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考军校（3）

看见了她

        一九九零年七月的中午，吃过饭，六营部的文书过来找他去看看女兵，他还有些犹豫，坐在上铺对满脸胡子青茬的文书说：“这大热天的，出去一趟不湿透了啊。”他嚷嚷道：“透什么透，你快点。”字正腔圆的北京话，还好他也想去见见她，便把床收拾好，从上铺跳下来。学员们刚来，还没有选出班长，大家也就很自由，有去找老乡的，有去小卖部吃冰棍的，还有的不知钻哪儿了，宿舍里没有什么人。“走就走”他环顾了一眼宿舍带上门与文书一块儿走出房间。

        毒辣的太阳似乎想把什么都要考出油来，通往招待所的水泥路面竟然怪异地飘起丝丝淡淡的透明气体，路面被太阳晒得滚烫滚烫，脚踏在路上面感觉热热乎乎的，没一会儿便浑身冒汗。

        路上一个人影也看不到，那些一群一群扎堆的蚊子也不知道躲到哪儿凉快去了，偶而水泥路两边芦苇荡里几只青蛙有气无力地“呱呱”喊两嗓子，“知了猴”烦躁地“吱吱”叫着，听到人的脚步声过来，立马屏住了气息，听到脚步声音渐远，又呱噪着应着景。他俩说着话并排走着，话题自然离不开女兵。文书非常喜欢一个女兵，可是那个女兵并不喜欢他，拒绝了许多次，更不会接他的电话。不过，他一来二去把她身边的人都认识了，于是就想着法儿通过她们传达他的意思，意思都传达到了，小女兵无奈地接了两次电话，没有感觉，最终还是放弃了。

        特务连的小通讯员可重来不敢与别人吹牛，讲他和她的故事，她和他的想法却出奇地一致，不想与别人分享那种微秒的幸福感觉。这是初恋？他不知道，只是觉得与她在一块儿聊天，心情特别的愉悦，心里满满当当的容不下其他事情，几天都会处在兴奋状态。此刻，小通讯员心不在焉地与文书说着话，满脑子浮现着她的音容笑貌。走着走着，他忽然立在那儿不动了，整个人着魔一般，两只眼瞪得大大的，他看见了她，正是那个旋转在他脑子里的女兵。

        六营文书见他站在哪儿傻了似的，“喂，喂”喊了几声，又用手在他眼前晃了几下，又大声说：“喂，哥们，怎么了你？”人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大白天的，难倒作梦了？他使劲揉揉了眼，眼泪都给挤出来了。他结巴地用手指指着招待所边上的水泥路对文书说：“你看前面不就是她嘛？”“谁呀？”文书茫然地看向他手指方向，只有路面怪异地飘起丝丝淡淡的透明气体，连个人影子都没有。

        招待所是一栋红砖墙红瓦顶的四层楼，坐西面东，正前方有一个很宽阔的小广场，一杆用护栏护着高过楼体的红旗杆直对营区大门，烈日下的国旗无精打采地那么呆着。小广场、招待所四周和两处马路长着半人高的松柏墙。在拐角处他突然看见她，齐耳短发，合身的半袖军装，露着两截白白的臂膀，步伐轻盈向他们走来……“谁呀？”文书不适时宜地又问道，“你没看见？”“没啊，谁啊？”“09”“哪有啊？”“09”正是他俩现在要去看的女兵。可是，眼前只有滚烫的阳光和路面怪异地飘起丝丝淡淡的透明气体，连个人影子都没有。“奇了怪了？”他嘟囔着，又用手揉了揉眼睛。文书说：“你眼花了吧。”他肯定地说：“绝对是她，没错，怎么人没了？”文书说着，伸手扶住他的肩膀：“就是你眼花了，走吧。”文书没有看见女兵，而他真真实实地看到了，他还纳闷，烈日之下，她出来干吗？

        他俩就要走到招待处松柏墙拐角处，他又看见了她，齐耳短发，合身的半袖军装，露着两截白白的臂膀，步伐轻盈向他们走来……他诧异地立在那儿，六营文书也看见了她，激动地扯了他一把：“快看，那不是09吗？”于是他被比他高了许多壮实许多的文书拉着走到她面前。她诧异地看着他俩，眼神冲着他问道：“你们干吗去呀？”文书松开他，张开大臂要拥抱她的意思，女兵连连后退，责怪地说道：“干嘛呀你？”他一把拉住了文书，猛然地把他向后扯了一把。文书抢着说：“我们是来看你的，”她把护在胸口的手放下来，目光看向特务连的通讯员，不没待他开口，文书又说道：“听说你们来复习考试，就过来看看你们，都收拾好了吧，有没有要我们帮忙的？”“京油子，卫嘴子，保定的狗腿子”，真是的，就没有别人讲话的份儿。文书见女兵不搭理他，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汗，又说道:“我是六营部文书，咱们总通电话着……”她听明白了，白皙的脸上有了些红晕，打量了一下文书，个子足足有1米85，宽脸颊，单眼皮，如果一天不刮胡子，肯定满脸络腮胡。文书总给他喜欢的那个女兵打电话，她不接，总是把电话交给她让她回复，她就成了那个“传话筒”，头一次见面，文书自然要激动无比。小通讯员拽着他的胳膊，一手腻歪的汗水，忙松了开，高声说道：“好了，好了，这大热天的，也见了她的面，咱们回吧。”文书终于打住话头，看看我，又看看女孩满头的汗珠，点着头说：“对，对，对，这天也太热了。”说着，文书大手一挥：“那我们走了。”小通讯员一直没讲两句话，他从她瞟来的目光里读懂了她的意思，她肯定是想出来找找他，讲上两句话，既然见到他也就不用讲什么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回到宿舍，他一直想着之前为什么能看见她？冥冥之中是有什么联系的吗？后来，她听他说起这件事情，也是惊奇不已,她红着脸对他说：“大概就是心有灵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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