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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吃酒


“来都来了,怎的绉明兄小娇娘似的躲着不见人,你还害羞啊?”

        林中人缓步走出,仍是只静静地看着徽礼。

        那人的右袖空荡荡地随风摇动,腰间那把镶满宝石的刀已是不见了。

        当年连断京城十三剑客的明月刀李绉明。

        徽礼什么都没有问,朝东边一抬下巴道:“老地方吃酒去?”

        李绉明才露出笑来,一撩衣摆,就跃上了徽礼身旁的树,几个闪身就跃到几十米开外。

        徽礼一看只得快步跟上去。

        京城外城城头上的四百三十面十丈黑旗随风飞扬,猎猎作响。那人一手扶着树,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城墙。

        背影寂寞。

        “你老了。”李绉明才转过头来,看着徽礼的眼睛。

        “可血凉不下来。”徽礼也盯着他的眼睛。

        李绉明嘲讽地嗤了一声,朝他伸手。

        徽礼挑眉,一手指指自己:“一个乱政分子,”一手指指他,“一个通缉犯,哪来的通关文牒?”“别装傻,天底下哪有你燕王爷去不了的地方。”“你燕王爷去不了的地方可多着呢。”徽礼朝他丢过去一个白玉佩,李绉明伸手一捞,随手抛了抛玉佩,转回头去盯着那些翻飞的旗帜:“恭请燕王爷…回京。”

        四月的京城只在午后燥热起来,到底风一吹这热就缩了头,变得暖乎乎毛茸茸的了,算是有点春天的样子。

        徽礼心情很好,倚在喜来福的椅子上伸了伸懒腰,伸手捞过来一块红豆馅的千层糕细细嚼起来,歪着头看街上的人涌来涌去。李绉明则盯着酒桌前面的信在冒冷气。

        “啊呀啊呀,可怜的桌子就快要给盯出个洞了,你说是不是绉明兄?”徽礼翘着二郎腿,没个正经样,看得李绉明一阵心烦。

        “宫里都是那位的人,混着他们,我不放心。”李绉明皱着眉头。

        “那位信佛,心慈得很。她想用眼睛亲眼看着,我们的腿才能跑得开。”徽礼稍稍坐正,仍是翘着二郎腿。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简直就是一个赌徒!那可是拉姆死亡草原!到时候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简直就是个疯子,完全就是一个疯子。”李绉明压着愤怒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某种野兽的低吼,“三年前,三年前你是怎么答应我的?结果呢?结果!整整三个时辰,我就只能站在外面眼睁睁看着你被打成一团烂肉!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啊?混蛋!”

        沉默。

        “你压根就没拿我当兄弟。”说完这句,李绉明握紧的拳头松开了,就像原先以为抓住的什么坚硬的东西突然化成烟飘走了,只好从桌子上垂下去,就像是泄了气一样。

        “你不如尝尝喜来福的糕点,”徽礼朝他笑了笑,“软糯可口,甜而不腻。”

        李绉明坐的位置有一块挡在窗前的屏风,拉扯出一大片的阴影,把他整个人罩在其中,看不清神色,徽礼觉得他在一个很远的地方,他探出头来,就像死人从黄泉里爬出来。徽礼再次看着他空荡荡地衣袖。他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也不知道这时候压在心头黏腻浓稠的感觉是什么,所以也只是笑。

        “塔库特野人复活对我接下来的动作很重要,我必须找到他们,绉明兄,我需要你的帮助。”徽礼倾身向前,看着旧日好友。

        “你早晚得死在宫里边的人的手上。瞧瞧你现在这副样子!你有什么把握?我可不会再听你的鬼话了,我…想要你长命百岁,我会帮你的。”李绉明抓起酒壶满上一杯,推到徽礼面前。

        你还信任我吗?

        徽礼起身走到那片阴影里,拍拍他的肩,说:“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走走走,爷带你玩去。”

        说好是来喝酒的,最后谁也没动。

        那个人谁也不信。

        “这位爷,再喝一杯嘛,再喝一杯,”余娇娘今晚特地在额上点了一朵碧桃,映衬得眉眼娇羞,嫉妒坏了玉花魁,所以她自信再铁石心肠的男人也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但是这两位爷叫她犯了难。桌子对面那位冷冰冰缺了一只胳膊的爷黑着一张脸,吓人得很,一直盯着身边的这位爷,她暗暗想上次她欠了玉花魁二两银子的时候玉花魁也拿这种眼神盯她。而旁边这位爷虽然看似举止轻佻,也一直笑,实则规矩得很,连手都不摸一把。怕不是不行吧。余娇娘在心里哀嚎,怎么碰上这两个倒霉鬼,浪费老娘时间。

        门推开一条缝,探进一张浓妆艳抹的脸,狐狸一样的眼睛扫过徽礼和李绉明,笑道:“打搅两位爷,您的客人来啦。”

        余娇娘正纳闷就瞥见凤妈妈朝她招手,她疑惑地站起身,对两位客人欠了欠身退下了。她一出门就被凤妈妈揪住耳朵扯下楼:“没用的东西,妈妈白养你了。”她们转身下了楼,一道身影缓步走进了徽礼两人的厢房。

        听到动静,徽礼回头就跪倒在地上。李绉明看清来人后只觉眼熟,稍微思索后大惊,也连忙跪倒。

        “皇兄!真的是你!”桓熙看到徽礼的那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眼睛闪闪发亮,笑出了十足的少年气。

        “皇上万安。”“免礼免礼。”他想把徽礼扶起来拉到桌子边坐下,徽礼一个侧身躲开:

        “臣惶恐。”

        桓熙也不恼,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过分瘦削的青年,突然抱住他。

        徽礼一僵,旁边被无视的李绉明也一僵。

        徽礼:真不愧是兄妹。这小子没哭吧?

        “皇兄咱们就别玩这套了,腻死了,你以前不是说过规矩就是狗屎吗?”桓熙把头埋在徽礼肩窝里,嘟嘟嚷嚷地说:“皇兄瘦了不少,回家吧。我和姐姐都好想你。”

        徽礼本想推开他,听罢索性让他抱着。

        完完全全还是个孩子啊。

        他看着这小孩长大,知道他没有安全感,不过倒是没有想到他竟是从宫里溜出来见他。

        “怎么,找到好法子瞒过老妖婆的眼睛了?”徽礼打趣他。桓熙放开他,坐到椅子上故作苦恼地开口:“皇兄都做不到的事情,我怎么能办到,只不过老妖婆前些日子病倒了,一直腾不出精力来管我罢了。”

        徽礼心里一跳。只是因为病了?哪有那么轻巧能瞒过太后。

        “还以为是皓涳先生来见我呢。”徽礼按下桓熙拿起酒杯的手,桓熙委屈地嘟起嘴:“皓涳先生还在研究塔库特地图,我求他帮忙让我见你一面。哦,那五人已经按要求分别出发了,到时候在集合地暗号一接上就是了。”桓熙干巴巴地念完先生交代的台词,就又开口:“四哥,你就不能留下来嘛,你为什么不回家呢?”

        “哎呀呀,迟早会回去的,那时候有你哭的,多备点糖果,抢了你的别又哭鼻子。”徽礼伸伸懒腰,在地上盘起腿歪歪扭扭坐着,像个坏人。

        桓熙倒是笑起来:“皇兄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

        桓熙如愿以偿逃出宫一趟,可惜屈服于徽礼的魔爪,硬是没沾到一滴酒。月亮升到中天的时候小皇帝闷闷不乐地告了别。

        徽礼踢了踢跪得端端正正的某人,笑道:“早就想问了,你怎么变得那么老实了。诶!在我眼前的难道是一个饱经沧桑的灵魂吗?可怜!可怜哟。”“去你的!那可是正经的皇帝,我还不能哆嗦哆嗦。”“不就是个小屁孩嘛?绉明兄活回去了!”

        桓熙登上马车前回头朝楼上看了一眼。

        你可一定要平安回家啊。

        “皓涳先生,去临福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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