕。

        吴明可不知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能隐约猜到自己魂道天赋的测试结果一定不错。不过他也不敢发问，生怕被瞧出破绽。毕竟他实际上只支撑了五六息的时间就被那镇魂冰魄冻得失去了意识，之后迷糊之中被带进白骨空间里，至于再后来撑了几十息之久的时间，八成是因为意识在白骨空间里受到了剑意的保护，冰魄的寒气才对他无可奈何。

        这相当于，他的测试真实成绩只有六息，后面的那几十息时间都是白骨在帮他作弊。

        “大师兄说得果然不假，气道天赋差的人，魂道天赋也好不到哪去。”

        了解真实情况的他只能发出一声苦笑。

        不过颜驾三人可不是这样想，至少在他们心目中，吴明魂道天才的名头是确立了。

        “想不到这个吴家的废材少爷并不像外面传言说的那么不堪，还有几分本事。”晁寂阳看着师父认真嘱咐墨小宝安排吴明的吃住事宜，又亲自动手将他扶进偏房休息，心中不免生出嫉妒之情，他原本就有些看不起吴明，这下心里更是不痛快。更让他不忿的是，之后颜驾将测试天赋所用的巴掌大小的镇魂冰魄交到了吴明手里。

        “师父您这是？”吴明接过镇魂冰魄，初入手只感觉这冰魄重若精钢，巴掌大小就有几十斤的重量，他险些没能拿住，之后就感觉一股寒气直透手背，让他下意识回忆起之前测试中被冻得神志不清的经历，不由打了个冷颤。

        “明儿可别小看这镇魂冰魄，这冰魄不止是测试魂道天赋的用具，更能助人提升魂道修为，你日后打坐冥想，只需将这冰魄握在手中，就可事半功倍。”颜驾笑呵呵地解释道。

        “谢师父厚赠。”

        听说冰魄有利于魂道修行，吴明自然就却之不恭了。

        一旁的晁寂阳看得愈发不满，颜驾话未说全，他却知道，这“镇魂冰魄”实乃不可多得的魂道宝贝，价值足以比上一般的法器。驱魂一脉一共也只有两块，一块带在师父身上，一块就是现在吴明手里这块。连他这大师兄都没有资格拥有的宝物，现在师父随手送给了入门才一天不到的小师弟，这让他情何以堪？

        晁寂阳心间不忿，面上就直接表现了出来，到底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心机还没有多么深沉，师父说的话他不敢当面反对，唯有狠狠瞪了吴明一眼。反观吴明根本不理会他，他前世出山帮楚国三皇子夺王位，和不知多少老谋深算的谋臣智将交过手，其中不乏有六七十岁的年迈者仗着辈分，直接指着他的鼻子骂“无耻小儿”这样的例子。和那些不择手段羞辱他的老狐狸比起来，晁寂阳年轻到只能让他从心底升起“幼稚”这样的形容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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