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了断

　　朱利安没有见到罗伊尔男爵。听留守的仆人说，会议一结束，罗伊尔就连夜返回田纳西去了。

　　尽管明知道自己对罗伊尔男爵有莫大的恩德，又和罗丽丝关系特殊，相信他应该不会黑掉自己的钱。但是朱利安也忍不住心下忐忑。毕竟那笔钱的数目太大了。

　　他怏怏不乐地回到了朱氏家族设在县城的宅邸。

　　最近一段时间索总的心情肯定不好，朱利安已经吩咐乔西只要安心做生意就行了，别再打听什么消息了。而朱汤达男爵无疑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不像以前那样，指望在老特拉福德城堡蹭饭，而是请崔拉图和安德烈在自家的宅邸吃的晚饭。

　　以往关系最好的两家亲戚，如今却要从领地里划出一块，归到朱氏家族的治下，这就像是从自己的身上割下一块肉，喂到朱汤达男爵的嘴里。可想而知，这顿晚饭吃得有多么尴尬。

　　朱利安来时，舅舅和姐夫已经走了。他走进父亲的房间，却见老人家坐在书桌后面，正低头写着什么。

　　很长时间没有守在父亲的身边，朱利安忽然发现老爷子的头发又白了许多。桌上的烛台上点着三根蜡烛，光线算是不错的了。可是父亲的眼睛几乎贴到了纸上，写得分外吃力。

　　朱利昂站在旁边，对朱利安微微一笑，随即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做声。

　　过了一会儿，老爷子总算写完了。他抬起头，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拿起手边的小瓶，将里面的细沙均匀地洒在羊皮纸上。

　　看到这似曾相识的一幕，朱利安的心悬了起来。

　　“利安，你来了？”朱汤达慈祥地笑了，“伯爵大人和你说的话，我和你大哥都知道了。”

　　“你做得很好，我很高兴。”老爷子似乎有些激动，看了看侍立在旁的朱利昂，“我朱汤达别的本事没有，生了你们三个争气的儿子，这辈子值了。”

　　他双手端起羊皮纸，轻轻抖了抖，然后鼓足一口气，吹干净了上面的细沙。

　　“这是我写给你的委任状。”他对朱利安说，“你为家族挣来了三个村子，我就把萨瓦那和奥尔巴尼这两个村子再分封给你。从现在开始，涅瓦斯河以西就全部是你的领地了。”

　　“谢谢父亲大人。”朱利安的眼睛亮了。

　　和这个世界的人不同，朱利安更看重金钱。虽说只要有土地在，就能够年年长出庄稼，等于是源源不断地创造财富，但是那需要时间。

　　哈比内斯大陆贵族世家的历史动辄几百年上千年，像佐治亚朱氏家族这样只有三百年历史的，都只能算是暴发户。如果一块土地落到他们手上，千百年积累下来，其价值可以说是无法估量。

　　而朱利安恰恰就是时间不多。他再怎么折腾，一块土地再怎么高产，十来年的时间里能打几石粮食？

　　可土地的价值虽然有限，关键是上面的人口。更重要的是，现在他的领地和安菲尔德城堡之间还隔着一条河，可以算是一个半独力的王国了。

　　“好好干。”朱汤达将委任状交到了朱利安的手上，“等你再立下了功劳，伯爵大人若是有什么封赏，我，和你大哥都会原封不动地转赠给你。”

　　“是，我一定竭诚效忠于家族。”朱利安保证道。

　　“我相信你的话。”这时，朱利昂说道，“但有些事情你就注意点了。好比克林菲小姐那种人，你就不要和他们表现太亲密。你知道这几天，县里有多少关于你们的流言蜚语吗？”

　　“是这样的。”朱利安早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便一脸认真地说道，“我看她是可用之才，所以想让她做我的手下下……”

　　“什么？”父亲和兄长同时愣了，然后相互看了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天早上，朱利安陪着父亲和兄长离开县城，在一个三岔路口分了手。

　　他的领地都在涅瓦斯河以西，就没必要陪着他们返回安菲尔德城堡。回城堡的路上要过桥交通行费，然后又要乘船渡河。前些天下过几场大雨，现在河水暴涨，通行就显得很不方便了。却方便朱利安在自己的领地上搞些小名堂。

　　回自己的领地之前，正好可以去一趟白鹿城堡，看看罗伊尔男爵是什么意思。

　　朱利安来到白鹿城堡的时候，正好赶上罗伊尔男爵也在开鸿门宴。

　　罗伊尔召集了麾下的采邑骑士们，一方面追究当日他们不接受征召的罪责，一方面想把昨天索总分摊下来的四百基尼再摊派下去。

　　不过看上去，无论是追责工作，还是摊派工作，罗伊尔男爵都做得很不成功。朱利安甚至还没有进入城堡大门，就已经听到了里面争吵的声音。

　　当朱利安按着剑柄，迈进城堡大厅的时候，里面突然安静了下来。

　　田纳西的那帮桀骜不驯的采邑骑士们，心虚地看着朱利安，看着他不动声色地走到罗伊尔男爵身后。从头至尾，他都没有露出丝毫表情，没有说一句话。

　　接下来，罗伊尔男爵的工作就好做多了。拒绝征召的封臣低头认罪，并发誓以后绝不再犯；而那四百个基尼自然也顺利地摊派下去了。

　　封臣们散去后，又欠了朱利安一个大人情的罗伊尔，非常爽快地命人端出一口大箱子，沉甸甸地砸在了朱利安的面前。

　　打开箱子后，里面的闪闪金光不但晃花了朱利安的眼，甚至照亮了整个大厅。

　　这是整整一千个金币。那帮克里斯普俘虏一时间也只能凑出这么多的现金。不过朱利安倒不担心他们会赖账。他们不但把装备押在了白鹿城堡，而且还写下了欠条。

　　就算不押装备，不写欠条，其实也没什么。因为这种事情关系着他们将来的人身安全。这次赖了账，下次不管被谁俘虏了，人家都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你不要只顾着看金子。”罗伊尔男爵说道，“你究竟打算怎么安置我那死丫头呢？她在你心中的价值难道还不如这些金子？”

　　当然不是了。朱利安心中暗想，当初光是她的礼金都要八百八十八呢！

　　他抬起头，四下看了看，没有看到罗丽丝的踪影。

　　“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见到她的。”罗伊尔男爵怒道，“我是欠下了你天大的人情，但事关我家族的名誉，我不得不跟你说清楚。

　　“如果你能和那位公爵小姐做个了断，光明正大地把我女儿娶进门，礼金什么的我全部不要，那死丫头就当是白送你了。而且等我死了，这田纳西也是你的。

　　“如果你做不到，而那死丫头硬是被你迷昏了头，甘愿做你的情妇，也只能由得你们。但是那另外一千个基尼。你休想拿到一个铜板……”

　　朱利安大感头疼，是为了罗丽丝而放弃那一千个基尼，还是真要和费朗捷琳娜做个了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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