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连长的通讯员

连长，是军队中连一级编制的最高指挥员，负责连队军事工作。连长一般配备通讯员。

        我是通讯员，与连长同住一屋三年，自然接触最多。连长转业后，我曾去他的家乡办理兵员调动，见过一次。他依然腰板挺直，清瘦，严肃，不过见到我就象见到自己的孩子似的，笑容满面，亲热地拉着我的手，在他新搬入的家介绍参观喝茶，而连长过去可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

        连队战士都怵他，常常把战士训斥的搏手无策，组织训练、干活劳动、支援地方建设更是严肃认真。我是新兵，有点怕怕的，可我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他批评的就少。有一次点名，连长检查着装，似乎是不经意地朝站在队列末尾的我瞥了一眼，我肯定是腰扎武装带，脚穿解放鞋，他就把几个穿布鞋没有扎武装带的战士狠狠教训一顿。我喜欢部队，喜欢纪律约束，喜欢严酷训练，凡事都不会脱离条令要求，当然打架除外。

        我的工作很简单，收发信件、通知，接听电话，打扫卫生。最惬意的事情是每天早晨7点15分看着女兵饭后从特务连门前走过，心里痒痒的，但绝不能去找刺激。有个帅气的务公员在首长值班办公室值班，半夜给女兵打电话聊天，人家直接把电话转到特务连，怒火冲天的连长听了良久，一巴掌扇在那个被我招唤来的公务员脸上，又关了禁闭，漆黑的夜里，那个战士的哭声传出很远。

        想归想，做归做。每天我象其他战士一样参加连队的各项训练，没什么事情时，就静下心练习钢笔字，描画《解放军报》和《战友报》里面的插图，几年来也竟然自成一册。当一个兵简单，当通讯员却要协调上下级和连队间的关系，和平年代嘛，还要会服侍人。不过，我很排斥给首长倒酒，每次连里搞招待我就躲起来，连长指导员没办法，次数多了，也就懒得找我。人都有个性，我到觉得曾经让我们防风御寒的被子更有特点。

        部队发的被子又轻又薄，谈不上柔软和舒适，甚至到严冬抵御不了寒冷。不过，所有当过兵的人都为拥有一床洗得发白的被子而自豪，因为它记录着年轻人的青春经历。老兵总会对新兵说“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只要看一看每个战士的被子，你就会恍然大悟，上面全是斑斑点点，一团一圈，很是扎眼。妻子第一次来队时，给我拆洗被褥，看到那些圈圈点点还问过那是啥，我说不是啥，光棍都是那样。冬天入伍，现在又一个冬天，被子已经有了味道，绿色的被罩拆下、洗净、晾干，把它铺在会议室长桌上准备套被罩。折腾了半天没有成功。此时，连长进来，看我满头大汗的样子，让我挪了挪地方，走到桌前，把被罩从里翻出，卷了起来，把棉芯塞进卷起的被罩里，再把被罩反方向展开，被罩和棉芯合二为一。然后，又拔针纫线，用长针在被子上画了几道，顺着那些针道就缝了起来。被子缝好了，我看呆了，连长看着五大三粗，竟还有一手漂亮的针线活儿！

        连长家属来队，身体不好，他又不在营房，我就每天到临时家属院去帮着掏掏炉子，打扫打扫卫生，甚至人生第一次还为嫂子炒了一个“醋溜白菜”，不知味道如何，嫂子没说，估计难吃的很。过年时，连长回来了，大年初一，他亲自下厨炒了几个菜，叫来一个小老乡陪酒，连长站起来郑重其事地敬了我两盅白酒，使我很不好意思，却记忆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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