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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王府血画


  汉子扫了一眼来人,问:“你们要吃什么?”

  少妇把一张破旧的菜单递过去,轻笑道:“哟,今天都是贵客!”

  此时天色已全黑,冷风吹得炉火摇摆,一股青烟从灶口飘出来,屋子里弥漫着烧木材味,有人咳嗽了俩声,是个女声。

  楚牧野低头吃菜,用眼角余光扫视来人,共五人,三男俩女。

  刚才咳嗽的女孩约莫二十岁左右出头,正手捂着口鼻,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向他投射过来,睫毛扑闪扑闪的。

  她紧靠着另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女孩裹着冲锋衣背向着他,楚牧野看不到她的正面,只听她对身材魁梧的男人说:“薛哥,就这里吃吧!”

  姓薛的男人点头落座,他左手起依次落座一个精干的中年男人和一个略胖的老头,右手起为为那俩个女孩。

  几人点菜后寒暄起来,略胖老头喉间喘着粗气说:“这天怪冷得,哎,黄云飞我说你的后勤保障怎么做的,今晚住哪里?”

  精干中年男人哼了一声,说:“随便找个地住不就是行了吗?”

  他显然是黄云飞,脸上表情冷硬,对胖老头唠唠叨叨有些不耐烦,一手插在衣兜里,身体坐的笔直,冷飕飕的眼神向楚牧野扫来。

  楚牧野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继续吃兔肉,却听带头男人沉声说:“岳老师,天冷你看要不要喝点酒暖暖身体?”

  岳姓胖老头咋咋嘴,叹息道:“这个最好不过了,就是最近血压有些高,那我少喝一点算了!”

  店主少妇轻笑道:“我这里有纯酿高粱酒要不要?”

  她搬来一坛子酒放在炉火前,揭开盖子,酒香立刻飘了出来。

  岳姓胖老头眯着小眼瞅过来,欣然赞叹道:“好酒!光闻这酒香就知道是陈酿,不下四五年吧?”

  少妇抿嘴一笑道:“哪有,自家酿的,粗制滥造,不过用泥火炉烫一烫味道还不错!”

  黄云飞冷声说:“岳怀瑾,这地真不适合喝酒!”

  胖老头即为岳怀瑾,他不满地说:“凭什么不能喝酒?这天冷得这样子,喝喝酒暖暖身体有什么不好!你一路上对我吹胡子瞪眼睛,到底有什么意见?”

  长睫毛女孩这时候放下捂鼻子的手,对身边女孩说:“乔子月,你劝劝你姨夫吧,他有高血压,喝酒会误事的!”

  带头男人摆摆手,制止乔子月劝说岳怀瑾,对少妇说:“来俩小壶,烫一烫,我陪岳老师喝。”

  岳怀瑾笑起来,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地,他拍拍黄云飞的肩头,说:“年轻人,多向你们薛大哥学一学,他能混到他这份上不是没有原因的!”

  黄云飞一脸冷然,乔子月却有些挂不住脸,她不满地说:“姨夫,黄哥也是为了您好,但是既然薛哥同意,那就不准贪杯!”

  “好好,我就少喝一点,哎,这一路上也够累的,喝点酒解乏好睡觉,另外咱们备一点酒,今后山里实则冷得受不了还可以暖暖身体。”

  乔子月咳嗽了几声,转头对身边长睫毛的女孩说:“慕云,你陪我出去一下吧!”

  岳姓男人侧头对她说:“去解手?不要走远,注意安全!”

  楚牧野暗中仔细观察几人,一时无法查明几人的身份,从对方言行举止来看并无刻意表演成分,应该与自己关系不大,心下稍宽,一阵狼吞虎咽席卷桌上的菜饭。

  打个饱嗝,站起来对对少妇说:“有没有卖驴子的?”

  尽管声音不高,却惊动了邻桌,三人眼光转向他,表情怪异。

  少妇说:“没有哦,即便有这会天都黑了,那能找到呢?”

  “哦,那我明天再找找看,请结账吧!”

  少妇收了钱,关切地说:“老乡,镇东南头有一家老旅店可以住宿,有什么需要他们或许能满足你。”

  楚牧野点点头,向厨房瞧了一眼,店主汉子背对着门口抽烟,外面的动静似乎与他无关。

  他匆忙出了门,街上灯火鬼魅,步行没多久便碰到刚才那两个女孩。

  慕云说:“冷得我屁股快冻掉了!”

  乔子月嬉笑道:“谁让你尿个尿半天尿不出来呢?”

  “你还说!我刚才似乎看到有人在厕所周围偷窥,哎呦喂,这是什么鬼地方!”

  突见迎面而来的楚牧野,慕云羞愧地捂住嘴巴,吃吃地笑了一声,待脚步错开,她紧张地问:“他听到了没?”

  “听见又有什么,赶紧走吧!”

  乔子月拉着慕云很快消失在身后,楚牧野笑一笑又摇摇头,真不明白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他找到停在树林深处的车,向后座瞧了瞧,吕颜如的尸体还在,盖着一席薄被不曾有一点变动。

  既然回来,无论如何要见一面故宅,不知少妇所说的破败不堪是咋样的破败。

  上里巷南王府就是楚牧野一家的故居,号称南王府实际上只是一院砖木结构的四合院,但院落大方、古朴,院内古树巍然。

  据说该房屋祖上曾出现一位王爷,归隐于鸟镇后修建了一座坚固的王府,王府街道周边为亲兵的居所,因此上里巷一代的古屋均有兽头庭屏,转壁回廊,隐约有刀剑气息。

  历经岁月及风雨侵蚀,南王府最后只落下目前的一院,王爷后人不知何代起消失的渺无踪影,土改期政府将院子收编修缮,后移交于楚牧野父亲做起居及办公用地。

  楚牧野将车开进上里巷口,远光灯照亮整条巷子,南王府巍巍然就在眼前。

  整条巷子清冷无声,荒草萋萋,不复见当年热闹景象。

  他在车上找了一把扳手撬开院门的大锁,推门而入,惊得几只夜鸟从屋檐下飞出,怪叫着消失在夜空。

  庭院腐叶积重,房屋瓦楞破败,窗棂上露出黑漆漆的窟窿,幽幽散发着冷森。

  拾阶而上,先到父母居住的房间,当年父亲常年在野外勘察,十天半月不见人影,偶然回家也一头栽进房间,或者翻阅古籍,或者对采集回来的样本敲敲打打,疏于对楚牧野的管教,却无意中给了他无限自由快活的童年。

  用手机灯光照亮房间,楚牧野环壁四看,房间已空无一物,屋顶蛛网错综,墙壁泥胎斑驳,地面光滑的四方青石板落满了灰尘。

  屋中央的几块青石板被人撬起,连同掘出的几方黑土堆积在一旁。

  楚牧野心下生疑,当年他们举家搬迁时并未对屋内动土,是谁撬起了地板?

  凑近去一看,下面露出一窟黑黝黝的洞穴,约俩人之宽,深浅不知。

  难道是盗洞?楚牧野心下大奇,在这间房子居住了那么久,居然不知道地板下有蹊跷!当下他从洞口溜了下去,要是不看看下面发生了什么,死都难以瞑目!

  脚下不能着地,下溜得又有些突兀,以至于楚牧野一时收身不住,便垂直摔了下去。

  一声闷响,摔得他骨痛欲裂,手机被仍在了一旁。

  亏得屏幕还有亮光,借着亮光,透过灰尘四下观察,发现这是一间比头顶上房子还大的石屋,石屋四周是整块岩壁,岩壁上凿却纵横排列的诸多方格,方格大小不一,光滑整齐,格内空无一物。

  而屋中央摆放一条宽大的白色石案,案台朴拙无华。

  屋内别无一物,没有壁画,没有棺木,更没有珠宝玉器、陶瓷瓦罐。

  楚牧野绕屋一周,百思不得其解墙壁上的方格有何用,这间石屋显然不是墓穴,格局与陈设不符,但也不是一间普通的密室,想必盗贼已经盗掉所有的奇珍异宝。

  他不禁心下懊恼,早知有如此洞天,在他小时候就把它给挖出来了,也不至于现在疲于奔波,为病患担惊受怕。

  外面车上还有俱女尸等着他送回家,更奇特的是女尸生前说他就是她老公,尽干一些莫名奇妙的事情!

  楚牧野秃废地坐在白色石案上,想要不把女尸抛弃山野得了,或者塞进这个地下室,填上土,一走了之!

  没坐多久,他隐隐觉得屁股下的石案越来越冰,无意低头一看,却见案面上殷殷流出一片血!

  楚牧野怪叫一声,从石案上翻落下来,急忙摸屁股,莫不是什么时候屁股受伤了?

  手上却没有血,裤子也是干的,再回头看白色石案,案台上血迹迅速消失,像挥发了似的。

  他凑过去用手摸石案,依然光滑冰冷,不曾有半点血迹的样子,手指仅留几许灰尘。

  难道刚才出现了幻觉?楚牧野对此想象迷惑不解,心下甚是恐惧,可是越是恐惧的事情越让人好奇,他小心翼翼地再次坐回石案,验证是否还会出现刚才的画面。

  奇特的事情再次出现,他屁股下的石案上又流出一片血,而且坐得越久血泊范围越大!

  楚牧野立即滚落下来,吓得毛骨悚然!

  而案面上的血迹再次迅速缩小,转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呆立片刻,楚牧野决定继续重复实验,当中一定发生了奇怪的事情!

  果不期然,他每次坐上去石案就会在屁股下流出一滩血,而把手和脚放上去却没有此现象。

  上上下下几次,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事情发生,也就不觉得了恐惧,反而觉得甚是好玩。

  他不禁苦笑道:“你怎么像个猴子?”

  双手插在裤兜里,琢磨怎么把这块怪桌子搬出去,装在车上运出山,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手指无意碰到裤兜里的小物件,感觉冰凉袭指,蓦然心动:莫非这个东西在作祟?他把小物件掏出来,放在石案上,用手机光照亮观察。

  小物件鱼头蟒鳞,在白色石案上黝黑地散发着冷气,顷刻之间,石案中央现出一片猩红色图案,如流动的血液。

  图案迅速扩大,勾画成一幅栩栩如生的画面,画面中央为一落千丈的血瀑,瀑布下方为一潭幽幽的湖水,湖水穿越乱石,在山涧汹涌地奔流,山涧俩侧为笔立的悬崖;血瀑上方丛林密布、烟雨茫然,在丛林一角的岩石上独坐一位女子,女子身材曼妙,背向瀑布,孤独而又神秘。

  楚牧野倒吸了一口冷气,被眼前诡异的画面惊呆了!

  原来屁股下流出的血是石案上隐藏的画面被小物件激发出来的,当屁股坐到石案上的时候,因为与小物件离的近,故画面逐渐显露,色红如流动的血,而离开后就迅速消失。

  俩者之间显然有相互感应的能力,这也就是为什么把手或脚放在桌面上无法显示血泊的原因。

  楚牧野反复拿起放下小物件,石案上的血画就反复出现消失,仔细观察画面,发现左侧悬崖上隐约刻有几个模糊的繁体字,似如岩石纹路,如不仔细辨认难以发现。

  古人作画个别有隐字于画的行为,或为文雅,或为隐喻,血画暗藏字定有玄机,他爬在案台上辨认良久方才琢磨出是“墨诡焉出,刻血为煞”八字。

  墨诡焉出,刻血为煞?!

  苦思半响不知所以然,楚牧野叹口气,最近尽见邪门之事,还是早走为好,先把这块石案藏在这里,目前搬不动也从洞口弄不出去,待把吕颜如的尸体送回家再说。

  于是原路爬出,在院子里找了几块破门板木窗,堆积盖在洞口,锁了大门,心事重重地离开南王府。

  他现在对父亲当年的地质考察工作发生深深的怀疑,这鸟镇总在一定的季节发生反常性变化,比如夏季暴雨后从山里汹涌地奔出乌黑的山洪,而平日的河流却是清澈见底;冬季总有几天,鸟镇的天空飞来黑云般的乌鸦,嘶鸣悲呜,又突然集体消失,对这些现象及自己的工作父亲从来只字未提。

  鸟镇或许因为乌鸦的奇怪表现得名而来,具体史料记载楚牧野并无过目,但联想到夏天乌黑的山洪,黑水村名字或许与此有关,那么沿着河流上游追溯极有可能找到它。

  夜晚开车视线受限,轻易入山极有可能摔下悬崖葬身谷底,决意今晚在鸟镇留宿一宿。

  才至鸟镇东南角少妇所说的旅店,就见院门内的老树下拴着一条矮小的灰毛驴,墙边放置一套驾车。

  楚牧野心下窃喜,天如人愿,明天向房东租借几天应该不成问题,遂将尸体留在车里,寻得店家安排了一间房。

  一夜无梦,天放亮时,迷迷糊糊听窗外有个男人声音说:“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楚牧野蓦然惊醒,一骨碌从床上滚下来,大叫道:“你等等!”

  披衣夺门而出,饶是动作迅速,可是说话人消失的动作更加迅速,一眨眼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尽管在梦中听及,但此人说话声音像极了在首府酒店中给他小物件的枯瘦男人,再次在眼皮底下让他溜掉,楚牧野懊恼不已,狠狠地说:“下次碰到你,看我怎么弄死你!”

  他站在二楼的走廊里向楼下张望,冬夜的黎明天色黑白,院内景物依稀可见,他的车还在,老树下的毛驴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

  一阵失望后他暗想还是就地抛尸吧,或者把她的尸体扔在鸟镇的沟壑里。

  老猫男人如影跟随自己,肯定有更大的阴谋在后面,否则为何他自己不把尸体运回山里?他不是没有想到这点,只是当时一是迫于形势,二是动了恻隐之心,现在看来妇人之仁害人不浅,如将继续走下去必然越陷越深,何况还不知道黑水村在深山老林中的什么地方。

  当即回屋穿了衣服,收拾行李,直奔楼下车内,今天无论如何得把她扔掉!

  车上吕颜如的尸体还在,尽管天气寒冷并且尸首包裹了厚厚的保鲜膜,车内还是散发出阵阵尸臭味,闻得人头晕、恶心。

  他发动车,降下车窗,一脚油门轰鸣着驶出院门外,却差点撞倒一个人!

  这人适才正慌不择路往前跑,经过旅店门口时被突然冒出的汽车吓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在地上翻了几个滚爬起来,瞧了一眼急刹车发愣的楚牧野,折身跑过来,一把拉开副驾驶位的车门,爬了上来,疾呼道:“快跑!”

  “你干什么?!”楚牧野惊讶道:“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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