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女兵（8-2）之歌唱《我的祖国》

指挥连的几个女孩子从训练场回来，听到田红班长“解散”的口令，边解着武装带边叽叽喳喳走进宿舍。自从她们分配到不同的工作岗位上就像刚刚出生的婴儿，一点一点熟悉着部队，一点一点适应着快节奏的生活，兴致满满地接受每一项工作任务。总机班的几个女兵早早从各营部来往电话里知道了“八一”有一天的假期的消息，这可是她们在部队的第一个建军节，正讨论着要怎么过才有纪念意义呢，是去赵各庄逛街呢？还是去买许多许多的零食吃？还没等她们想好，指导员便找到她们，铁梅、君君、红梅、小红梅、王芳下午去宣传队找宣传科王科长报道，“八一”前排练随宣传队慰问演出。刚刚她们讨论就是这个事儿，又兴奋又激动，尤其是君君她们四个人。田红班长很不愿意，这样一耽搁，专业训练又得推后，却又没什么办法，回到宿舍也懒得管她们，自顾自到水房洗把脸，拿出看了好久还没有看完的《红领章》，坐在自己专用的桌子前看书去了，随她们快乐小鸟儿一样叽叽喳喳。

        女兵的加入使宣传队成为众多男兵向往之地，可惜旱鸭子叫似的嗓音，也没啥拿出手的才艺，只能在舞台下当拍巴掌的观众了。几个特招兵却如鱼得水，很快就与女孩们熟悉起来，晚上一回到特务连就吹起牛皮，听的连队战士们心里痒痒的，觉都睡不好，这热闹自然也缺不了特务连的小通讯员。

        嚯，谁不想认识两个女兵啊。真的有一天，宣传科长打来电话说：“你们连的杨旭总是自己外出，希望连队找他谈谈。”指导员一听，这还了得？每天他们几个早操不出，全去宣传队排练，吃过早饭又走了，到晚上很晚才回来，连队摸不着他们的人，也挺担心的。在部队如果外出的战士让连长指导员看不到影子，那心里可是不踏实的，怕出什么事情，何况不假外出呢，指导员听着电话头皮一紧，忙叫我去宣传队喊杨旭回来。我一听，竟然莫名的有些高兴，拔腿就跑，指导员眉头皱了皱，又把我喊回来：“你这猴急猴急干啥？”我有点结巴地回答：“指导员，没，没啥啊。”指导员摆了摆手：“快去吧。”我这才憋着心里的激动，慢慢转身，离开连部，瞅瞅左右无人，这才蹦着高跑了。

        “咚咚、嗒、咚咚”离着老远就听到鼓乐声从宣传队的那排房子里传过来。宣传队与班排宿舍一样，走进长长的过道，大间里环绕四面墙有四个高高的绿色铁架，上面鼓乐锣钗琴等等用蓝色口取纸编着号，码放的整整齐齐。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乐器，竟然有了点小小震撼。心想：早知道部队还有这美差，跟妈妈学学唱歌多好，妈妈可是石膏矿唱歌唱的最好的。唉，又暗自叹了口气，算了，自己只喜欢画画呀。“喂，方冰，你来干啥？”一个陕西调调从鼓乐声里挤进了我的耳膜，我缓缓神儿，长着一双三角眼的李文清不知从哪个房间钻出来，看到他，忙说：“找杨旭，指导员找他。”顺着鼓声，目光落到一处墙角。两个个子不高的女兵相互挽着手臂，面露笑容，静静地看着卖力地敲着架子鼓的杨旭，杨旭听到我们的对话，朝这边瞥了一眼，继续敲着“咚的咙咚、嗒嗒”，看他那潇洒的样子，确实让人羡慕不已。李文清哈着个腰，总是站不直的样子：“杨旭，杨旭，别敲了，指导员找你。”杨旭不情愿地使劲儿“咚咚”狠擂了两下，把两只鼓槌“咚”扔在大鼓上，两只自由了的鼓槌随着皮面“嗡嗡”颤动了几下，便安静地爬在那里。杨旭站起来，很不情愿地问：“干吗？”本还喧闹的房间一下少了呱噪，“指导员找你呢”李文清替我把话讲了，“找我干嘛？”嘴里嘟嘟囔囔，很不情愿地趿拉着一双黑布鞋从我俩中间穿过，拐出大门，往连队的方向走去。

        那两个女兵似乎被我们打扰了美梦，瞪着大眼睛瞅着李文清和我。突然，我感觉自己浑身有小虫子在爬，从脚趾直到脑顶，又由耳根一点一点爬满脸颊，感觉脸都是烫烫的，要是拿体温表量量，估计不是四十八度也有三十八度。刚想转身走，李文清一把拉住我：“别走啊，给你介绍你老乡认识。”他招了招手，那两个女兵脸上带着让人心软的笑意走到近前。我一瞅，哈，那个大眼睛女兵，就是那天在特务连门口我从天而降，把人家吓了一大跳的女兵。李文清又开口说：“这是我们特务连的通讯员方冰，山西灵石的，你们老乡。”“你是灵石家？”这是太原话喽，那个大眼睛的女兵问道，怎么听都有点怪怪的感觉，不过声音却很熟悉，有磁性，又带点山西味儿的普通话，就是那个总在电话里叫我“小兵”的话务员，我还不服气呢，原来是她。“这个叫君君，这个是芳，都是你们老乡。”噢，这个大眼睛的叫君君，那个眼圈有些黑、又有些弱不禁风的叫芳。这下对上号了，这就是杨旭他们吹牛的几个女兵，不是还有几个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女孩子在身边我就会紧张，脸还会红。这是不是与妈妈、大姐、妹妹有关？她们都骂我“蔫坏蔫坏”，只要有点错，一定是最受伤的那一个。一次中午吃饭，无非就是一些玉米粥、黑咸菜、玉米煮坨坨，我不知怎么把小大人似的妹妹惹着了，她一生气，一根筷子准确无误地插进了我的右鼻孔，疼的我“哇哇”大叫，妈妈、大姐见我鼻孔里插着根筷子又是喊又是跳，也吓的够呛。还好，大姐初生牛犊不怕虎，趁我不注意，一把把筷子拽了下来……后来她们还数落我那是“猪鼻子插大葱—装象”，唉，我只能摇摇头，找妈妈说理去？我可不敢，妈妈揍我揍的更狠,这是后遗症我的喉咙有些干涩，脑子有点短路，她俩见我这小脸憋的通红的窘相“呵呵”笑了起来，君君大胆地说：“小兵，以后见了我们记得叫班长啊”我这大脑好不容易转过弯来，轻声问道：“你咋知道我的小名？”噢，几个人都是一愣，忽然“呵呵”地笑了起来，“你俩有缘呗，”李文清开了句玩笑，君君白净的脸庞一下红进了耳朵根，耳朵粉红粉红的透明一般，她白了他一眼，我照着他的屁股踢了一脚，他一闪身钻回他刚出来的小屋。君君拉着芳，用带着山西味儿的普通话说：“小兵，记得以后见到我们叫班长吆。”等她们的身影消失在白炽灯似的过道门口，我回过神来，妈呀，指导员交待的任务还没彻底完成，还不知道杨旭回连队没有？便狠狠吸了吸空气中莫名的淡淡香气，也没有与李文清打招呼飞快地跑出了宣传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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