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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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珍已经不能生活自理了。她时常疯疯癫癫的自言自语，边骂边哭。郝有为不得不在四处奔波的同时抽出身来照顾她。
郝有为是真的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办了。
渐渐地，郝有为开始心力不济，长期日夜颠倒的他终于还是倒下了。
上午的课刚上完，吃食堂的一路狂奔，点外卖的同学则不紧不慢地从教室晃出去。
郝有为恰在这时在走廊晕倒了，他眼一闭就没了意识，被还没离开的同学送去了校医室。
郝有为再次醒来已是半小时后。
他脑袋晕沉地睁开眼，入眼是洁白的墙和床。
雷锋同学已经离开了，校医还在办公桌上守着。
郝有为旁边床位还有一个挂着水的女生，见他醒来，那个女生对他笑了笑。
郝有为一愣，也回了一笑。
这时他意识才回笼，有了思考，发现自己竟然在校医室。
校医发现他醒了，已经走了过来，等着郝有为向她询问自己的情况。
但没想到的是郝有为什么都没问，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说了声：“谢谢”，就要下床。
校医有些生气的开口，她道：“同学！你晕倒了，情况很严重，你知道吗？”
之前没考虑过，但郝有为现在是差不多知道的，他长期睡眠不足，没猝死已经算奇迹了。
郝有为点了点头说：“知道，没事，谢谢老师关心。”便推门离开了。
校医看着他的背影蹙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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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下来，鲍珍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最终决定还是先治疗着吧，但依旧不住院。
郝有为又换了房，这次租的房在医院附近，房租差不多，但离学校毫无疑问是远了，郝有为上下课就得抢时间。
郝有为钱不够，只先给鲍珍约了两周后的初期第一步化疗，后几个月又做了第二次的。
已经到年关了，医院那边还一直在催医药费，郝有为报销了前两次的费用又加了点钱才把年后第三次的费用缴了。
大三下学期，郝有为陆陆续续的也吃起了药，先是冬天的一场风寒，后面几周又买了头疼药。
失眠才是最难熬的，安眠药郝有为从大三起就没断过。
大一大二郝有为只在几次连续的夜班后试过安眠药，那时他必须要去靠白天的睡眠去补充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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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轮暑假，郝有为解决了自己最后一年的学费。
这时的他已然没了前几年的朝气蓬勃，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被人打捞上来。
体育课上，阳光、篮球、挥洒汗水的少年似乎成了一场不可回首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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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四的课程很少，不少人刚开学就在为毕业论文做准备了，郝有为也是其中之一，但这件事也只不过是郝有为忙碌大学生涯的其中之一。
鲍珍的化疗正做到第五期，算是中期了。对比之前情况并没有好转多少，但也没有再继续恶化。
治疗过程中鲍珍也有过不配合，分不清她是在清醒状态下还是在疯癫状态下，医生按家属的意思直接给人麻醉。
紧赶慢赶着，元旦前，为期十二期的治疗鲍珍进行一半了。
第六次后，她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瘪了下去，也不怎么进食了，只有米糊和水能进胃里。
郝有为也每次只在饭点和她有所交流，有时三言两语鲍珍就要开骂，有时却又能心平气和的一起用完一顿饭。
医院给出的回应是病人的病情目前没有恶化的倾向，各项指标正常，请相信医院的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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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四上学期的期末考一过，郝有为一边照常兼职，一边开始目测毕业后的工作了。
年前，鲍珍要第七次化疗了，这时的她完全就靠营养液吊着一口气了，郝有为不知道这样治疗还有什么意义，他时常怀疑自己当时的决定到底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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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珍没了，在第七次化疗的前一天晚上，郝有为把她送去医院不到一小时。
按以往的思路郝有为该是觉得解脱才对，但相反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啊……郝俊山和鲍珍都没了，世间仅他一人了啊……
不对，还有郝蕾……
但无所谓了……都不知道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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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有为没有继续工作，他缴了医院的费用，打算把鲍珍火化了带回家安葬。
最后一次去缴费那天郝有为很平静，和之前知道鲍珍去了时眼底的波澜不同，宛如一滩死水。
先前的医护人员安慰他说：“节哀顺变。”
郝有为摇了摇头，心道：“大概是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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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年郝有为是在老家过的。
四年以来第一次回来竟是为了下葬鲍珍，郝有为觉得很可笑。
他把鲍珍葬在了郝俊山旁边，郝俊山那边都已经长草了。
郝有为又给他们烧了纸钱。
等回到以前住过十几年的地方，郝有为感觉一切都还历历在目。
上楼梯时看见裂了缝的墙，他想伸手摸一摸，但却又下意识后退一步。
物是人非，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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