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段洵卿出院后，耿柏舟帮他跟学校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带他去了绍兴。
“你这个说话不算数的家伙，还说国庆和寒假回来探班呢，一次都没来过。这次要好好玩个痛快。”
“可是……这样会耽误课的……”
段洵卿直到坐上了软卧还愁眉不展，
“票好贵的，其实坐硬座就可以的……”
“少来，我本来是要坐飞机的，是你这个家伙死活不肯我才妥协的。出去玩就开开心心的，你怎么还像个小老头似的！”
耿柏舟在他额头上轻轻叩了一个“爆栗”，
“告诉你啊，不许再胡思乱想，要不我真打你屁股啊！”
夜深人静之时，两张上铺还是空的，耿柏舟锁上了铺门，看到隔壁床上一直脸冲里面一语不发的段洵卿，不由得又担心起来。他蹑手蹑脚地凑到他身边，没有听见啜泣声，才放下心来回到自己的床上，却听见了一句低低的质问，
“你不睡觉鬼鬼祟祟地凑过来干什么？”
“没什么，看你睡着了没有。”
“我想问你一个事行吗？”
“问吧。”
耿柏舟答得轻松，心里又开始打鼓，直想着可千万别哪句话说不对了又招下这小傻子的眼泪来，那这么多天的努力又白费了。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你是我兄弟啊。”
“可是，张伟翔不也是你兄弟吗？也没见你对他这么用心过。”
“呃嗯……那不一样，他皮糙肉厚没心没肺的，你和我一样，从小没什么人疼，我不对你好，就没人对你好了。”
段洵卿的眼泪差点又落下来了，忙眨眨眼止住了，哽咽道：
“谢谢你，那……以后我也会对你好的……”
“你一直都对我很好啊。其实，我妈在我小时候曾经怀过一次孕，可是那次因为我调皮犯错误惹她生了大气，那个孩子流产了，是个已经成型了的男胎。从那以后，我妈再也不肯生，也不敢生了。我一直不能原谅自己，是我亲手害死了我弟弟。我想，如果他肯回来，我会尽自己的所有对他好，补偿他。直到遇到了你，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那个孩子如果能长大，就会是你这个样子，那么善良温柔，那么纯洁聪明……洵卿，我也要谢谢你，谢谢你肯让我对你好，让我有一个补偿的机会。但是，请你无论如何要答应我，再也不能干那种背着我伤害自己的事了。我失去过他一回，不能再失去你了……”
耿柏舟说着说着，声音也开始哽咽，却依旧不忍心疾言厉色地责备他，
“那次立交桥上，我直到现在还后怕……这次你又这样，干妈的死不是你的错，是你爸的不负责任，姓沈的居心叵测造成的，你为什么把所有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段洵卿翻了个身，泪水顺着眼角横落，很快打湿了头发和被单，在车窗外月光的照耀下粼粼地闪烁着波光。
“我答应你，再也不会那样，剧本的事……对不起……”
耿柏舟笑了笑，坐到他身边去，
“以后再写了什么东西，一定要第一时间拿给我看。在我心中最牛逼的事不是拿奥斯卡小金人，是演你给我写的剧本。”
段洵卿也破涕为笑，
“那我……我就写一个上课第一天就往学校带狗，还一脚踢坏电子屏的调皮鬼。”
“嗯，你再给他安排一个水漂都不会打的书呆子笨蛋小哭包就更完美了。”
“那还得加上调皮鬼摘学校的画，倒卖卡牌，帮人藏匿赃物的事呢。”
“什么学校的画呀，那画的是我，明明就是我的画好不好？”
耿柏舟不满地抗议道，
“我那么多优点你不记得，怎么我就这么点不光彩的事你记得那么清楚呢。我说你是不是找打呀？”
“打吧。”
段洵卿故作心灰意冷道，
“反正我被人打多了，也不在乎多你一个打我。”
一句话说得耿柏舟的心像被人猛掐了一样疼，他轻轻弹了一下段洵卿的鼻子，
“我打你干嘛？我从小就跟个孤儿似的，打坏了你，谁跟我相依为命啊！你呀，就会跟我使苦肉计，睡吧。”
耿柏舟带着段洵卿坐在乌篷船上，遍历过酝酿着黄酒和梅干菜味道的台门，欣赏着水下执拗喷涌的泉眼，踏过一架架桥，数过一片片云。他们登上了柯岩，穿过了香林，游过了鉴湖，最后在鲁迅纪念馆上徘徊良久依然不肯离去。耿柏舟打着哈欠催促着段洵卿：
“你喜欢看我回去给你买一整套《鲁迅全集》让你看个够好不好？我肚子都快饿扁了，那边花雕醉黄鱼的味道你闻到了没有，还有卤鸭、烤鸡、虾球……走走走，咱们去吃个痛快！”
“哎呀，要不你先去吃吧，我等会儿就过去。”
段洵卿的眼睛片刻不离那些佶屈聱牙的文献资料，
“《鲁迅全集》我小学的时候就看过了，不过到了这里我才能真切的感受到，什么叫国之脊梁，民族英魂。”
“好好好，我给你请一尊他老人家的圣像回去，让他老人家保佑你早日得诺贝尔文学奖，好不好？你还记得我们以前学过的《有的人》吗？有的人该吃饭了，他还在看书。有的人快饿死了，却还得陪着个小书呆子看书。有的人仙气飘飘，有书就能活。有的人凡夫俗子，不吃会饿死……”
段洵卿的脸上终于浮现出溶溶淡月般的笑意，
“我饿了，哥。”
“好嘞，哥带你大块吃肉，大口喝酒，不醉不归。”
四天后，耿柏舟把面色红润气血充盈的段洵卿送回燕大，又花了三天的时间把他的“巢穴”改装成不输给四星级酒店标准间套房，并恶趣味地给他窗户挂上梦幻紫蕾丝流苏窗帘，门前系上七彩串珠千纸鹤风铃，桌上摆着交颈天鹅白瓷花瓶，连床角都拴了几个大红中国结，要不是段洵卿死活不干，他还要把床单改成韩式田园碎花的，再往上面摆上一溜毛绒玩偶：什么爱心熊、哆啦a梦……气得段洵卿哭笑不得，
“你干嘛把我的屋子搞成这个鬼样子？我又不是女生，我不要这些东西！”
“这多温馨哪！你不是就喜欢这些玩意儿吗？”
耿柏舟幸灾乐祸地憋着笑，
“上高中的时候你不是跟女生一起折纸，就是帮她们做手链，连后黑板上的画都是你剪的，哈哈哈哈……我那个时候真担心你那天抱着十字绣来班里绣，哈哈哈哈……”
“哎呀，别说了……”
段洵卿的脸微微一红，
“男生玩的我又不会啊，而且我跑又跑不动，跳又跳不高的。他们每次肯带我，还不是看你的面子。”
“那我叫你去踢球你还不去，就知道跟刘媛君下五子棋！”
“可是你当时也太凶了啊，媛君毕竟是女孩子嘛，你还要跟人家动手……”
段洵卿的话音还未落，耿柏舟的一双鹰爪跟抓兔子似的在他腋下搔起痒来，
“还媛君媛君的，叫得真够亲热的！她当时说我像癞皮狗似的整天抱你大腿你没听见吗？你不帮我说话还说我凶！看来为兄的家法还是不够严啊……”
（这里给一段笑的素材）“哈哈哈……别……我错了……”
段洵卿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面红耳赤地缩在角落里求饶，
“哥我错了……饶了我吧……哥哥……”
(https://www.7722wx.com/html/34707507/32953001.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7722wx.com。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7722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