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抓包
他们又看了一部电影。
科幻题材，李知恬不感兴趣，但碍于是刘致良喜欢的片，两小时的时长，她强行撑着眼睛不闭合。
观看完，为了不露出像曾经喜欢看报纸的破绽，李知恬扯了一个合理的理由——换卫生棉，飞快蹬上楼梯。
卧室门关上，她垂下眼睫，盯着床的其中一角，目光茫茫然。
就在此时，裤兜里手机发出震动的声响。
李知恬稍回神，掏出手机。
舒愈说话急匆匆的，不过不难听出她的雀跃：“学姐，我明天不是要转学了嘛，今天去学校搬最后一次书，在楼梯口我跟何云扬表白了，结果是明确拒绝，暗恋惨淡收尾，但我终于不留遗憾，明天起便会是崭新的我！”
和舒愈加上qq好友后有陆陆续续地聊天，前六天还聊出了友谊巨轮，关系算得上朋友，李知恬不藏着掖着，问出心里话：“愈愈，你真不难过吗？”
周五晚上的聊天内容往上滑两下就可以看到，肉眼可见“我若是表白不成功怎么办”的忧愁，因此她不太相信舒愈能够很速度地放下。
舒愈：“真的不难过啦。”忽而声音低沉：“行吧，学姐，我说实话，立刻放下何云扬是不可能的。我是见色起意，也是真实心动。”
“那愈愈你……”
“但至少往后不会有执念。”舒愈又忽而重新燃起斗志，“是一件好事！”
“……嗯！”
“学姐，那我收拾行李去啦！”
“好，新的学校也要加油。”
“会哒！”
短暂的通话结束，李知恬瞌睡虫上身打了一个哈欠。
李知恬本能归结于是昨晚早睡从而导致现在不到十点就犯困，没再多想，决定今晚也早点睡。
心有所想，夜就有所梦。
李知恬做关于自己清醒时念念不忘的事情的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一次第二天醒来后劲却特别大。
很清晰，就像是真的发生了一样。
舒愈和何云扬在楼梯口表白加告别，在她的梦里，场景依旧，两位主角换成她和刘致良。
她鼓起毕生勇气朝刘致良喊“我喜欢你”，刘致良不假思索拒绝，原因是他喜欢看报和科幻电影，她不喜欢，他们没有共同兴趣爱好。
刘致良头也不回地走了。
无疑一个晴天霹雳，几分钟的功夫，耳边嘈杂人声涨潮似的袭来，仿佛在嘲笑讥讽她怎么会长有一张厚脸。
……
当年的闲言碎语又回温了，李知恬被早上五点五十分的闹铃叫醒，头闷被默哭了十几分钟，才从床上爬起来，洗漱整装，拎书包下楼。
值得庆幸的是刘致良今天要回他的大学母校开一场讲座，在她起床之前就出了门，留下一张浅蓝色便签告知她早饭在电饭煲里保温。
如此一来，他便不知她泛红的眼眶，李知恬感觉轻松了一点，舀粥的时候她联系上西芜大学传媒专业的高二同桌肖珍，让其推荐所有口碑好的科幻电影。
阅读报纸的爱好对她来说难，但是科幻电影她应该还是可以在学习累了看一看。
总之，一步步来，他们一定会有共同爱好。
曾经刘致良引用“花开蝶自来”告诉她做自己就好，现实则是她喜欢刘致良，也想喜欢上他所喜欢的美好事物。
-
元中高三早读课六点五十分开始，但大多数学生提前十几二十分钟到教室是常态。李知恬向来提前十分钟到，多一分钟浪费。
上周六跟踪狂的事情有了结果，升旗仪式后教务主任刘平对其进行通报批评处分，操场上学生们叽喳大快人心的同时也说起今天仍未来上学的傅书盈。
李知恬没有好的听力，只听清她前后左右五六个人范围内的声音。
傅书盈平日里人缘一般，班里是她朋友的只有程蕴和严冰晶两个，但就事论事，大家一致认同跟踪狂必须得到严惩。
李知恬在多人讨论里爱潜水，今天也掺和进来，因为这真的很引人公愤。
傅书盈刻意打扮是不争的事实，若没有那件校服外套，真看不出来她是来上学的。那么其他女性呢？
她们穿着板正，从不独行偏僻地方，安静端坐，又有什么是让那些男人侵犯的理由？
“不管怎样，都不是他们作恶的理由。”
轮到李知恬发表自己观点，话音刚落，不知是哪个班的男生走到国旗下讲台，夺起话筒，高声立誓：“我，陈扬昂，在此发誓，天地、校领导老师、校友们为证，高考考警校，必定成为惩恶扬善的警察中的一员！”
“——”
一刹肃静。
接着。
“好！！”
“我也来！我要成为一名医生，看看那些人的人脑构造！”
“我也要成为一名警察！”
……
一个一个热血发言，刘平等老师们阻止无效，任由半小时过去，上来拿话筒表志向的学生少了，第一节课上课铃声响起，才疏散各年段学生们有序回班。
高三文科状元一班五分之四的人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说了明年六月要考什么大学，要在哪一个岗位上为国家为人民做出贡献，多数带动少数，个个上课都跟打了鸡血，每堂课的科任老师也都戏谑道希望考前一个月还能看到这样的场面。
一天课程学习结束，李知恬在座位上清点晚上带回去的学习资料和试卷。
大嗓子学委走出教室没五分钟又探回一个头，被正巧经过的男生拍了一巴掌，学委笑骂一声“滚，进去，爸爸我有事说”，朝里喊：“各位，老班说傅书盈割脉自杀，未逐，她希望我们还在班级的同学都去医院探望，特意包了一辆车，程蕴和严冰晶已经去下面等了，咱就说不愿意去好歹要给老班一个面子呗，是吧？去的速来，老班在校门口！”
“……”
整个教室默了亿秒，大家互相大眼瞪小眼，班花兼文艺委员曲文潇率先提包走到教室门口：“去就去，老班待我们可好了，驳老班的面子我是做不到。”
前有老班，后有曲文潇，女生们陆续地动身走到教室外，李知恬随波逐流其中，个别固执不动的在除学委以外八个曲文潇的小迷弟好说歹说下跟在大部队后头下楼。
老班有提前进行联系，到了榕城市中心医院，一群人直奔住院部第六层icu病房。
傅书盈脉割得深，但幸好不是动脉且送医及时，苏醒之后便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休养。
这是一群人赶到得知的答案。
人还在昏迷中，更需要的是静养，便没什么好探望，老班同傅书盈的父亲交谈了几句，带领队伍返回。
在等电梯从顶层下来时，李知恬随手放在裤兜的手机震动三下，拿出一看，是她的臭屁表哥发来了三条消息。
吕亦阳：【[图片]】
吕亦阳：【去你学校，路过这。】
吕亦阳：【你还在医院吗？】
李知恬挑起半边眉：【你来我学校干嘛？】
吕亦阳：【你以为我想啊？】
吕亦阳：【放寒假，转车经过榕城，外婆让我来看你。】
李知恬：【？恋爱谈笨了？】
吕亦阳：【？】
李知恬：【你直接说看过我不就得了。】
吕亦阳：【老人家想看合照。】
吕亦阳：【你也知道，我妈有学ps】
李知恬：【……】
吕亦阳：【逃不过。】
图片是李知恬随班级同学进住院部看傅书盈的场景，拍到了她扭头一瞬的侧脸，想推说她人不在其中也没可能了。
那该怎么办？
上了电梯，匀速降到一楼，李知恬倏忽灵光一闪，回复吕亦阳：【在，一楼，可以的，我们医院正门碰？】
吕亦阳：【ok】
李知恬在来医院之前发消息跟刘致良说不想抗老班的旨和同学们看望傅书盈，刘致良回说他到对应的公交站点就会给她打电话，她挂掉即可。
而现在李知恬都没见着来电，也意味着刘致良还没有到，因此她是腾得出时间见吕亦阳一面。
愉快的约定，李知恬以为过程也会愉快进行，未想到目送老班和同学们上车离开后在医院正门口，离吕亦阳一步之遥，她正要跑上前打招呼，刘致良突兀闯出，手勾住她黑色棉袄马甲的帽子：“这呢。”
“……”李知恬：“？？”
你怎么不打电话？！
李知恬当即脑子宕机。
恢复过来的时候，吕亦阳走到她跟前，刘致良看着手机跟她说：“出来的刚刚好，叫的车再过一个十字路口就到了。”
“……”
不是刚刚好，是一点也不凑巧！！
吕亦阳朝刘致良颔首的同时朝她投来核善的目光。
李知恬默念“药丸”。
两人行变成三人行，除了坐车时吕亦阳主动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一路上李知恬夹在两个二十岁以上的大男人中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晚饭后，街边的路灯盏盏亮起，市井繁华，喧嚣鼎沸，李知恬自动屏蔽，耳边充斥两大男人时不时的你一句我一句的一问一答——
“刘哥。这么称呼你，可以吧？”
“可以。”
“舅妈跟我说，我妹住你家，没麻烦你吧？”
“不麻烦，她很乖。”
“嗯，那就好。我妹说你是文科生但数学也不赖，可以吊打理科生的那种，刘哥，今晚还是另找时间，切磋切磋？”
“夸张了，高考那会就失误了。不另找时间就今晚吧，正巧要清理知知这一周数学疑难题，大致看了眼几份卷子，挺有挑战性，也打算自己做一遍再讲。”
“行嘞。哎，说好我请客我去付款，你怎么起了？”
“不用，叶阿姨给的伙食费我不能白拿。”
“行，那我跟我妹单独聊聊。”
说着，吕亦阳的一只手掌毫不客气地拍在她的后背上：“走，去店外。”
李知恬弯曲的身躯一震，平时兄妹间互怼的下意识想驳“你没事吧”，而下秒抬头和吕亦阳眼睛相对，不自觉脖子又回缩：“我们就……在这吧？”
“在这？”吕亦阳绷着的脸多了一丝情绪，“noproblem，我无所谓，是你的那点心思被听到有没所谓。”
“……”
没再有任何拖拉，一分钟不到，李知恬拉扯吕亦阳走到店外一棵大榕树下。
吕亦阳一脸木然，数秒之后轻嗤：“这点出息！”
店外没了顾忌，李知恬说话毫不客气：“碍着你了？”
“那没。”
吕亦阳笑着摇头，一瞬，笑容全收，郑重其事地问道：“知知，你想和他在一起？”
“这不是明摆着嘛！”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向他表明心意？”
“我……”
榕树枝叶里藏着一盏忽明忽暗的路灯，李知恬仰着头，桃花眼正好敛尽光晕。
她在吕亦阳面前一向能怼，而这一刻，很多话都不会说了，只会三个字：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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