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永宁寺迷路偶遇
邵斐心满意足地欣赏了一阵陆晏清脸上的表情，随即也不等她开口，便转身离开了。
陆晏清这下也回过神来，她没想到邵斐竟当着她的面直接给她难堪，虽说没有他人在场，但也让陆晏清颇不好受。
她最终还是捡起了那根剑穗，不然的话，留在这里被别人捡到才要出问题。这根剑穗留着也无用，她便随手让弄墨处理掉了。
回到新月轩，陆晏清心里还是不住地在想这件事情，邵斐今天对她的态度明显跟前些日子不同，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单纯是因为她今日所送的剑穗不恰当吗？
仔细思索了一圈，陆晏清也没想明白她有哪里出了差错，只好归咎于她对邵斐的了解还是不够，送错了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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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在邵斐那碰了壁，陆晏清也不会立刻上赶着再去找人家，那样反倒容易适得其反。更加关键的是，即使她想找也没那个机会，邵斐整日里不见人影，她上哪去献殷勤？
于是她这段时间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的新月轩，不时去老夫人的明华堂那刷一刷好感，日子过得倒也清闲惬意。不过陆晏清当然不是这等坐以待毙之人，她在等一个机会。
明华堂里，一副杨柳观音图挂于壁上，屋内檀香缓缓弥散。
“老夫人，您这几日可觉得肩痛有所缓解？”陆晏清站在老夫人身后，揉捏着对方的肩颈，力度恰到好处。
“比往常好多了。”老夫人坐在金丝楠木凳上，拍了拍陆晏清搭在她肩上的手，“人老了就是毛病多，倒是多亏你这些天时常过来。”
“老夫人这是哪里的话。”陆晏清放缓了手上动作，笑着说，“您看上去精神矍铄得很，不过是身上有些酸痛罢了，不是什么大事。”
这其实也就是在屋内待久了，久坐疏懒造成的罢了，先前大夫也来看过，老夫人身体倒还是康健。
“你说的是，正好这些天慧远法师在永宁寺讲经，善琴带着家里几个小辈一同前去。”老夫人转过身来，看着陆晏清，“我这把老骨头就不动弹了，你跟着一道去吧。”
永宁寺在京城城东，是整个京城最大的一座寺庙，也是香火最旺盛的。慧远法师是永宁寺的高僧，对佛法研究深入，前些年远赴天竺学习交流佛法，如今研学归来，在永宁寺开坛讲经十日。
当今太后信仰佛家，对慧远法师极为推崇，永宁寺的名声也越来越响，承了皇家的声名，自然也要为皇家做事。于是这前三日都是为专为皇家开放，寻常人等不得入内。接着三日则面向那些达官贵族、世家命妇，只有最后四日才是向寻常百姓开放。
慧远法师佛法精深是众人认可的事情，平时专心研学，少见世人，此番机会实属难得。如今佛家思想传播深远，即使是对讲经兴趣不高的贵族妇人们，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去永宁寺为家人祈福求签，或者面见慧远法师交流一二。
这样的场面，难免需要兵士的控制管理，邵斐所处的金吾卫就需担负这一职责，防止有人趁此动乱，同时也保证永宁寺和香客双方的安全。
昌陵侯府自然也是打算前往的家族之一，萧夫人会带着邵宁婉跟邵宁媛去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但是否会带上陆晏清就是值得商榷的事情。不过陆晏清这些天已经做出了对佛家颇有研习的模样，若是能让老夫人开口，她自然可以顺理成章地和昌陵侯府一道前去。
陆晏清对听讲经文当然没什么兴趣，更不用说她本身压根不信浮屠一事。但这样光明正大的场合，和邵斐遇见，甚至有所来往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心中早有打算，听到老夫人让她一道去倒也不意外，只是她没想到老夫人自己却不去。“老夫人既对佛法感兴趣，为何自己却不去？”心下疑惑，陆晏清便也问了出来。
“近日总感觉身子不太利索，便想着还是不折腾了，左右之后也不是没有机会。”老夫人缓缓道。
尽管知道以她的身份没什么资格表达和老夫人相反的意见，但陆晏清仍然开口：“正是身子不利索，您才该多出去走走呢。况且慧远法师佛法高深，您就不想和大师见上一面吗？”陆晏清说这话是真心的，这些天来，她也真的对老夫人多了几分亲近之态。
“你啊。”老夫人叹了口气，随即还是妥协了，“那便听你的，一道去吧。”
陆晏清起先还感到有些不安，不知道自己说那话是否逾矩了，但听到老夫人没有责怪之意，还听从了她的意见，她便放心了，语气也轻松了些：“听说永宁寺的签文是极灵验的，想来特意去求签之人也不在少数。”
“那你想求什么签？”老夫人听闻，顺势问她。
陆晏清心底其实对求签没什么想法，求得吉利如何，不吉利又如何？难道这就能改变她将来的生活吗？她既有自己的想法，缘何要去求签？但她嘴上只是说：“我倒也没什么想法，不过是随大家一道求个平安罢了。”
“平安……”老夫人听了，垂下眼眸念念道，“是了，平安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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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姐，听说那慧远法师目有重瞳、两耳垂肩，你说这是真的吗？”邵宁婉好奇地朝陆晏清问道。
没等陆晏清回答，另一个声音淡淡响起：“等过会亲眼见到不就知晓了。”
话音的主人是邵宁媛，亦即邵宁婉的妹妹、昌陵侯府的二姑娘。
陆晏清和邵宁婉、邵宁媛共乘一车，一路行来，她不禁感到她这两位表妹真是个性不同。邵宁婉虽说是姐姐，但性子活泼，时不时主动开启话题；邵宁媛年岁尚小，但却显出少年老成的模样，对于邵宁婉提出的问题，往往一句话就可以结束回答。
邵宁婉显然对这样的回答并不满意，但她也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摇摇头，像是觉得邵宁媛太过无聊，没有好奇探究的心理。不过邵宁婉也并非要追问一个回答，她只是随便找些话闲聊罢了。
陆晏清倒觉得这俩姐妹相处很有意思，想来这就是她们之间的相处之道吧。
没行多久，马车就停下了。邵宁婉掀开帷帘一角，发现前后都停了各家的马车，想来是大家都赶着一块儿过来了。
没等她放下帘子，就见到萧夫人从前面的马车上下来，朝她们走过来说道：“下来吧，已经到了，你们几个跟我一道过去。”
她们听闻便下了马车，只是陆晏清却觉得萧夫人这句“已经到了”却含有不少水分。这里是城东虞山，她们到了虞山山脚，而永宁寺则在虞山的半山腰处。而为了彰显永宁寺的特殊，这上山的路是没有担夫担着辇轿的。除非是像昌陵侯老夫人这样年老之人，永宁寺允许让担夫前来，其余人都得自己走上去。
即使这是陆晏清自己愿来的，但如今她也不由得埋怨永宁寺作甚要弄这些花样。虽说虞山并不高，半山腰处也不难走，但等陆晏清她们走到时，已然是午间十分了。
一路走来，陆晏清额头上也冒出了少许汗珠，她用帕子轻拭，随即将目光放到了眼前的佛寺上。午时的阳光有些刺眼，陆晏清微微眯起眼睛，竟不知是被这阳光还是眼前所见晃花了眼。
永宁寺并非单独一座寺庙，而是一片寺院，由寺庙群组成，踏过最前面题有“永宁古刹”的高大碑坊，便是永宁寺的山门，从中可见庙宇林木，还有远处高耸的佛塔，肃穆庄严之感扑面而来。
永宁寺今日是极热闹的，大部分人都是专程为了慧远法师而来。一见她们几人前来，便有一位小沙弥迎了上来：“几位檀越可是也为慧远法师讲经而来？”
萧夫人点点头，听那小沙弥接着道：“现已至午时，几位檀越不如先到东侧斋堂用斋，慧远法师未时起才在殿中讲经。”
她们自然应下，一路走来，是该修整一番。不得不说，永宁寺不愧是京城的第一寺庙，就连免费提供给客人的斋饭也是极精致的。即便只是素斋，也做得让人食指大动。
“怎么不见祖母？”用完素斋，邵宁婉搁下筷子朝萧夫人问道。
“想来是比我们先到，在哪处先作休息吧。”萧夫人答道，“待会一道去听讲经文的时候便会见到了。”
“啊？”邵宁婉听了却感到有些不妙，“我们可是都要去听讲？”她是耐不住性子听几个小时佛经的。
她话还没明说出来，邵宁媛就明白了她不想去的心理：“你不是对那慧远法师的长相很感兴趣？”
邵宁婉瞥了一眼邵宁媛，小声嘀咕道：“那我也不想听和尚念经。”
萧夫人自然是明白她这个女儿的心思的：“行了，这也不是要强求的事，你若是不去便自己在这走走，宁媛跟我一道就好。”说完，她朝陆晏清的方向看来。
陆晏清知道这是在询问她的意思，但她对此毫无兴趣，自然不会跟着一道去听讲：“今日不知怎地，用完午膳感觉胸口有些不适，想来是不便聆听慧远法师讲述佛法了，实在是遗憾。”
萧夫人见她面色确实不佳，倒也没起疑，转而宽慰她道：“那便让人带你去厢房先作休息，若是感觉还好再跟着过来也无妨。”
陆晏清顺从地点点头，让先前那小沙弥将她带到了配殿的一处厢房。
这厢房应当时常有人打理，屋内素净但倒也整洁。只不过陆晏清又不是真的身体不适，她在厢房里待了一阵子，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萧夫人她们应当去听讲之后，便一个人溜了出来。
永宁寺院占地极大，开阔得很，陆晏清原本想弄清楚邵斐在哪，但如今她连自己在哪都弄不清楚了。
她朝四周望了望，只见尽是差不多的庙宇和栽种的树木花草。她只好凭着自己的感觉往前走，许是众人都去殿中听慧远法师讲经了，原本热闹的永宁寺现在显得空荡起来，一路走来陆晏清竟没见到什么人影。
她正顺着面前这条路右拐，刚过拐角却见一个人影蓦地闯入视野当中。
那是一个身着玄衣的男子，手里拿着把折扇，侧对着她，看上去只是在漫无目的地闲逛。
陆晏清立刻停住了脚步，她敏锐地意识到，她不应该出现在对方面前，且不说是否会暴露她装病的事情，她连这男子的身份都不知道，但今日能来此的想必都是非富即贵，她要是贸然冲撞了那肯定是逃不过的。
只是还没等她转身离开，那男子却朝她所在的方向看来。
陆晏清感觉对方的目光锁定了自己，果然，她听到那人开口：“来者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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